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釺恰好就卡在這尊殘破的血陶上,這是巧合嗎?我可能從心底深處就很排斥這樣的血陶,所以越看越覺得很怪異,心也砰砰的狂跳不止。


    “別多想,意外,意外而已。”小毛可能知道我不怎麽踏實,抓著鋼釺,左右使勁一晃,哢的一聲,血陶臉上的那個窟窿一下子被撬開了,隨著陶片碎裂的聲音,鋼釺一下子被小毛給抽了回來。


    “但願是個意外吧......”我看著鋼釺已經被抽回來了,但籠罩在心頭的那片陰雲,卻始終沒有散去。


    哢......


    就在我心有餘悸的時候,石堆上散碎的石頭突然開始滑落,緊跟著,那尊殘破的血陶從石頭裏滾動出來,一直滾到石堆旁邊。


    殘破的血陶隻剩下一半兒,我還沒來得及多想什麽,滾落出來的血陶像是一個不倒翁,在原地哐當哐當的晃動起來。我和小毛同時朝後退了退,兩把手電一起照到血陶身上。


    血陶身上一圈一圈暗紅色的紋絡在光線的照耀下,仿佛閃著妖異的紅光。血陶的半張臉都崩碎了,就好像一個麵目全非的人,在前麵不停的晃來晃去。我能聽見血陶在顫抖之間和地麵碰撞所發出的聲音,甚至還能看到它僅剩一半兒的臉龐上,呈現出一絲難以形容的表情。


    小毛一聲不響,一隻手握著鋼釺,另隻手把我朝後麵拉了拉,他全神貫注的盯著殘破的血陶,輕輕朝前邁了一步。如果這尊殘破的血陶再有什麽異動,小毛可能會衝過去。


    哢......


    血陶顫動了至少有兩三分鍾,它的身軀上就傳來了哢哢的崩裂聲,從那張已經破碎的臉開始,一塊一塊的崩碎,裂紋像是蛛網,在血陶身上不斷的蔓延,不等我和小毛再多走一步,血陶已經完全化成碎塊,撒落一地。


    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什麽聲音。小毛盯著已經碎成碎片的血陶,又轉頭看看我。


    “這個石堆,還要不要繼續挖?”


    “挖!”我咬了咬牙,情況越是這樣,就越讓我對這個石堆產生了興趣。本來我並不確定,石堆下麵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可這尊隱埋在石堆裏的殘破血陶,讓我堅定了自己的預感。


    我們倆立刻動手,接著清理石堆。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可防備的了,因為防備不住,隻能等問題浮出水麵的時候,再想辦法去應對。


    我和小毛配合的很默契,一個人負責從石堆上把大大小小的石塊給撬下來,另一個人就把這些石塊給丟到遠處。


    我一邊忙碌著,一邊就在琢磨,這些血陶透著一股邪氣,不管是剛才在祭祀場那邊看到的血陶,還是在石堆裏挖出的血陶,都碎成那樣了,還哐當哐當的蹦躂。但是,這些血陶不管蹦躂的再厲害,都沒有對我產生實質性的影響,這意味著什麽?


    我不相信這些血陶的作用,就是晃蕩晃蕩嚇唬人。


    我和小毛在這兒幹了很長時間,實在累了就休息。我們都害怕入口處的那個排水係統會突然發神經,所以不敢一直在這兒耽擱,把進度放到最快。


    石堆被清理掉了一部分,最開始的時候,我和小毛隻顧著幹活,並沒有太在意。還是很偶爾的情況下,把地麵上的灰塵抹掉一部分之後,我才發現,地麵上有一小片鑿印很深的痕跡。


    可以確定,這片雕鑿過的印記,隻是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印記還被壓在石堆下麵。我們倆明確了目標,小毛就想辦法貼著地麵朝裏掏。


    石堆這麽大,把整個石堆都清理幹淨是不現實的,小毛貼著地麵掏了一會兒,那片雕鑿過的痕跡,就越來越大。盡管清理出來的還隻是一部分,不過,已經能判斷出這些痕跡的整體原貌。


    這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圖案,乍一看,和日晷差不多,但是仔細分辨一下,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這個巨大的圖案,是崩碎的,能夠看到很清晰的崩裂後的裂紋。裂紋如同蛛網,密密麻麻,讓整個圖案變成了平貼在地麵的無數碎塊。


    “這是什麽東西?”我認不出來這幅巨大的圖案是什麽,扭頭去問小毛。


    “現在看不出來,再清理一部分。”


    我們倆冒著很大的風險,從地麵掏出了一個很大的洞,石堆上的石頭沒有任何粘合物,洞掏的大了,就會有崩塌的危險。小毛在洞裏麵墊了很多大塊的石頭,防止坍塌。


    時間飛快的流逝,我和小毛在這個地方滯留了六天。給養不多了,要是再沒什麽發現,就隻能暫時退回去。


    這個時候,小毛也挖不動了,石堆的下麵,可能有一個斜著下去的洞,這個洞很大,但是裏麵填著整塊整塊的大石頭。


    不僅如此,這些整塊的石頭中間,填充了一種黑色的粘合物,我們都認不出這到底是什麽粘合物,比石頭本身還要堅硬,鋼鐵一樣,鋼釺的刃口砸上去,連個印兒都不留。


    小毛把情況跟我說了以後,我就感覺,這個洞裏可能有什麽東西,否則不會被故意堵起來。


    “那些石頭,能想辦法砸開嗎?”我很想看看洞裏麵有什麽,就跟小毛商量:“真不行的話,我回去一趟,多帶點給養回來。”


    “這不是給養不給養的問題。”小毛搖搖頭,說:“這個洞被堵上的時候,可能就不打算再讓人進去了,除非用炸藥,靠咱們硬挖,絕對挖不開。”


    “用炸藥?”我楞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用炸藥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炸藥炸開那些石頭的同時,會對洞裏麵的東西產生巨大的威脅,如果裝填量把握不住,就會玉石俱焚。


    “我自己覺得吧,用炸藥也不是事兒。”小毛把臉上的塵土都擦掉,說:“這幾天根據實際情況,我有個判斷。”


    小毛說,石堆下麵那個不知作用的巨大的圖案,已經損毀了,很可能就是因為這幅圖案的損毀,這個地方才被象雄人徹底的放棄。


    象雄人在徹底放棄這裏的時候,一定對排水係統進行過調整,想讓塔兒湖這裏的秘密永遠沉寂下去,但是排水係統出現了紊亂,才給我們創造機會,找到了這個地方。


    那幅巨大的圖案,到底有什麽具體的作用,現在推測不出來。小毛一直都在負責挖掘,他感覺,石堆下麵那個洞被堵住的時間,不可能太久,說不準就是三兩年之前的事。


    隨著小毛的講述,我也漸漸明白了,象雄人可能真的把這個地方給拋棄了。他們苦心積慮,就是不想再讓別的人找到這個地方,所以,在象雄人離開之前,一定會把所有的入口都給堵死。


    但我和小毛進來之後,情況完全不是這樣,小毛被困的地方,還有祭祀場的那道石門,都是敞開的。如果這兩處是封閉的話,那麽我們倆可能到現在還被擋在外麵,根本進不來。


    這就說明,在象雄人消失之後,一定還有別的人來過這兒。


    五年前,陸放頂到了塔兒湖,幾乎沒有進行大麵積的勘察,匆匆忙忙的就撤退了,這說明,陸放頂感覺塔兒湖這個地方已經失去了勘察的必要。但是,五年之後,他又想方設法的把我給搗鼓過來,又是什麽意思?


    “如果你真的想試試,看看能不能把這個洞口給弄開,我們就隻能先回去。”小毛看著我沉默不語,以為我還在打這個洞口的主意:“回內地,我想辦法聯係個有相關應驗的人,我們準備準備,再到這邊來。”


    “萬裏迢迢啊。”我苦笑了一聲,塔兒湖離內地太遠了,這樣來來回回的折騰,誰能受得了?可是除了回去,再沒有什麽辦法能把這個封堵的這麽嚴實的洞口給打開。


    我們倆收拾了一下東西,暫時先沿著原路返回。走到祭祀場的時候,我的心就懸到了嗓子眼,很害怕那麵鬼裏鬼氣的月亮鼓突然又響起來。


    不過還好,那麵破鼓沒有什麽動靜,破鼓沒動靜,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血陶也很安靜,我們倆急匆匆的穿過祭祀場,又從原路一口氣走到了排水係統那邊。


    湖裏的水大部分都被排幹了,隻剩下湖心最深的地方,還留著部分積水。趁著湖裏沒水的時候,我們倆仔細的找了一遍,沒什麽發現。


    現在該找的地方已經全都找了,除了那個被死死封堵的洞,別的地方或許也沒有其它線索。我和小毛商量了一下,在這兒休息一晚上,明天清早就出發回程。


    我也的確想要回去一趟,張莫莫和老王他們的情況,現在還一無所知,我得回去和他們先聯絡聯絡。


    就剩我們兩個人,晚上也沒有守夜的必要了,我們倆躺到一輛車子裏,湊合著休息一晚。我暗中做了比較詳細的計劃,這次回去,先聯係老王他們,如果他們還和前幾次一樣,都奇跡般的起死回生了,那麽我就得著手去查一查他們三個人的家底兒。


    這幾天累的夠嗆,在車子裏想了一會兒,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睡到半夜的時候,我聽見車窗好像嘭的響了一下,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整個人就如同觸電了一樣,唰的坐了起來。


    我清清楚楚的看見車窗外麵,貼著一雙血糊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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