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玖這套完美的表演顯然沒有得到易小隊長的同情。 背負上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罵名的易小隊長在半個小時休息時間結束後，依舊毫不留情地把程玖提起來：“繼續。” …… 淩晨六點。 冬天的夜晚寒冷而漫長，練習室外麵依舊一片漆黑，還未有日出跡象。 練習室內，程玖靠著牆壁，縮成一小團睡著了。 通宵練舞把他的身體機能燃燒至最後一刻，終於沒了電，迷迷糊糊倒下眯上片刻。 易驍坐到他身邊，看了他一眼，沒叫他起來。 對一個舞蹈初學者來說，程玖的表現已經足夠努力。 但是兩個月和兩年的基礎功底總還是有差別，是再有天賦也無法逾越過去的鴻溝。 易驍看了一眼牆上的攝像頭。 兩人在這十幾個小時中都遠離班級練習室，按照最終節目播出照顧大多數人鏡頭的原則，他們在這個練習室的鏡頭未必會被播放出來。 易驍想了想，把身上的練習服脫了，蓋在程玖身上。 程玖似是往裏又縮了一縮，無意識地嘟囔著夢話：“隊長，我不練了，真的不練了……” 易驍彎了彎嘴角，起身，自己對著鏡子，最後再跳上兩遍。 幾十分鍾後，程玖被音樂聲震醒，揉揉眼睛醒來，腦袋還是迷糊的。 他低頭，眼前一片粉紅色，恍惚間以為自己升到a班了，大喜道：“我是在做夢嗎？我升a了？” 易驍暫停了音樂，過來，把練習服拿走：“你就是在做夢。” 程玖：“……” 他甩甩腦袋，勉強起身，打了個哈欠，眼尾帶著生理性淚水，覺得自己渾身骨頭都是軟的，問了一句：“還練嗎？” “隔壁a班的伴奏我借來了。” 易驍揚了下下巴，“跟著伴奏，最後跳一遍完整的給我看看，可以的話就收工回去。” 他按下音樂播放鍵，“開始吧。” 整首主題曲的難度不算高，但是細節卻很多，尤其配合無人聲純伴奏跳的時候，極其容易忘記卡點。 幸而程玖記憶力不錯，樂感又好，不少細節都能卡進點裏，整首舞跳下來基本沒有太大的錯誤，隻是動作還有點略顯僵硬。 不過對一個隻有兩個月舞蹈基礎的人來說，這應該已經是他在二十四小時內能鍛煉出來的極限。 音樂結束，易驍點了下頭：“行了，收工，回去休息一下吧。” “這樣就行了？” 程玖還有點不確定，重複問了一遍，“不會拿f了吧？” “不會。” 易驍覺得有點好笑，搖搖頭，“你這要求也太低了。” 程玖驀地興奮起來，眼神忽閃忽閃的：“那你的意思是，我能拿a了嗎？” “……” 易驍毫不留情地點評道，“在夢裏大概可以。” 程玖頓時泄了氣，垂下腦袋，像一隻蔫了吧唧的兔子。 片刻後他摸摸臉，給自己打氣，“算了沒事，能b則b，不能b則c，不能c則d，條條大路通羅馬，abcd班皆可混嘛。” 易驍：“……” 行。 心態還挺好。 “走吧，回去了。” — 離再評級考核開始還剩一個小時的時候，程玖和易驍終於從練習室回到寢室。 一整晚隻睡了半個小時讓程玖稍稍有點暈眩，回到練習室，還沒來得及躺下眯一會兒，易驍從包裏翻出兩塊巧克力給他丟過去，“小心低血糖。” 這個時間也來不及去食堂吃早飯了，程玖道聲謝就拆了巧克力。 陳星淵依舊沒回來，屋內其他三人都在，看起來悠然自得，像是已經有了完全把握的樣子。 巫子傑和唐年正坐在地上打著不知道什麽牌，童和光坐在另一側，一邊背最後的歌詞，一邊笑眯眯看著他倆。 巫子傑和唐年吵吵嚷嚷的。 “我打一張f班黑馬逆襲上a劇本！” “我打一張c班盡職盡責輔佐吊車尾同學的教師劇本！” “嘿！那我就打一張被教學生勤學苦練逆風翻盤劇本！怎麽樣，克你了吧！” 程玖咬著巧克力，好奇道：“他倆在幹嘛？” 童和光笑道：“他倆沒事做，在猜今年主題曲會有哪些劇本。” 選秀節目裏，劇本是必備的，但不一定是壞事。 畢竟除了賽前提早買好的主線劇本，其餘的練習生拿到的劇本，大多數是根據他們自己的表現而定的。 你自己有實力能從f班爬上去，就給你發黑馬逆襲劇本，你自己因為懶惰掉級，就給你發好高騖遠眼高手低這樣敗觀眾緣的劇本。 程玖看了一會兒，叼著塊巧克力，湊過去：“小巫，那你幫我奶一口我能抽到什麽劇本唄？” 巫子傑側頭看了半晌程玖，思考片刻，“啪”地一下甩出一張白紙。 “靠臉進b班的花瓶美人主題曲露馬腳跌到f班劇本！” 程玖：“……” 巫子傑大笑兩聲，迅速把手裏一堆白色紙片丟在地上，轉身就跑，溜得極快。 程玖追了兩步，沒力氣，氣呼呼回來，盤腿坐地上，惡狠狠地咬下一口巧克力：“我讓你看看我抽到的是什麽劇本。” — 八點，所有練習生將要回到各自等級的教室內，準備錄製再評級。 還剩十分鍾開始的時候，易驍把程玖送到b班練習室門口，最後一遍叮囑他：“橙心娛樂曆史上送去選秀節目的練習生，還沒掉到過b等級以下的經曆。” 他認真道，“別砸了橙心娛樂招牌。” 程玖連忙正色，眼睛瞪圓，表情肅穆，就差給他敬個軍禮了：“報告隊長，保證完成任務。” 易驍卻覺得他這強裝的一臉嚴肅過分可愛，沒忍住，伸手揉了一把他的頭發：“行了，進去吧。” 程玖驀地瞪大眼睛。 沒大沒小！ 叫了一聲哥還真把自己當哥了！ 易驍轉身就進了隔壁a班練習室，程玖抓不到他，隻能氣鼓鼓地進入b班練習室，坐在一邊等著錄製開始。 練習室內擺了一個攝像機，用於拍攝選手的再評級直拍，最終傳到導師那裏。 人群中有人問：“誰第一個上？” 陳星淵率先舉手：“我先吧。” 作為battle時抽簽運氣不好，掉級進b的選手，陳星淵毫無疑問是b班中最想衝進a班的人。 他對著攝像機自信滿滿道：“導師好，我是b班的陳星淵，我的期望等級是，a。” 然而，音樂開始之後，陳星淵的表演卻出了問題。 他的動作跳得太快了。 估計因為太緊張，怕自己忘動作，陳星淵越跳越快，仿佛開了一點五倍速一般，像是一股腦兒地要把所有舞蹈動作全部輸出。 這就導致他在副歌開始之前，發現自己的節奏完全不對，快了好幾拍，最後在那呆滯了整整五秒，才開始卡進節奏跳副歌。 表演結束，陳星淵再次鞠躬，退到旁邊，頭埋進自己的膝蓋裏，顯然是非常鬱悶。 他旁邊的林瑜在小聲安慰他，然而他隻是搖搖頭，什麽都聽不進去的樣子。 程玖稍稍有點唏噓，算了算還有幾個輪到自己，又轉頭看身邊的同伴。 唐年還在那邊鼓搗他那幾張空白卡片，作為b班一份子，比起其他或緊張或興奮的練習生，他卻好似氣定神閑。 程玖想起他剛剛還在和巫子傑打牌，忍不住好奇：“你都練完了？” “沒有。我知道自己水平，舞蹈基礎極差，二十四小時怎麽可能練得完，學得差不多就直接就回去睡覺了。” 對此，唐年表現得還頗為理直氣壯：“你想，這個世界上，既然總要有人去f班的，那為什麽不能是我呢？” 程玖：“……？” 什麽歪理？ 他忍不住提醒道：“下個就是你了。” “我知道。” 唐年老神在在，從那堆空白卡片中抽出一張，“那我也給自己奶一口，隨意freestyle直拍走諧星路線出圈吸粉劇本。” 程玖一開始還沒懂唐年什麽意思，等到唐年站在攝像機前，音樂播放，開始跳舞的時候，他才有點恍然大悟。 他跳舞的幅度很大，動作節奏也很快，看著確實像那麽回事，第一段像模像樣地跳完了之後，進入第二段。 唐年依舊是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對著鏡頭認真表演，然而程玖卻恍惚間以為是自己把動作給記錯了。 他轉頭看看周圍其餘b班選手也是一臉茫然的樣子，才明白他剛剛說的自己要freestyle的真正含義是什麽。 這他媽不就是仗著自己一張未成年清純無害的臉到處招搖撞騙嘛！ 他第二段跳的可沒一個動作是對的啊！ 唐年打的是個偏招。 他認真地摳了第一段的舞，很幹脆地放棄第二段，一是寄希望於導師看一百個選手視頻的時候產生疲勞，隻挑一段看，二是後續的主題曲直拍會被放到網上給所有人看，他這種比起那些中規中矩跳完的，更加能引起討論熱度和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