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呢?”尹劍看著羅飛問道。作為羅飛的副手,他承擔著做會議記錄的工作,而此刻正是要書寫下步計劃的時候。


    羅飛心中早已有了盤算,他輕咳一聲清清嗓子,然後環視著眾人說:“無論如何,我們不能按照對手設計的節奏來走,所以我們原先設定好的工作方向不能因為杜明強的出現而改變。緊盯‘一三〇’案件的線索仍然是我們工作的重點。現在看來,知道當年文紅兵死亡真相的隻有丁科和陳天譙兩人了,我們必須趕在eumenides之前找到他們。慕老師,我們倆負責追尋丁科的下落;曾日華,你和尹劍負責尋找陳天譙。”


    羅飛如此分解這項最重要的任務顯然是有所考慮的。丁科退隱前是警界的重要角色,所以要尋找他的下落隻怕要多多動用警方高層的力量,而在專案組中,與警方高層交往最為便利的自然就屬羅飛和有著警校講師背景的慕劍雲了。


    另一方麵,陳天譙已負債隱匿多年。要想查訪他的下落則必須動用更多的社會力量,在獲得大量的信息之後再細細地篩選。要完成這樣的任務,尹劍和曾日華便成了一對最好的搭檔。曾日華控製的信息儲量不用多說,而尹劍身為省城刑警隊長的助手,不僅掌控著市內三教九流的“線人”資源,並且與其他兄弟省市的刑警部門也很熟絡,這兩人的眼線和網絡撒開之後,真的就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就算是大海裏的針尖也能淘篩出來。


    不過羅飛的這番安排卻唯獨漏過了柳鬆一人。這個特警隊的小夥子正期待地看著羅飛,臉上寫滿了請戰的強烈欲望。


    “柳鬆——”羅飛也終於提到了他的名字,“你目前的任務,就是保護杜明強。”


    柳鬆用手揉了揉鼻子,現出些不理解的神色:“羅隊,你剛才不都說了,這張死亡通知單隻是eumenides虛晃一槍的詭計,怎麽還要我去……”


    羅飛明白柳鬆的感覺:既然主戰場並不在杜明強這邊,那麽被委派去保護杜明強便多少有些不被重用的意思。他的目光停留在小夥子臉上,正色說道:“你可不能小看了你的任務。eumenides的死亡通知單還從未落空過,所以他一定會在這個月對杜明強動手。他想用杜明強來分散警方的精力,其用意已非常明顯。而我們要破解他的陰謀,關鍵就在你身上。如果你能獨立完成保護杜明強的任務,那我們就可以全力投入到主戰場上,不受對手的牽製。同時,當eumenides執行刺殺行動的時候,你可能會麵臨著與他單打獨鬥的局麵,到時候的情形不僅艱難,而且勢必凶險無比!”


    聽羅飛這麽一說,柳鬆似乎品出了些滋味,不過他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如果正麵戰場提前發生交鋒,那怎麽辦?那時我還在保護杜明強,不就正遂了eumenides分散我方力量的心願嗎?”


    “這個你不用擔心。”羅飛微笑著說道,“正麵戰場的交鋒不會那麽快打響的——我們還在尋找丁科和陳天譙的下落,在發現線索之前,你就算跟著我們也沒有用武之地。而一旦我們有了線索,我一定會及時把你召回來,你們特警方麵的力量是和eumenides交手時必不可少的主力。”


    這番回答總算讓柳鬆滿意了,小夥子點頭沉吟著,開始認真考慮自己的任務。片刻後他又問羅飛:“那我該怎麽保護那個家夥呢?”


    “你帶著你的人,分班二十四小時對杜明強進行監控。不管他走到哪裏,哪怕是拉屎睡覺,也不能讓他脫離開你們的視線。”


    “好的。”小夥子領命的同時也咧了咧嘴,自嘲般地揶揄了一句,“聽起來像個保姆似的。”


    而此刻在場的另一個人卻似乎有些疑慮。


    “等一等。”慕劍雲看著羅飛插話問道,“你的意思是:對杜明強的行動不進行任何限製嗎?”


    羅飛聳聳肩膀,似乎有些無奈:“杜明強並沒有任何行為觸犯刑法,所以作為刑警部門,我們沒有權力在長達一個月的時間內限製他的行動自由。”


    “可是這樣的話,我們怎麽能夠保證他的安全?”慕劍雲禁不住連連搖頭,然後她轉眼看著柳鬆,“柳警官,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可是在此前保護韓少虹的戰役中,警方一共投入了數十名警力,刑特兩隊的隊長都親自上陣,都沒能保住目標的性命。如果這次還不對目標的行動進行限製,就憑你手下有限的幾名特警,真的能完成保護杜明強的任務嗎?”


    柳鬆也有些遲疑了。同時他也擔心杜明強到處亂跑的話,有可能把自己帶得脫離主戰場太遠。考慮到這些,他便跟著附和慕劍雲的話語:“羅隊,要不稍微限製一下?否則那家夥想到海南島旅遊一趟,難道我也要跟著去嗎?”


    “嗯。那就針對吳寅午死亡的事件,讓他隨時等候警方調查,這樣可以禁止他離開本市。”羅飛伸出手指在尹劍麵前點了點,“這件事情由你負責,把相關手續辦一下,盡快!”


    尹劍點頭道:“明白。”吳寅午雖然是自殺死亡,但刑警隊要對相關人員進行限製調查還是很容易辦到的。


    慕劍雲卻仍然覺得不妥。


    “即使這樣也不夠的。”她再次看向羅飛,“最好是能把杜明強留置在刑警隊中。最不濟的話,也要把他限製在某個特定的地點,在一個月的時間內不要外出。”


    羅飛沉默了片刻,再次重申:“可我們沒有權力這麽做。”


    “為什麽要用權力?”慕劍雲不解地搖著頭,“難道杜明強自己不知道正身處險境嗎?他應該主動配合警方的安排才對啊。”


    羅飛露出一絲苦笑:“你那是正常人的想法——可那個杜明強並不是正常人。你知道嗎,他恨不得馬上就見到eumenides,以自己的親身經曆寫出一篇轟動性的新聞稿。所以他絕不會像你想的那樣,老老實實待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一個月足不出戶。”


    是這樣?慕劍雲略微明白了一些:那個家夥,為了新聞可以漠視他人的生命,現在對自己的生命也同樣漠視嗎?


    不過她並不完全甘心,想了一會兒後,她對羅飛說道:“我想見見這個家夥。”


    羅飛點點頭:“可以,一會你就跟著柳鬆到羈押室去。如果你能說服他,那我可以改變相應的計劃,但如果你說服不了他,我們就隻能放人了。要知道,在開不出逮捕證的情況下,我們最多強行留置他二十四小時。”


    “好的。說實話,不正常的家夥我見過很多,我想我至少可以試一試。”慕劍雲一邊說一邊看向柳鬆,急切地想要盡快動身。


    柳鬆卻不著急,他低著頭,似乎在想些什麽重要的事情。片刻後他抬起頭來,目光卻看向了尹劍。


    尹劍被他直直地盯得頗不舒服,便尷尬地笑問:“怎麽了?”


    “我想知道,韓灝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柳鬆忽然拋出了另外一個問題。因為熊原直接死於韓灝之手,所以柳鬆對韓灝的憎恨比其他人都要強烈。現在韓灝已經潛逃多日,而對他的追捕正是由尹劍直接負責的。


    “一直在查。”尹劍回答說,“但自從那天地鐵追蹤之後,就沒有發現什麽線索。”


    柳鬆又繼續追問道:“韓灝逃跑的時候身無分文。就憑後來搶得的那幾百塊錢,他能跑到哪裏去?他的所有聯絡關係,出城的各種通道,都監控起來了嗎?”


    “全都有控製。我甚至還通過道上的眼線,把市內所有的黑旅館都篩了一遍。”


    “那他還能跑到哪裏?難道憑空蒸發了嗎?”柳鬆加大了音量,已不像正常的詢問,倒似在逼問一般。


    尹劍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僵在座椅上,臉色有些難看。他曾是韓灝的得力下屬,而韓灝脫逃也與他監管不力有關。現在柳鬆的這番問話顯然是對他的工作頗有疑慮。


    羅飛不得不為自己的助手解圍了。


    “柳警官。對韓灝的搜捕工作也是我的職責範圍,你如果有什麽疑問可以直接向我提,或者你有什麽可行性的建議?”他很委婉地說道,把柳鬆指向尹劍的矛頭撥在了自己身上。


    柳鬆沉沉地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麽。


    尹劍卻又不願繼續沉默,他忽然握起右拳,重重地砸在了會議桌上。


    “我一定會抓住他的!一定!”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帶著一種恥辱般的堅定。


    羅飛的目光轉過去,他看到尹劍文質彬彬的外表下正孕育著一種逼人的力量,蓬勃欲出。這種力量讓他也深受感染。於是他同樣從牙縫中擠出那個鏗鏘的詞語: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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