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講機的信號很差,我也不知道包為公能不能聽到我的聲音。我扯開嗓子喊了好幾聲,不久之後,包為公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我還在原地......你們去哪兒了......”


    當我聽到包為公的話的時候,心頭那種很不安的預感,立刻得到了印證。包為公說他們還在原地,這本來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們已經把周圍來回找了幾次了,包為公的隊伍那麽多人,我們沒理由看不到。


    但包為公能用對講機聯係上我,就說明我們相隔不會很遠。


    之前就一直縈繞在心頭的疑問,此刻重新爆發了出來,包為公的隊伍沒理由大半夜的突然撤走,更不可能把營地都搬空了還不驚動我們。


    然而,我實在是說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也在原地!”我繼續對著對講機喊道:“可是我看不到你們!”


    “那就是......見鬼了......”包為公的回應斷斷續續的傳來:“我手下的......手下的夥計說......在一片小水窪裏......能看到你們的影子......”


    小水窪!


    我的腦袋好像短暫性的短路了,不過,就那麽幾秒鍾的時間,我陡然明白了過來。


    我們能從小水窪裏看到包為公,包為公的人可能也從水窪裏看到了我們。


    但這才是最詭異的一點,我們肯定是在原地,沒有離開,包為公說他們也在原地,雙方誰也找不到誰,隻能從水窪裏看到對方的影跡。


    “老爺子!要怎麽才能找到你們!?”我搞不明白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求助一般的問道:“該怎麽找到你們?”


    刺啦......


    這個時候,對講機裏傳來了很強烈的噪音,包為公的聲音被噪音完全淹沒了,一個字也聽不清楚。我能感覺到,包為公在那邊肯定也很著急,正在全力的呼叫我,但我這邊聽不清楚他的聲音,他必然也聽不清楚我的聲音。


    嗡......


    我還在一門心思的跟包為公聯係,可是對講機好像突然發出一股嗡嗡的聲響,那種生意似乎是什麽金屬物被震動以後發出的嗡嗡聲,刺的我耳膜生疼。


    緊跟著,對講機如同報廢了一般,連刺啦刺啦的雜音都消失了。我再也聽不到一點點聲音,這同時也意味著,跟包為公他們聯絡不上了。


    我立刻調頭跑到水窪那邊,朝水麵上看了看。水麵依然折射著包為公那支隊伍的影子,我看見裏麵的人忙成一團,可是聽不見聲音,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幹什麽。


    “這個地方肯定是不對了。”我已經沒有時間再去分辨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四個人都在這兒,我得為他們負責:“咱們現在就走!磚頭,你留在這兒,東哥,咱們去開車!”


    誰都知道現在遇見了要命的事兒,陳東立刻跟著我,從水窪這邊朝上麵跑,隱藏車子的地方,我記得很清楚,帶著陳東心急火燎的跑了好一會兒,我額頭上的冷汗就又冒出來一片。


    我們的營地距離湖畔並不算很遠,按照我和陳東的速度,已經該跑到岸上了。可是,眼前還是一片坑坑窪窪的窪地,這說明,我們還在幹涸的湖泊裏麵。


    “東哥,跑快點!”


    我帶著陳東,一口氣朝前麵跑了至少有十分鍾,然而,不管怎麽跑,仿佛都跑不出這片窪地。


    我低頭看了看表,現在已經淩晨五點鍾了,再過一會兒就會天亮。我看了表,又回頭望了一眼,這一眼望過去,頭皮就麻了。


    我已經和陳東奔跑了二十多分鍾,然而,等我一回頭,就能看見身後那頂帳篷。帳篷離我們有三十米左右的距離,這就說明,我和陳東跑了二十多分鍾,幾乎等於在原地踏步,根本就沒有跑出去多遠。


    此時此刻,我依然不知道這又是什麽狀況,但腦子裏第一個念頭就是,不安全了,絕對不安全了。我馬上招呼陳東朝回跑,現在不管怎麽說,都得保護好小毛和磚頭,他們倆現在暫時沒有應急的能力。


    我們兩個立刻跑回了帳篷,磚頭和小毛都在帳篷口兒等著,我把情況和小毛一說,小毛孩沒來得及回答,那個好長時間都沒一點聲音的對講機,又刺啦刺啦的響了起來。


    我趕緊抓起對講機,可是刺啦刺啦的噪音裏麵,嗡的又傳出一陣仿佛金屬在震動的聲音,那聲音不高,卻像是成千上萬根鋼針,直接紮到了耳朵裏,耳膜頓時如同碎了,劇烈的疼痛讓我忍不住丟下對講機,抱著頭蹲了下來。


    腦袋裏麵一直都在嗡嗡作響,好半天才算慢慢恢複了過來。我看了看小毛,他無奈的苦笑了一下,看起來,小毛的預感很準,現在我們似乎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重新跑到那片小水窪跟前,現在跟包為公聯係不上,隻能先從水窪這裏看看他們的情況怎麽樣。可是等我跑到水窪前的時候,水麵已經沒有包為公那支隊伍的影子了,略略渾濁的水,在水窪中靜靜無聲。


    這一刻,我隻覺得頭大如鬥,情況越來越吊軌了。我有種感覺,如果我從水窪這裏看不到包為公他們,那麽他們肯定也無法從水窪裏看到我們,雙方等於徹底失散了。


    我跑回帳篷,緊張的思考了一會兒,現在沒有功夫是管那些亂七八糟的屁事,不管情況怎麽吊軌,我們都得想辦法先從這兒離開再說。


    “咱們得試著從這兒離開。”我吸了口氣,站起身說道:“你們三個在這裏等吧,我看看能不能跑到藏著車子的地方。”


    “還是我去吧。”陳東拽了我一把:“我知道車子在哪兒,我到那兒以後先開一輛過來,把你們接上。”


    “那不行......”


    “別爭了,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陳東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拿了車鑰匙就走。


    “東哥!”我跟過去兩步,說道:“現在是五點二十,二十分鍾時間,你找不到路的話,就趕緊回來。”


    陳東答應了一聲,邁開腳步就一路猛跑。我沒有跟他爭,並不是我害怕承擔責任,我也想在這兒觀察一下,到底有什麽玄虛,讓我和陳東剛才跑了那麽長時間,都一直在原地踏步。


    陳東的身體強壯,跑的特別快,眨眼間就跑出去了大概三十米遠。頭頂的月光很明亮,我能看到陳東奔跑時的背影。


    然而,當陳東跑出去大概三十來米的時候,我的視線好像猛的一模糊,陳東頓時就在視線裏消失了。


    我大吃一驚,趕緊晃了晃頭,唯恐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但是,陳東的確是不見了,沒有任何征兆,仿佛蒸發了似的,一瞬間就無影無蹤。


    我茫然了,心裏升騰著一種極度的不安。小毛和磚頭都在我旁邊,磚頭看不見陳東那邊的情況,可小毛肯定能看到。


    小毛跟我對視了一眼,我想跑到三十米之外看看,看看那邊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小毛攔住了我,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的意思我明白,我們現在人太少,陳東有沒有生命危險,現在還不好說,如果真的有危險的話,那麽現在就算我過去,也隻是再搭上一條命而已。


    “先等等吧,再等一等。”小毛的聲音有點發顫,陳東出現意外,他一定很難受,也很愧疚,後悔把陳東拉過來幫忙。


    我們三個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望著前方。陳東消失了以後,就沒有再出現,我等了一會兒,有些等不住了。


    我不僅焦躁,還有一種畏懼。有些事情不用親身經曆,隻要判斷一下,大概就知道結果。我感覺,如果現在我們從這個方向無法離開幹涸的湖泊,那麽再換別的方向,結果也是一樣的。


    我想不出什麽辦法來應對麵前的困境,小毛也想不出來,現在不僅僅是遇到了危險,而且是根本無從判斷的危險,誰也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找不到包為公那幫人,自己想走也走不掉,可能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暫時在這裏等。


    我給小毛還有磚頭拿了些吃的東西,又想燒一點熱水,這邊剛剛把酒精爐子拿出來,眼神一瞥,無意中看到陳東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出現了,正在撒腿朝我們這邊跑。


    我心裏很激動,差點就把手裏的酒精爐給丟到地上。我看見陳東的時候,他在二十米開外,轉眼之間已經跑到了我們跟前。


    “不行。”陳東氣喘籲籲,一跑過來就衝著我搖搖頭:“跑不出去,我跑了二十分鍾,和上次一樣,就跑出來三十米左右,這事真的有點見鬼。”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感覺心裏挺寬慰的,陳東平安無事的跑回來,就已經是萬幸了。


    我們坐在一起,用爐子燒點水,我和小毛之前眼睜睜看著陳東消失在視線中,但是陳東本人沒有一點察覺,他就覺得跑來跑去,始終都在帳篷之外三十米左右的距離兜圈子。


    吃過東西之後,我和陳東把我們的東西收拾了一下,但是東西收拾完,我又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現在是走,還是繼續在這裏等,我拿不定主意。


    我又抬手看了看表,看到表針所指的時間,我突然覺得今天遇到的事情,都是這麽扯淡。


    現在已經早上七點了,天色應該大亮,但是頭頂還掛著一輪月亮,前後左右,依然沉浸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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