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無庸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乖乖在這裏等,我派個人去問問看。」


    「老大人,不用去了,我已經把喜服帶來了。」林素琴捧著喜服,走進屋子裏,「流光讓我去裁縫那裏催了一下,我剛好要過來幫忙,就順便帶過來了。」


    裴淩南完全沒想到林素琴會來,頓時受寵若驚。


    劉無庸問,「素琴,你今天不當值?」


    「不當值。太後也讓我代表她,來跟淩南說一聲恭喜。」她很真誠。這份真誠,讓裴淩南一直以來都有的顧慮,煙消雲散了。


    有了林素琴和劉無庸的幫忙,裴淩南很快就打扮妥當。而蘭台的女官們,也把冷冷清清的院子,打扮得喜氣洋洋。


    沈流光帶著迎親的隊伍來的時候,裴淩南的左鄰右舍,紛紛上前道喜。喜娘高聲說著吉利話,去把裴淩南扶了出來。


    劉無庸和林素琴跟在裴淩南的後麵,就像是裴淩南的娘家人一樣,把裴淩南送上了花轎。


    沈流光跨上馬,回頭對劉無庸和林素琴抱拳行了個禮,劉無庸擺了擺手,「去吧。」


    隊伍便在一片歡笑聲和喜悅聲中行進了。


    花轎到達沈府,平日與沈流光交好的朋友,同僚,已經悉數到場,眾人發出了一片歡呼喝彩聲。沈流光下馬,向四周抱拳作揖,而後接住喜娘遞過來的紅綢,與裴淩南一起入府。


    裴淩南看到紅蓋頭外麵都是隱約的人影,人頭攢動。她太過緊張,一個不留心,就把腳底下的火盆踢翻了。


    四周霎時變得安靜,眾人麵麵相覷,不知該怎麽圓場。


    喜娘連忙高聲大喊,「紅紅火火!」旁人紛紛附和,這才緩解了些許尷尬的氣氛。


    裴淩南的腳尖被燙到,隱隱作痛,此刻卻不敢聲張,正打算接著往前走,沈流光卻走到她身邊,低聲說,「糊塗蛋,是不是被燙到了?」


    裴淩南下意識地搖頭,沈流光卻一把把她抱了起來,向喜堂走去。


    人群中立時發出了一片驚呼之聲。


    等順利地拜完天地,裴淩南就被喜娘送入了新房中。喜娘不住地誇沈流光,「姑娘你看,咱們的新姑爺真是太有魄力了。連我這經曆了許多喜事的老媽子,也打心底裏歡喜他。」裴淩南聽得臉頰發燙,幹脆不做一聲。


    喜娘又仔細地叮囑了一些事項,這才關上門出去了。


    裴淩南稍稍喘了口氣,又聽到有人敲門。一個清脆的女聲說,「少夫人,奴婢是沈府的丫環雙雙,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


    裴淩南微微挑起蓋頭的一角,見一個標致清麗的女子,端著托盤,慢慢地走進來。


    「少爺吩咐奴婢給夫人煮一碗清湯麵。少爺說現在天氣熱,夫人累了一天可能沒什麽胃口,就讓奴婢什麽葷腥都不要加,隻有一些蔥花沫兒和一個煎蛋,夫人快趁熱吃了吧。」


    裴淩南低頭,看著那碗熱氣騰騰的麵,心中一暖,「謝謝你雙雙,也替我謝謝你家少爺。」


    雙雙行了個禮,「那奴婢先出去了。」


    雙雙走了以後,裴淩南一直盯著那碗麵。她是有些餓,但又實在是沒什麽胃口。一想到和沈流光成了親以後,要睡同一張床,要每天都見麵,她就渾身不舒服。


    也不知過了多久,又傳來幾下敲門聲,裴淩南隨口說,「是雙雙嗎?進來就好了,不用再敲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有人走進來,停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裴淩南看過去,那是一雙新鞋,袍子的下擺是紅色的。今天穿得這麽紅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新娘,已經坐在這裏了,另一個就是新郎沈流光了。


    裴淩南一下子就笑出來了,「流光,這是你自己的房間,為什麽還要敲門?」


    沈流光局促地搓了搓手,「那個……我怕你不方便。」


    「怎麽會不方便?我現在的任務不就是坐在這裏等你。」裴淩南看向門口,略微詫異,「沒有人來鬧洞房嗎?喜娘呢?」


    「他們都走了。我說要早些休息,沒讓他們跟過來。」沈流光在離床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坐下來,「淩南,你怎麽還沒把麵吃了?」


    「天氣熱,我沒有胃口。」


    「是不是蓋頭悶著,太難受了?你怎麽不把蓋頭拿掉呢?……不對,你別動,還是我來幫你拿吧。」沈流光走過來,在裴淩南的麵前站定,手伸了幾次,好像無從下手。


    裴淩南悶笑了一聲,自己把蓋頭拿下來了。


    沈流光乍看到她的臉,有頃刻的失神。以前見到的,多是裴淩南穿官服,英氣逼人的模樣。沒想到換了一身行頭,變成鳳冠霞披,也有一種別致的美麗。


    裴淩南察覺到他的目光,臉微微一燙,「怎麽了?」


    沈流光摸了摸後腦,「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成親,比較緊張,以後不會了。」


    裴淩南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沈流光把凳子搬到床前,心平氣和地問,「笑夠了沒有?你可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快把這碗麵吃掉吧?我讓雙雙去熱一下。」


    裴淩南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說,「不用了,她應該去休息了。天氣這麽熱,我喜歡吃涼的。」她伸手要去拿碗和筷子,聽到沈流光的肚子也咕嚕咕嚕地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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