“你們兩個豬頭!差點害我穿幫!”如霜發飆地破口大罵。


    如雪邊銼指甲、邊噘嘴。“我們哪知道你會去那間早餐店吃早餐!”“還敢狡辯?!一人賞一個拳頭!”咚咚兩聲,可見如霜的拳頭硬如石頭。


    “好痛!”如雪慘叫一聲之後,趕緊從百寶袋裏取出鏡子和梳子,修複美麗。


    百寶袋的重要性,遠超過書包和便當,她可以不上學、可以不吃飯,但就是不能沒有百寶袋;凡是跟美麗有關的東西,都可以從百寶袋裏變出來,不管是化妝品、保養品、各式各樣修護工具甚至連各種顏色的鞋油都有。


    從頭美到腳,一點小細節也不放過。如果她讀書也能這麽用功,如零相信,如雪也可以成為天才!


    隻可惜天生麗質的女人,最好的典範就是楊玉環成為貴妃;最壞的典範也是楊玉環,被逼死……


    從古迄今,從東到西,有多少美女終其一生不過是男人的玩具?但,現在不是關心如雪會不會成為男人玩具的時刻;即使將來,她也不在乎如雪的問題。


    她跟如雪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但感覺卻是一個住赤道,別一個住北極,若不是公司快破產,她們兩個肯定是到老死都不相往來。“聽說女人會有暴力傾向,往往是陰陽不協調所致。”


    “暴力是被你們兩個豬頭氣出來的!”如霜最怕如零出手攻擊她。如雪邊梳烏發邊說:“豬頭是紅的,二姐你那時比我們更像豬頭!”“那裏是哪時?”如霜不記得自己在她們麵前有失態的時候。


    “你坐在雷尚麟對麵時,臉色好紅。”如雪立刻指出。


    “還不是因為看到你們,害我嚇一大跳。”如霜極力反駁。


    如零不疾不徐地糾正。“不對,人在受到驚嚇時臉色會變白才對!”惱羞成怒的如霜,隻好擺出身為她們姐姐的權威。“你們是不是要我去拿老虎鉗,把你們的牙齒全拔光?”


    如零和如雪都知道,最好不要在母老虎的頭上打蒼蠅,否則會死得慘兮兮。


    如霜在家裏的形象跟母老虎一樣,常常用飛天拳頭打妹妹;就在她們噤口不語的同時,在公司無事可幹的白如靂,摸魚摸到家裏。“如霜,你怎麽回來了?”


    如霜理直氣壯地說:“回來教訓豬頭的!”


    “二姐被我們發現跟雷堂麟談戀愛,惱羞成怒。”如雪鑽到哥哥的懷中,打“大”報告。


    “啊!有這種事!?”


    “你別聽豬頭胡說八道!”如霜無法保持鎮靜,兩頰泛紅。


    “紅色小藥丸已經向衛生署申請上市許可了。”如靂了然於心。“我知道,但實在是不好偷。”


    “其實,跟雷霆結為親家才是上上之策。”


    “我讚成三姐的提議,反正二姐和雷尚麟對彼此都有意思。”


    如零和如雪兩姐妹隻有在陷害家裏的母老虎時,才會用同一個鼻孔呼吸。


    如靂也想馬上投讚成票,可是如霜的婚姻大事,要由她自己決定,他隻負責代替在天上的爸爸牽她走過紅毯;他眼巴巴地看著如霜,喉嚨裏像被魚刺卡住,半晌無法把話說完。“這個嘛……”“我堅決反對,你們怎麽可以拿我的幸福換你們的幸福?”


    “如霜,你對雷尚麟究竟有什麽感覺?”


    如霜深怕大哥有重聽似地大吼。“我討厭死雷尚麟了!”


    “說謊是造口業,佛說要下地獄。”如零冷冷的恐嚇令人不寒而栗。“不知道是誰,一聽到雷尚麟三個字兩頰就會泛紅?”如雪隻會雪上加霜。


    “唉!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動物!”如靂加入夾擊的行列。


    身處在三麵楚歌的情況下,如霜隻有逃之夭夭的分,但她不想表現出她是說不過他們,戰敗而逃;她起身,以高姿態表示她是要去完成使命。“你們等著瞧,我會盡快拿到紅色小藥丸的配方。”三兄妹異口同聲。“我們不反對你犧牲身體。”


    “閉嘴!三個豬頭!”如霜像被人追打的過街老鼠,溜之大吉。


    “老李得盲腸炎,有誰要代替他明天上早班,清洗帷幕玻璃?”在做完作操和呼完快不快樂的口號之後,禿頭老伯眼巴巴地望著大家。


    所有的員工頓時成了啞巴。氣象局說明天有寒流來襲,可想而知,吊架會搖得多麽厲害;被大風吹到地上成為肉餅,比走在路上踩到狗屎的機會還大,所以大家都頭垂到胸口,愧對禿頭老伯。“自願代班者,明天我會發給他一千塊工作獎金。”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禿頭老伯打的如意算盤,一點也不如意。試想,用一千塊的豬肉跟一條人命放在磅秤上,孰重孰輕,一目了然。


    葉如霜一直無法時入實驗室一窺究竟,但從帷幕玻璃往裏一瞧,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雖然她人輕,但八字重,不像這些老人家,人重八字輕,而且年紀一大把,離上帝召喚的時間比她近,所以她自告奮勇地舉手。


    禿頭老伯大吃一驚的同時,感動萬分。“很危險的!你行嗎?”


    葉如霜哥倆好地拍拍老伯的禿頭。“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沒懼高症。”雖然有點受辱的感覺,但禿頭老伯敢怒不敢言。“你把這張表格填一填。”


    是張意外保險單。“老板,受益人怎麽會是快樂清潔公司?”


    “你是孤兒,而且你說親戚都對你不好。”


    “養育之恩大於生育,我應該要順饋他們。”


    “既然你堅持,親屬關係欄要填寫確實。”


    雖然是一千萬的意外險,但隻能看,不能拿,真教人心疼。


    若是寫出哥哥的名字(那兩個豬頭妹妹就免了)和家裏的住址,她的西洋鏡馬上就會被拆穿;既然不能造福哥哥,那就造福孤苦無依的窮人吧!“算了,受益人寫慈濟功德會好了。”


    “我會替你辦隆重的喪禮,剩下的錢再照你的遺願做。”


    葉如霜齜牙咧嘴地說:“最好如此,不然我的鬼魂就會每天來嚇你。”


    “幸好我家有三太子的神位,不怕你來。”禿頭老伯喃喃自語。“什麽?”葉如霜眼一瞪,露出吃人母老虎的本性。


    禿頭老伯話鋒一轉,好心叮嚀道:“明天要多穿衣服,外麵風大。”“不知道世上有沒有禿頭黃鼠狼?”葉如霜諷刺地撇撇嘴。


    “你今晚工作到十點就行了。”禿頭老伯還算有良心,怕她太累。“我今晚工作是什麽?”葉如霜心情正好。


    “女廁馬桶。”禿頭老伯的回答有如一加侖的冷水,直接往她頭上潑下去。


    葉如霜氣呼呼地來到女廁,用腳踢了一下掛著“儲物間”的門板,砰地一聲,她的運動神經不算好,來不及反應,門板倒下來把她壓成扁食。


    正好在隔壁男廁的雷尚麟循聲而至。看見她的模樣,他完全沒有英雄救美的精神,反而站在門口捧腹大笑。


    葉如霜狠瞪他一眼,然後從門板上爬出來,看見喇叭鎖就掉在她手邊;說是遲那時快,她下意識地把喇叭鎖塞在他嘴裏。


    雷尚麟朝地上一啐,喇叭鎖在地上發出滾動的聲音。


    “你太過分了!”這一刻是雷尚麟有生以來最狼狽的一刻。


    “過分的人是你,幸災樂禍。”葉如霜不敢嘲笑他,否則肯定會大難臨頭。“我隻是一時控製不住大笑的衝動。”雷尚麟對自己的過錯,頗不以為然。葉如霜學他的口氣說:“我也是一時情緒失控。”“萬一我得了口腔炎,你準備付醫藥費。”


    “我還要告貴公司,企圖謀殺我。”


    雷尚麟以冷酷的眼神打量她。“你哪裏受傷了?”


    但那對冷酷的黑眸,似乎漸漸熱了起來,性感得教人兩腿發軟,卻又犀利得仿佛能穿透她身上質料粗糙的製服。


    葉如霜知道自己臉紅了,她從來不知道他的眼神不但能殺死人,還能挑逗女人……


    這輩子,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軟弱無助,她的手心居然冒出熱汗!她幾乎是以搖搖欲墜的姿勢往後退,直到背後抵到洗手台,有了依靠的感覺,她才勉強地從微啟的唇中逸出呢喃的聲音。“肚子。”


    “我要先檢查看看。”雷尚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她逼近。“你敢,我就告你非禮。”不要說逃跑,葉如霜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我必須知道,你會不會事後才製造傷痕?”雷尚麟的目光異常地溫柔。


    葉如霜緊張得無法動彈。“我沒事,我不告你了,總行了吧!”


    “來不及了……”雷尚麟飛快地把她抱坐在洗手台上……


    兩人的目光循聲而去。天啊!在一間女廁的門縫裏,清楚可見一雙高跟鞋。


    雷尚麟毫不在意被人知道他和清潔女工亂搞,他的姿勢維持不變,同時也不讓她改變,以命令的語氣問:“誰在裏麵?”


    “雷總,是我,邵玲。”邵玲是雷尚麟的花瓶秘書。


    所謂的花瓶秘書,就是跟難纏的客戶應酬時,帶去美化場麵的。紅色小藥丸原本是秘密武器,但雷尚麟到現在還沒查出是誰泄漏出去的,再加上已經捉到三個小偷,第四個小偷現在正在他懷中,而他自己卻差點亂了方寸,忍不住把怒氣發在邵玲身上。“你為什麽還沒下班?”


    邵玲的聲音並沒有任何異樣。“我臨時想到忘了辦一件事,所以回來加班。”


    雷尚麟轉過身,但身體仍夾在如霜雙腿中。“你在十樓工作,為何要到三樓上廁所?”不是他神經質,而是在紅色小藥丸上市以前,任何不尋常的蛛絲馬跡,他都必須嚴加注意。


    “電梯到三樓時,我突然肚子痛。”


    “你人一直在這兒,為什麽都不吭聲?”


    “本來我要出去,但一聽到雷總的聲音,就不敢動了。”


    “今晚的事,你敢說出一個字,就不用再來上班了。”


    “我知道,雷總,我可以出來了嗎?”


    “你早就該滾出去了!”


    門打開的一瞬間,葉如霜伸長了脖子,眼睛剛好越過雷尚麟的肩膀,看見邵玲的廬山真麵目。


    她比她想像的還漂亮,事實上,她比她還漂亮,是她所認識的女生中,隻輸如雪不到一分,算是排名第二的大美人;同時她也注意到她的眸光充滿怨恨,不知道她恨的是誰?是她還是雷尚麟?


    在她惡毒的凝視下,葉如霜感到渾身不自在;她縮回脖子,躲在他寬闊的肩膀後麵,這讓她忽然有了安全感。


    她想,這個叫邵玲的秘書應該是愛上總經理,不過他對她顯得相當不客氣,她覺得非常高興和放心……


    她不僅喚醒她體內的熱情,最糟的是,他還喚醒她對愛的渴望。


    沉悶像一張網罩住整間女廁,邵玲半晌才開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下不為例。”從他的口氣和態度,可以看出他是個既冷酷又嚴厲的總經理。


    “不會再有下次。”邵玲走向洗手台,打開水龍頭。


    “你到底有沒有大腦?”雷尚麟譏諷地斥責。


    邵玲的眼裏浮出一層薄淚。“我……”


    雷尚麟視若無睹地說:“你不會去別的廁所洗手嗎?”


    邵玲趕緊關上水龍頭。“對不起、對不起,請雷總息……”


    “快給我滾出去!”雷尚麟怒目一瞪,邵玲手掩著臉,飛快地衝出去。


    從這裏又可以看出雷尚麟不懂得憐香惜玉,甚至對女人的眼淚毫無感覺,不過相形之下,他對她算是非常仁慈了。


    葉如霜實在應該心存感激,但是她的心仿佛被一根魚刺刺痛,她知道,那根魚刺是邵玲的化身。


    邵玲又漂亮又能幹,如霜不相信他有柳下惠坐懷不亂的功力。


    連一個清潔女工都不放過的男人,教她如何相信他?


    葉如霜直截了當地說:“你跟她上過床!”


    雷尚麟堅決地搖頭。“我不吃窩邊草。”


    “她的眼眶裏都是淚水……”葉如霜一臉同情。


    “女人哪個不是愛哭包!”雷尚麟厭煩地聳了聳肩。


    葉如霜冷冷地凝視他。“她喜歡你!難道你感覺不出來?”


    “喜歡我的女人太多了。”雷尚麟臉上堆滿了一卡車都載不完的笑容。


    葉如霜嗤之以鼻道:“聽你的口氣,你的床上大概躺過不少女人!”


    其實,自從接下總經理的棒子以來,雷尚麟不是不知道,那些同父異母的哥哥們心裏在想什麽;其中,二哥甚至請法師作法,做了一個紮滿大頭針的草人,目的就是希望他讓出總經理的位置。


    他很少回家,工作忙隻是借口,而是不想加入勾心鬥角的陣容中。但工作忙也是事實,他哪來的美國時間做愛?但他絕不會讓她知道。“在公司的洗手台上做,你是第一個。”


    “你很得意!”葉如霜莫名地嫉妒跟他上過床的女人。


    “而你卻在嫉妒!”雷尚麟露出自鳴得意的表情。


    “如霜,我來通知……”禿頭老伯愣在門口。


    他是來通知如霜,她可以提早下班,但他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如霜坐在洗手台上,雷總的下半身在她兩腿之中,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反正如霜永遠都找得到最佳的借口。“我的隱形眼鏡掉到洗手槽裏,雷總好心幫我找。”


    清洗玻璃帷幕,當然是要由上往下。


    洗到會議室外的帷幕玻璃時,看到一堆大頭在裏麵開會。


    背對著玻璃的,光看後腦勺就知道是雷尚麟,葉如霜隔著玻璃對他吐舌。


    咦?雷騰遠坐在很後麵的位置,她以為他沒看到她,對他拚命揮手,直到他以點頭回應,她才放下手。


    看他們好像開會開得很沉悶,她決定提振他們的精神!她學過印度舞,一手放在頭上、一手放在下巴下,頸子一縮一挺,隨著擺腰扭臀,身體一會兒向左移、一會兒向右移,惹得大家笑聲如雷動。


    不好!雷尚麟突然轉過臉,嚇了她一跳,腳步一個不穩,整個人從玻璃窗外消失。


    幸好她的腰上有綁繩子,升降吊架的遙控器就係在繩子上,她趕緊按向下鈕,在吊架緩緩下降的同時,她身輕如燕地跳回吊架上,拿著刷子刷洗九樓的玻璃。


    當然她並不知道,十樓的玻璃窗上擠滿了人頭,臉嚇得最白的是雷尚麟;消息傳到禿頭老伯的耳裏,立刻下令她到總經理室來一趟,至於清洗玻璃帷幕的工作,禿頭老伯隻好自己下海……不,是上天工作才對!


    一進總經理室,雷尚麟就發怒地問:“你剛才在幹什麽?”


    “我看你們開會開得太沉悶,跳舞替你們助興。”葉如霜一片好心。


    “你瘋了!難道你不怕摔成肉餅?”雷尚麟用力地拍桌,他的手一定很痛。


    他越生氣,表示他越關心,所以葉如霜笑得好燦爛。“我身上有綁繩子。”


    “你還表演摔下去,嚇得張副總心髒病發。”雷尚麟指出。


    葉如霜的笑容像被膠水黏在臉上。“他死了嗎?”


    “幸好他命大。”早叫救護車送進急診室了。


    “那就好了,我不用以命賠命。”


    “老吳也真是的,怎麽可以派年輕女孩洗大樓玻璃?”


    “跟他無關,是我自願的,如果沒別的事,我該去工作了。”


    昨晚從女廁出來,一路上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飄飄忽忽的,好像孤魂野鬼似地飄回租屋處。


    從他對邵玲的態度看來,他似乎不重美色,但他卻自己承認有好多女人,這代表青菜和蘿卜他都喜歡吃,一想到自己對敵人放浪形骸,隻要他的唇一碰她,她整個人就化成一攤溫水,令她感到羞愧難當。


    所以,隻要避開兩人獨處的機會,她就不會意亂情迷。


    “站住!”雷尚麟大聲一喝,昨晚錯失良機,他可是懊惱不已。


    “還有什麽事?”為了快樂清潔公司和白家的生計,還是不要得罪他比較好。


    雷尚麟一隻手很自然地牽著她的手。“陪我吃午飯。”


    葉如霜掙紮了半天,徒勞無功。“你幹嘛!”


    “我高興。”雷尚麟愜意地一笑。


    她艱澀地吞了一口口水。“我會被你的秘書暗殺。”


    “她敢動你一根頭發,我就開除她。”雷尚麟拉著她走出辦公室。


    不要說邵玲,還有其他女秘書,莫不想用眼角餘光射死她,她隻能假裝沒看見。


    從電梯下達到一樓之後,雷尚麟突然轉向樓梯間,又往上走。


    他葫蘆裏裝了什麽藥啊?


    她問他,他卻叫她保持安靜,並刻意放慢腳步。等他們回到十樓時,沒半個女秘書在座位上;老板前腳走,員工後腳溜,這是正常現象。


    不知道為什麽,她跟他一樣鬼鬼祟祟地踮著腳尖,走進總經理室,正好看到偷翻他抽屜的邵玲。她懂了,邵玲的目的——紅色小藥丸。


    “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雷總,你誤會了,我隻是在幫你整理抽屜。”


    “約色小藥丸之所以曝光,應該是你的傑作。”


    “不是我,我可以對天發誓。”邵玲高舉著纖細的右手。


    “你以為我找不到證據?”雷尚麟大步地走向一排書架的前麵。


    邵玲深吸一口氣,企圖穩定情緒。“什麽證據?”


    一疊照片散落在辦公桌上。“這些是你跟茂林公司老板吃飯的照片。”


    邵玲無法控製臉上的血色一點一滴地褪去。看到她肩膀劇烈地顫抖,葉如霜心生同情,邵玲是第四個小偷,如果沒有意外,她會是第五個,她不敢想像萬一自己被他逮到,她會怎麽樣?他又會怎麽處置她?


    一個疑問停在她腦裏,他為什麽要帶她來見識這個場麵?


    是有意,還是無意?是早就布下天羅地網,還是瞎貓抓到死老鼠?


    她想,供養在玻璃杯裏的玫瑰花,今晚會被她分屍,數數看有幾片花瓣?希望老天侃侃,答案是雙數!


    半晌,邵玲才想到借口。“隻是吃飯而已,沒有其他意思。”


    雷尚麟額角上的青筋暴現。“還有你和他上賓館的照片,你要不要看?”


    從邵玲的眼裏,可以清楚地看到由愛生恨的轉變。“我會出賣公司,甚至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跟那個啤酒肚上床,你以為我是心甘情願的?你以為我是為了錢?都不是,是你害我的!”


    “你以為美麗就能得到男人的心嗎?”


    “難道下賤的清潔女工才能?”邵玲鄙夷地看著葉如霜。


    但讓她感到害怕的,卻是雷尚麟的回答,充滿了暗示性的警告。


    雷尚麟冷笑地說:“至少,到目前為止,她沒被我逮到偷紅色小藥丸。”


    邵玲不是笨蛋,雖是花瓶秘書,但拿的是國立大學的文憑,她的視線從葉如霜臉上輕掃而過,隻是不到兩秒鍾的一瞥,不過眼裏清楚寫著——你也是小偷。“我想我不用寫辭呈,就可以離開了吧!”


    “把你口袋裏的東西交出來再離開!”


    “我沒……”邵玲胸部因驚嚇過度而一起一伏。。


    “如果被我搜出來,你就不用再找工作,去牢裏吃免費飯。”


    這麽說,代表雷尚麟是念舊的人,所以他才會給邵玲一條生路走。


    邵玲無法抑止地流下淚,並從大衣口袋掏出一瓶藥罐,放在辦公桌上。她的心中充滿悔意,但為時已晚,刀子無言地向雷尚麟深深一鞠躬,謝謝他開恩,然後捂著嘴,頭也不回地衝出總經理室……


    邵玲的眼淚,記憶猶新地在葉如霜的腦海裏徘徊。


    但,今晚是大好機會,她和李嬸分配到打掃總經理室。


    她記得,雷尚麟把小藥罐扔進抽屜裏,令她控製不住自己的雙手,打開每一個抽屜。她發現文件都擺得整整齊齊,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搜查,深怕隻要位置稍有錯誤,就會被雷尚麟察覺。


    不過,看到她在翻抽屜的李嬸,又驚又嚇,帶著斥責的口吻壓低音量說:“如霜,你在幹什麽?”


    葉如霜處之泰然。“替雷總整理抽屜,應該也算工作範圍。”


    “這樣不好,看起來好像要偷東西似的。”李嬸不悅地扁起了嘴。“李嬸,你太會胡思亂想。”葉如霜心裏納悶,怎麽遍尋不著小藥罐?“老張才剛出過事……”李嬸膽戰心驚得連話都說不完。


    “我敢跟你保證,雷總明天會打電話誇獎我。”


    “我看得出來,雷總越來越喜歡你。”


    這一句話,擠掉盤旋在她腦裏邵玲的眼淚。李嬸的聲音聽起來自信滿滿,是因為旁觀者清的緣故嗎?


    她用力地把最後一格希望落空的抽屜關上,若不是他提防著她,她怎麽會找不到小藥罐?


    葉如霜感到又生氣又煩惱,同時決定不再為李嬸的話傷神。


    清潔工作完成,葉如霜抱著笨重的吸塵器先行。“我把吸塵器拿到電梯間。”


    “好,我拿垃圾袋。”李嬸走到辦公桌後,將桌下套在垃圾桶裏的台北市政府製的垃圾袋取出,沒想到起身時,手肘竟碰翻桌上殘留咖啡的馬克杯。


    李嬸一時心慌,把垃圾袋頭上的結鬆開,然後將揉皺的紙扔進去。提著垃圾代來到後麵巷子,垃圾車剛來,李嬸把垃圾袋扔進去,然後回去跟清洗吸塵器的葉如霜會合。這時,禿頭老伯急急忙忙跑到她們中間。“老天!雷總氣炸了!”


    “那應該去通知殯儀館,叫他們拿屍袋來收信肉片。”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你們兩個跟我一起去總經理挨罵!”


    “為什麽要罵我們兩個?打掃得不幹淨嗎?”


    “我不知道是什麽事?”


    禿頭老伯和葉如霜兩人各有所思,都沒有注意到,李嬸的臉色難看得像剛死了兒子的寡婦。


    自從如霜來了之後,就像瘟神來了,過去雷總沒跟他說幾句話,現在幾乎天天為了如霜的事,微詞抱怨,這是禿頭老伯的煩惱;至於如霜,則是擔心翻抽屜的事被發現,她得趕快想好台詞。


    一進總經理室,雷尚麟就目露凶光。“我桌上的文件怎麽不見了?”


    “你瞪著我幹嘛?”葉如霜發現他惡毒的目光,隻針對她一個人。“除了你之外,沒有人敢跟我作對!”雷尚麟一口咬定。


    “如果我有碰你桌上的文件,我出門會被車撞死。”她不惜發下毒誓。雷尚麟並沒因此而相信她手腳是幹淨的。“那抽屜裏的文件呢?”


    “碰了幾下,不過是幫你擺整齊。”葉如霜見東窗事發,勉為其難地承認。


    “我的文件向來進而然有序,用不著你雞婆!”雷尚麟冷哼一聲。看他們吵得不可開交,禿頭老伯越看越糊塗。前晚他們不是在女廁裏那個那個?今天兩個人怎麽又變成了敵人?


    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懂得珍惜愛情,尤其是新聞中常說什麽恐龍妹、未成年少女,為了一點錢去做那個叫什麽來著……對,上網援交,一想到這他就頭痛不已。


    不過,他想這次應該是場誤會,而且如霜還發了毒誓!


    冒著被削的風險,禿頭老伯鼓起勇氣。“雷總,會不會是你記錯了?”“你的意思是,我的文件是長了腳,還是長了翅膀?”雷尚麟氣得火冒三丈。


    葉如霜想到什麽似地說:“對!有可能是長了翅膀,衛生棉就是最好的證明。”


    讓如霜背黑鍋被老板罵,李嬸過意不去,在他們唇槍舌劍之際,獨自一人淚眼婆娑。“是我……”李嬸露出乞憐的神色,哽咽地說。“我……我不小心打翻咖啡杯,潑髒文件,所以把它當垃圾扔了。”“垃圾在哪?”雷尚麟看了眼腳旁幹淨的垃圾桶。


    “扔垃圾車裏了。”李嬸哇了一聲,像嬰兒似地大哭。


    “垃圾車還沒走,現在去找還來得及。”禿頭老伯衝到窗前。


    葉如霜安撫地說:“李嬸,你去洗手間洗把你,我去把文件找回來。”


    “文件找不回來,我要你們賠我五千萬的損失。”雷尚麟陰沉地恐嚇道。


    “煩死了!”葉如霜正好拉開門,回頭發出獅子吼。


    李嬸鞠了個躬,退出總經理室,頓時一片寂靜。


    半晌之後,雷尚麟若有所思地問:“你怎麽會雇用她?”


    禿頭老伯聳了聳肩,傻笑道:“她太會說話了,我不是她對手。”雷尚麟歎了一口氣。“連我都栽在她手上,可見她不是普通的角色。”


    “真對不起,我一時糊塗,看她是孤兒,反而替雷總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孤獨有很多種,有的是有兄長在疼愛和照顧。”


    “雷總知道如霜的家庭狀況?”


    “早就知道了,不過別告訴任何人。”


    “我一定會守口如瓶。雷總,要我解雇她嗎?”


    “有她在,我的日子變得生動多了。”雷尚麟嘴角泛起一朵微笑。


    “雷總喜歡如霜?”這是禿頭老伯第一次看到他溫柔的一麵。


    雷尚麟似乎被這個問題問倒了。他從沒想到這點,但他的手心莫名的發燙,接著身體也熱了起來,心也是一樣,他仿佛得了很嚴重的熱病,不過一點也沒有不舒服的感覺;靈光一閃,布滿烏雲的腦海突然出現一道……


    門突然被推開,牛伯的雙手像捧聖旨般,把皺巴巴的文件恭敬地放在桌上。“雷總,這是如霜要我拿來的文件。”


    “她自己為什麽不拿上來?”雷尚麟一臉不悅。


    “如霜勇氣十足,跳進垃圾車裏找這張紙,全身又髒又臭,回家去清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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