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是不是軍人?”查文斌問道。


    “或許是,或許不是。”呂梁的話模棱兩可,他說道:“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他們是什麽身份,但是至少那些人非常講究紀律,組織性也很強,即使接二連三的開始失蹤,那些還活著的人隻要得到指定依舊還是會毫不猶豫的紮進那個深不見底的迷宮裏。”


    “安縣有這樣的地方?”李安插話道:“以前我老認為咱這地方就是個偏僻的山區,既沒有什麽底蘊也沒什麽恢弘的曆史,按說這樣的動靜挺大的,你們的消息做的可真夠保密的。”他又轉頭對查文斌說道:“查爺,還有一件事兄弟我不得不提一句,您老是真神,怎麽安縣這些個古靈精怪的事兒最後都是落到您頭上去的,合著就跟一道道門似得就等著您去打開呢。”


    其實查文斌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裏來的,很多年後,河圖告訴我說,查文斌的原籍可能不是安縣人,他應該來自於別的地方,而他是在一出生就被丟棄到這裏的,彼時在馬肅風發現他的時候應該已經有一個多月大了。而安縣就像是棋盤上的星位,他就是那顆棋子,是注定要被下在安縣這塊版圖上的。


    查文斌沒有接過李安的話,繼續示意呂梁講下去。


    四十幾個人的失蹤讓事態開始變得惡化,不過這僅僅是一個開始,逐漸的在晚上,有些人開始出現了夢遊現象。當時這座工地是采取三班製的,有人站崗有人輪崗,起初是個別帳篷裏被發現了個別人員出現了夢遊,人多出現這種事情也不算罕見。而在第五天的晚上,第一次出現了大規模的夢遊現象,其中有兩個帳篷的人排著隊朝著湖中走去,他們穿戴整齊,以至於崗哨以為這一批人是去上工的,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就將他們放了過去。


    兩個帳篷裏總計加起來有十六個人,這些人排著隊列在進入那個入口之後有人才反應過來,似乎還沒有輪到這些人上工,意識到有些不妙之後馬上進行了報告,003帶著大隊人馬趕到卻已經來不及了,這些人就好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吸引了過去。而越來越多的夢遊現象開始出現,但這僅僅是在晚上,白天休息的那些人並沒有出現類似狀況。失蹤的人數很快超過了六十人,並且還有增加的可能,003果然下達了暫停一切行動的命令,他們開始調集和集中炸藥,一時間所有人都又忙碌在湖底,忙著打炮眼,據說當時他們的領導下了一條指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下工的人隨身隻會帶著飲用水,食物根本不足以支撐他們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度過數日,爆炸也許會將整個湖底繼續往下掀開幾層,也許就會永遠都讓那些失蹤了的人被掩埋。所以,呂梁當時提出了反對,他以一個學者的角度分析此處地下建築不足以支撐大規模的爆破,而是建議再次組建突擊分隊進行搜索,並且采取規模集中化不分散,以及沿途記號的方式。


    誰都知道這是一項危險的工作,所以003決定抽簽,組成一個三十人的突擊隊,不知道是真巧還是假巧,連同呂梁在內的十一個人全部被都抽中了。抽獎是在集體大會上由003抽出的,雖然十一人都明白自己可能是被當作了炮灰,但是你卻沒有選擇的餘地,在那個政治敏感的年代,不願意就會被視為逃兵,不僅職業生涯就此結束,甚至連自由都有可能失去。


    那天下午,隊上特意殺了一頭豬,每個人都知道這或許是最後一餐,呂梁說那一天他也不記得自己到底吃了多少肉,喝了那碗壯行酒後把碗給摔了稀巴爛,他們就像是必死的戰士連同著其它十九人全副武裝的進入了湖底。


    說是全副武裝,他們的裝備僅僅是礦燈和工兵鏟,而那十九人則是清一色的荷槍實彈,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得來的那些武器,這些人裏頭也分成了兩個組,呂梁管自己的那個組,另外的那些拿槍的則是由一個代號019的人負責。


    呂梁用的辦法非常簡單,起初的時候是栓繩索,最後一個隊員的腰上掛著繩索從外麵往裏衍生,可是這個辦法很快就失去了作用,因為那裏麵彎來彎去,繩索很容易就卡到岩石和磚縫裏。然後就是用記號筆沿途畫記號,在這個迷宮裏走了約莫半天的功夫也沒有見到任何失蹤人員,不過倒是被他們發現了其中一點,因為這下麵積水有淤泥,所以留下了不少前幾天搜索時的腳印,那就是越往後麵,那些淤泥裏的腳印就越是集中,集中著朝著某幾個方向。


    這樣一來,等於他們的搜索麵是相對減少了,不過很快新的問題出現了,最終有兩處岔口的腳印幾乎是一樣多的,再次麵臨著左還是右的選擇。其實當時呂梁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對於他們而言,一切都是被動的,因為丟失的也都是他們的人。


    隊伍麵臨著一分為二的局麵,眼看著終點似乎就要到了,那些失蹤的同伴就在這裏麵嗎?這是前幾天他們不曾發現的,因為前幾天這下麵還有到膝蓋處的水,渾濁的水流掩蓋了腳下的腳印,在019的權衡之下,由呂梁一行十一人搭配了四個有槍械的前往腳印相對比較稀疏的左邊,而他們全副武裝的則重點去尋找右邊,那邊的腳印看似的確要多很多。


    “你們找到了嘛?”查文斌已經耐心等待了十幾分鍾,說到這裏的時候呂梁已經掩麵陷入了一種痛苦的狀態,他似乎不願意去回憶。


    呂梁窩在沙發上點點頭道:“找到了,他們,他們全部吊在那裏,就像是河邊曬著的幹魚,一個接著一個,一個接著一個,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場景,那兒有一整排的鐵釘子一般的東西,那些人的脖子就像蠟燭一樣被深深的插了進去,他們扭曲的身體真得太慘烈了……”


    在呂梁發現了這個問題之後,他隱約聽到了槍聲,非常密集。很快意識到這裏不是自己能夠掌控了以後他便開始撤退,帶著自己的弟兄們撤到之前的兩個岔口時,019正渾身是血的從裏麵邊退便撤,他像個瘋子一般朝著右邊那個涵洞裏掃射著,時不時的還能聽見那邊傳出有人在痛苦的嚎叫著。


    查文斌問道:“他們發現了什麽?”


    呂梁搖頭道:“不知道,我到現在也不知道,019和當時還活著的其它五六個兄弟開始帶著我們撤退,他們不願意跟我們說話,從進入工地後便是那樣。他一切都是靠吼,‘跟上!左邊!蹲下!跑!’我們十一個人就由著他指揮,我們這些人說白了都是書生,生平幹過最狠的事情莫過於殺隻雞罷了,哪裏還見過那種架勢,他們讓跑我們便跟著跑,就那樣稀裏糊塗的跟著019他們跑進了一個密室。”


    呂梁說019應該是遇到了可怕的東西,他渾身都是傷,那是一個硬漢,他的左臉上有一道口子都能見到骨頭了,皮下黃色的脂肪清洗可見。撞進了一座密室之後,019要求他們開始用身體堵住那道石門,門裏的空間非常狹小,牆壁上滿是前幾天留下的水漬,不難看出這個地方也是曾經被淹沒在水下的,而透過那層沙泥,隱約的可以看見密室的牆壁上有著大片的壁畫和文字。


    “他們就是在那裏受到了詛咒。”呂梁說道:“我看見了死神的模樣,它就在我們的頭頂,一張巨大的鬼臉,仿佛在盯著我們每一個闖入者。019他們互相包紮,而我們則負責用身體頂住石門,外麵時不時的傳來一些撞擊,非常得沉重,每一次都能叫人的腿越發的軟。大概持續了幾個小時,外麵的動靜終於是逐漸消停了,019依舊還是不肯跟我們說話,他們互相之間也有意無意的都是用手語在比劃。我的弟子裏頭有一個人是吳莊的,他的祖父是一位有名的書法家,曾經在西湖邊的西冷印社跟大師吳昌碩一塊兒工作過。”


    “吳昌碩是安縣人,”李安補充道:“清末梅派四大家,藝術大師,西冷印社的創始人。”


    查文斌點點頭表示知道,呂梁接著說道:“我那個弟子小時候也跟著他爺爺在西冷印社裏,他見過不少古文字和古拓片,吳昌碩是個古文字專家,尤其擅長篆體。他見到那個密室裏的那些古怪文字斷定自己曾經在西冷印社的一塊拓片上見過,後來我專門去找過那塊拓片,現在它已經到了另外一座博物館裏,專家告訴我,這塊拓片上的文字極有可能就是中國最早的象形文字之一,出自羌氐的某個部落……”


    說:


    家裏網絡不好,一直到現在才能發,我還沒睡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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