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廚嘟嘟囔囔,心裏還是不服。


    「老三自己是醫生,他對自己的身體最明白,他想怎麽做我們配合就是。」東方清俊並不讚成他這樣苦毒自己的身體,但是風靜起自己是頂尖的醫生,該怎麽做對身體最好他心裏有數,他們這些弟兄勸阻不了的結果,隻能要求醫生隨時待命以防萬一了。


    「這家夥我從來就沒弄懂過他。」


    「雖然查德政府一直重申這是意外事件,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你去查,我要事情的真相。」身為一個集團的決策者,一個幫會的幫主,東方清俊一直是縝密穩重的。


    如果讓人欺到頭上來不吭聲,那還能叫做一家人嗎?


    「知道了,我他馬的非弄個水落石出,叫他們低頭認錯不可!」雷克斯恨得牙癢癢的,這些天讓他當「看護」他可是鬱悶得很,哼哼,這下終於讓他找到發泄的管道了!


    「媽,你還來?」


    用肩膀夾著話筒的女子壓低著聲音說道,表情無辜又忍耐,一條長長的電話線從雜物滿滿的桌子延伸到桌下。


    講電話就講電話,躲到桌子下也防阻不了同一個辦公室裏高高豎起來的耳朵啊。


    沒辦法,誰叫這是開放式辦公室,隨便風吹草動大家都知道,一點隱私也沒有。


    所以呢,會幹這種自欺欺人、別號鴕鳥的事也隻有她了。


    「什麽來不來,我可沒說要你回來相親,隻是外婆說很久沒看到你,要你回家吃頓飯聊聊天。」


    「媽,最近工作多,有同事今天生日,大家約好要去唱歌,也許會去趕午夜場電影,就算搭高鐵回家吃晚飯也來不及,你叫外婆不要等我,等我這陣子忙完再說啦。」客戶、業主都很好商量,就家裏供著的這尊老菩薩叫她一個頭兩個大,常常要又哄又騙,騙的理由還不能太爛。


    當年她應該出國去,電話費很貴,耳朵起碼可以清淨很多。


    「跟同事唱歌、看電影叫做忙?你這不孝女,也不想想自己幾歲了還要老媽操心,叫你回來跟對方見個麵推三阻四的,男方知道你離過婚一點也不計較,我們做女人的不可以太驕傲,該掂掂自己的斤兩,你都二十六歲的人了,能挑的對象還有幾個?這女人啊,一有了年紀什麽都吃虧……我跟你說了這麽多你到底聽了沒有?」


    心願媽沒想到拿出外婆這萬靈丹來女兒還是不賞臉,幹脆打開天窗說亮話。


    她這些老狗把戲沒一次能說服女兒,可是她偏不死心,沒有替女兒找到幸福的歸宿,她就不甘願。


    「媽,你不要老是拿外婆當幌子,她才舍不得我又嫁人。」阿母好狠,都往她的罩門戳。


    可是她真的不急,再也不要給別人傷害她的心的權利。


    彎腰把掉了的2b鉛筆撿回來,她不跟自己的老媽客氣了,一抬眼,同事們同情又愛莫能助的眼光縮了回去。唉,躲也是白躲。


    「梁心願,你到底回不回來?給我一句話。」


    這是每次必經的過程。


    好像每次一談到相親,母女戰爭就會爆發,其實她真的不想跟母親有什麽齟齬,母親的心意她懂,但是她的想法阿母不明白。


    「媽,我最近真的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人手不夠。」


    電話線那邊的女人二度小宇宙爆發,哇啦哇啦……「你何必那麽辛苦,身邊又不是沒錢,你那什麽工作,拚拚湊湊的勞作能賺什麽錢?」


    「那叫紙紮。」


    「一定是離婚離壞掉了,好好的班不上,做死人東西也不怕觸黴頭,鄰居一直在問,你要叫我怎麽回人家?那種陰森森的行業,別人不敢碰的生意,我寧可你回來我養你都比幹這個強。」


    「沒有人翻舊帳的,媽,都那麽久的事了,而且,我並不覺得做紙紮有什麽不好,你已經念了兩年不累啊?」


    梁心願把電話拿得很遠,她老媽是個天才,為了拗她,陳年舊事一再拿出來翻炒。


    外婆一定又去廟裏誦經了,放老媽一個人在家,窮極無聊隻能算計她這女兒。


    她聽到她媽差點噎了氣的聲音。


    「媽,我都二十六歲,你不要再管我了。」


    「除非你活到六十二歲老娘看不到為止,否則你都歸我管。」這樣蠻橫霸道的個性是誰寵出來的?老爸,別管你的花花草草,好歹出來製止一下你老婆吧。


    「要不然你搬回來住,家裏不多你一人吃飯,我也看得到你,比較心安。」


    九拐十八彎居然從相親吃飯轉到這裏,沒回娘家住是對的,明理睿智的抉擇。


    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離了婚,就算家人無所謂多她一個尷尬的存在,那些隔壁鄰居的口水也會把人淹死。


    她怕了那些八婆的。


    「媽,我不缺男人好不好,我對當人家二房、情婦還是後母都沒興趣,拜托你不要這麽看不起你女兒,我隻是離婚,提早從婚姻裏畢業,不是廚餘。」


    有家人關心很好,可是離過婚的女人就不是人了嗎?選擇的對象也隻能是那些離婚男、鰥夫、老男人之類的,沒有人看見她現在過得很好,如魚得水嗎?


    恢複自由這幾年她很清楚的知道離了婚的女人就是不值錢,那貶值的程度跟金融風暴下的股票一樣。兩年的單身生活沒叫她發瘋,老媽的逼婚才叫人崩潰,她什麽都可以妥協,至於婚姻,她現在真的一點興趣也沒有。


    「我隻是想替我女兒找到真愛,有這麽恐怖嗎?」


    又敷衍了幾句,電話掛了,梁心願無心工作,咬著鉛筆想她為什麽會離婚?


    沒有撕破臉,不是家庭暴力,沒有外遇,談不上七年之癢,她跟前夫還相敬如賓得很,那麽這段婚姻問題出在哪?


    一對夫妻,三年婚姻,一千多個日子,見麵的次數少得可憐。


    不誇張,一直以來都是他遠遠地走在前麵,今天在非洲,半個月後已經遠在衣索匹亞,電子郵件還沒到他又起程往另外一個不知名的城市了。


    另外,他還有開不完的醫學會議,忙不完的演講,眾多的邀約,回到家還有文獻資料要看。


    這醫生娘的頭銜她扛得很心虛,那些專業她都幫不上忙,不管她多麽的努力也跟不上他的腳步。


    他生性自由,是像雲一樣的男人、至於她,是種在土裏甘於平淡的植物,老是要天上的雲彎下腰來遷就無知的小草,還撐了三年,終究是厭煩了吧。這些年她是釋懷了,唯一過不去的,憤怒的,隻有一件事——那個男人連一點離婚的誠意都沒有,僅用一張紙便讓她毫無尊嚴的離開那個婚姻。


    一張紙打發了她,被掃地出門,結束了三年的癡心愛戀。


    她決定放棄這些毫無意義的過去,想太多隻是壓榨自己的腦漿,一點建設性也沒有,她從椅背拿起背包。


    「我去殯儀館送貨,要我買點什麽回來嗎?」


    所謂的辦公室就她跟三個設計師,四個人的小公司加上樓下展示場的一個小妹,人數剛滿一隻手掌。


    說要去殯儀館沒有誰吃驚。


    跟紙紮有關的行業可多著,喪葬業、殯儀館,拉遠一點的法醫、助念團、棺材店、醫生……聽起來都冷冰冰的,入行才會發現這些都是人生的一部分,沒有什麽可怕的。


    「心願姊,你不覺得以我們的出貨量可以找個送貨小弟?老是你在跑,客戶都把你當小妹,太不專業了。」


    「天堂」首席設計師小p正把一隻馬爾濟斯放進一座狗屋裏,不管是狗還是狗屋都活靈活現。


    這年頭有流浪狗那種悲慘的狗,也有吃香喝辣魂往天國後還有主人替它蓋房子找伴的好命狗。


    「等這個月業績多上一個百分點我會考慮。」她也想多請個人,隻是這樣一來,她要緊縮的部分會更多,過一陣子再看吧。


    「那麽相親呢?」


    「你要是我會去嗎?」


    這些聽壁角的,就知道不會放過她。


    「兩個陌生男女,以結婚為前提的坐在一起互相結量對方斤兩條件,把對方當商品,要是淪落到必須相親才能找到對象,我寧可不要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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