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四海的語氣充滿了無奈,他原本想著,隻是派兩個人過去具體打聽打聽,並沒有別的多餘的動作,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張莫莫家在那邊根子很深,消息也非常靈通。原四海派去的人,在人家的地頭上人生地不熟,隻能拐彎抹角的找關係,來回打聽。張莫莫家不知道怎麽得到了風聲,馬上就把人給扣住了。


    “我不過去,事情可能就處理不了。”


    “那你過去,準備怎麽解釋?”我一下子就完全清醒了,張莫莫家裏比較有門路,這個我知道,但華陽和她的老家畢竟隔著一個省,具體的情況,我不可能了如指掌,我也沒想到張莫莫他們家在當地那麽吃得開。


    “這個我也很頭疼。”原四海說:“人家既然把人扣了,過去肯定得給個合理的解釋,現在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個事。”


    “這件事,還是我去處理吧。”我覺得事情是因我而起的,現在把原四海弄出去頂雷,有點說不過去。


    我爬起來穿上衣服,匆匆洗漱了一下,沒過多久,原四海就過來接我。我看著他還帶著一輛車子,車子裏有四五個人。


    “讓後麵的人回去吧。”


    “不帶點人,不合適,以防萬一......”


    “還防什麽?”我擺了擺手:“你自己都說了,人家在當地根子很深,強龍不壓地頭蛇,帶著幾個人過去有什麽用?”


    “那......就咱們兩個過去?”


    “這事是要去談,不是去打,不在人多人少。”


    原四海叫後麵的人回去,他開著車上路了。車子行駛途中,我也覺得說不出的頭疼,如果不給對方一個合理的解釋,這件事可能就有些麻煩。但現在還沒見到對方,隻能隨機應變。


    原四海一邊開車,一邊又說了點張莫莫家的情況。張莫莫的父親叫張家富,最早是靠做運輸起家的,後來經手的生意很多,煤炭,餐飲,地產。張家富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他的大兒子我知道,以前在華陽工作,後來調去了省城。張家富歲數不算小了,已經退休,生意基本都交給了二兒子。


    “你說的那個張莫莫,是張家富四十多歲才有的女兒,老來得女。”原四海說:“下麵的人辦事不利,現在讓人家給察覺了,不給個交代,我估計張家富是不會答應的。”


    我們八點多出發,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兩點鍾。原四海按照對方給的電話號碼聯係了一下,很快就有人找到了我們。


    “誰是主事的?”


    “我。”


    對方打量了我一眼,然後帶著我和原四海到了城區邊緣一個很安靜的小區。小區裏麵全部都是二層小樓,環境不錯。


    對方不讓原四海進門,就單獨領著我,進了一棟小樓。


    大概有四五分鍾之後,一個禿頂老頭兒出來了。老頭兒估計得有六十多歲的年紀,長的很富態,模樣看著也很和善。不用人介紹,我就知道,這一定就是張莫莫的父親張家富了。


    張家富的住處對一般人來說,是很高大上的了,但也稱不上奢華,以他的身家,幾千平米的豪宅是肯定住得起的。看起來,老頭兒懂得韜光養晦。


    “說說吧。”張家富的語氣很平和,從表麵上看,看不出情緒有什麽波動。他是個商人,俗話說無奸不商,可是,如果一個商人又貪又奸,那麽格局就已經定死了,生意絕不可能做的太大。像張家富這種人,一定有過人之處,我感覺,他很不好糊弄。


    而且,張家富的意思,我很明白,他是要把事情搞清楚之後,才會決定該怎麽處理這件事。要是我應付的不好,或許,真會有麻煩。


    到現在為止,我也沒有找到一個比較合理的理由。我隻能先表明自己的身份,我說我是張莫莫的朋友,還給老頭兒看了我手機裏保存的和張莫莫的通話記錄。


    “你是什麽人,現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什麽這麽做。”張家富耐心的看完這些通話記錄,沒有表態相信我或者不相信我:“先把你的目的說明白。”


    我的頭暈了,我該怎麽說?我不是沒有說過謊,但是這個事情,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說謊。張莫莫現在聯係不上,如果對方再追問起張莫莫的下落,我又解釋不清楚,後果會非常嚴重。


    我暗中又打量了張家富一番,我感覺,謊話在他麵前是行不通的。做了一輩子生意的人,城府和心機,完全不是我能糊弄過去的。


    我咬了咬牙,心底突然就冒出一個念頭:實話實說。


    我知道,這種離奇的事情如果說出來,對方可能會認為我在信口開河,或者覺得我腦子有問題。但是到了這一步,我沒有別的選擇,隻能搏一把。


    如果換做別的人,那麽打死我,我都不會說出事情的真相。因為我不僅僅要防止這件事的內情泄露出去,更要保證張莫莫的人身安全。


    但是在張家富麵前,這些擔心是沒有必要的。他在生意場上拚了那麽多年,什麽事情能說出去,什麽事情不能說出去,他比誰都清楚。而且,別的人或許會對張莫莫產生威脅,張家富卻絕對不會。


    我的預感告訴我,說實話,比我撒謊要好的多。


    “這件事,說起來有點不靠譜,但都是真事。”我決定好了之後,抬頭看看張家富:“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相信。”


    “你說。”


    我靜了靜心,又把思路捋了一遍,然後從我認識張莫莫開始,把經過講了講。我沒有隱晦,包括張莫莫在旦猛盆地以及胡楊河故道的那些經曆,全都說了出來。起死回生,在很多人看來都是無稽之談,我不確定自己說的實話,會讓張家富產生什麽反應。


    “我沒有撒謊。”等我把經過都講了一遍之後,撩開自己的褲腿,讓張家富看了看。我的腳踝上那些棕褐色的細毛現在長的很快,而且幾乎已經蔓延到了膝蓋上。


    “莫莫,現在在哪裏?”


    “我不知道,已經好多天和她聯絡不上了。”我害怕張家富認為我在胡扯,接著就補充道:“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的時候,也完全理解不了,可是我沒有別的辦法去驗證。我和張莫莫認識的時間不算很長,去年認識的,接二連三發生這種事情,站在我的位置去考慮,我就得去查明,為什麽在她身上一直會有這種情況。”


    說完這些,我就閉上嘴巴,看著張家富的反應。其實,我並不抱著太大的希望,讓張家富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完全相信我的話。我隻是想著,把實話說出來,哪怕他對我有一絲相信,那麽,他就可能會耐心的去驗證我所說的。畢竟,張莫莫是他的女兒,他也不想讓張莫莫有什麽意外。


    “現在莫莫失蹤了,你說的話,等於沒有對證。”


    “是沒有對證,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歎了口氣,說:“如果我心裏有鬼,我就不會從華陽那邊跑到這兒,專門來解釋這件事。”


    “人,會起死回生嗎?”


    “我以前也不相信,真的不相信,可是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我不得不信。”我覺得,的確是自己講述的這些經過太匪夷所思了,張家富可能不會相信。


    張家富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半晌沒有開口。我心裏七上八下,很不安穩。張家富要是真的不信我說的話,那他會怎麽做?


    “實話,我已經說完了。”我沒有辦法了,現在隻能把決定權交給張家富:“我在這裏等著。”


    “我要是個沒上過學的人,你來跟我講微積分,我會覺得你很可笑,說的都是胡扯淡的話。我要是個數學博士,那就沒有問題,我們可以說到一塊兒去,因為你說的話,我能聽懂。”


    “那?”我有點疑惑,不知道張家富是什麽意思。


    “有件事,二十多年了,我幾乎已經忘記,如果今天你不說這些,可能我還想不起來。”張家富從沙發上站起來,在茶幾跟前慢慢的來回踱步,似乎在考慮什麽。


    “是什麽事?是和張莫莫有關的事?”


    “這件事,現在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張家富停下腳步,望著我,說道:“還是那句話,你說的,我懂一些,我說的,你可能也能明白。”


    張家富的出身並不好,普通的農民家庭,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他學會了開車,是那種大貨車。在國營企業幹了很多年,然後自己出來搞運輸,生意就慢慢紅火了。


    張家富要孩子比較晚,因為他妻子有生育方麵的問題,治病都治了六七年,三十歲的時候才有了第一個兒子,三十五歲有了第二個兒子。到了張家富四十出頭,家裏的條件已經很不錯了,他們夫妻就想再要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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