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恨過我,怨過我,也氣我,可是你也愛過我不是?我承認以前的我太忙,並沒有好好的經營婚姻,很多事情讓你心裏不舒服,我知道你一受傷就會拒人於千裏之外,也許我們以前都把婚姻想的太容易,我呢,不想老是讓後悔在心裏開運動會,也不想一輩子都遺憾著,我們再給彼此一次機會不好嗎?」


    梁心願說不清在胸臆漫開的是什麽滋味,他依戀的眼神繞著她轉,他太清楚她的弱點了,她的神氣巴拉都是紙糊的。


    她根本不氣他,可是她還是要問,不問清楚,心裏的疙瘩永遠都在。


    「如果你真的愛我,會隨便的離婚嗎?」


    風靜起的臉蒙上一層陰影,眼底交織著極端複雜的情緒,他的手扳著辦公桌沿,辦公室裏一片僵硬的死寂。


    「不說也無所謂……」梁心願心裏一層層發涼。


    「我就是因為珍惜你才離婚的,如果以後再遇到同樣的事情,我還是會選擇把你放在最安全的地方,不管用什麽方式。」


    梁心願苦笑。


    「風先生,我的智商不高,你要玩腦筋急轉彎我應付不來。」


    「心願,晚上出來吃飯,你想知道什麽隻要你問我都會說。」他不敢造次,盡管好想再去握她那雙小手,還是忍了。


    「我……」拒絕已經到舌尖。


    「如果你要我在這裏說也不是不行,隻是會被他們都聽見喔。」知道她注重隱私,他很故意。


    「風靜起。」


    「又!」


    「我下班給你電話。」她遲疑了下表情,看得出來很掙紮,但終究還是答應了!


    好想打他!


    「我的手機號碼沒有變,你還記得嗎?」就算注入強心針的功效也沒這麽好,他覺得自己好像活過來了,他的心底冒起了喜孜孜的泡泡。她點點頭。


    她也不想真正的後悔。


    給他一個機會,看他能溪出什麽理由來。


    「那晚上見。」


    他一走,躲在樓梯口聽壁角的三個人都鬆了口氣。


    站在樓梯最上層的菜瓜準備繼續她的工作,這種兒女情長的事情她才不耐煩去偷聽,會變成同黨份子還不都是前麵那兩個好奇寶寶說什麽一家人要同進退,誰跟們一家人了?


    唉,真是頭痛。


    小p壓低聲音問可樂,「atls和con?」


    「你問我我問誰?」這麽專業的名詞,她又不是醫學係出身,問道於盲嘛。


    走過兩人眼前的菜瓜不輕不重的丟下一句話,「atls是高級外傷急救術的證照,con是重建手術證照。」然後施施然的回辦公室去了。


    「想不到心願姊的前夫這麽厲害。」嘩,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厲害了,神人等級啊。


    「你知道就好。」


    「咦,菜瓜也是讀醫學院的嗎?要不然她怎會這麽清楚?」終於有人回神過來。


    「你問我我問誰?」


    快炒店裏客人很多,上菜的速度卻很快,七八樣菜一下就齊了。


    「叫這麽多哪吃得完?」


    「多吃一點,你太瘦了,工作忙身體也要顧。」風靜起率先舀了一湯匙的菠蘿蝦球放進她碗裏。


    那是她愛吃的一道菜。她平常一個人三餐總是隨便打發過去,好久沒這麽正式吃頓飯了。對於食物,她的胃腸從小被父母訓練得很傳統,要喝湯、吃飯才會覺得整天的能量充沛。


    可是離婚後她再也不曾進過這種供應合菜的餐廳。


    這種菜麻煩在一個人吃無聊,一定要兩個人以上,你一筷我一筷的搶著吃才有滋味,山堆的菜也會在不知不覺間吃個精光。


    老夫老妻的腰圍總是會多出來那麽幾寸,就是這麽來的。


    一個人,她寧可買土司,去超商買茶葉蛋,都不願意去看別人合家歡樂的樣子。


    看見她開始吃飯,他又把三杯炒皮蛋舀了一湯匙給她。「你知道我有黑社會的背景,醫生的工作又到處跑,身兼數職,像我這樣的男人你肯嫁給我,其實我就應該要偷笑了。」


    她逕自扒飯,回答得很冷淡。「我糊塗,眼睛糊了蛤肉,沒想到你這樣的男人不能嫁。」其實在愛裏,這些都不重要,她愛的是他這個人,跟身份一點關係也沒有。


    風靜起咳了下。撇開他是黑社會身份這部分不談,當醫生的他就很忙了,他也相信世界上沒有哪個女人能忍受得了像他這樣的丈夫。


    「你後悔了?」


    「你到底要說什麽?要我承認什麽?」她咱地放下筷子。「一開始我是怨你的……可是後來想開了,你,隻是沒那麽愛我罷了,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我愛你。」


    「你夠了喔,風靜起!」她要翻臉了。


    每次都用這句話來搪塞她。


    「我愛你,要不是那麽愛你就不會跟你離婚,也不會繞這麽大一個圈子。」他一字一句,不受梁心願的怒火波及,金色的眼裏有著盤旋不去的苦澀。


    「太深奧了,我不懂。」她撇過頭。


    「那一年我在查德受了傷。」


    她瞬間抬頭。「你什麽時候去查德的?」受傷?什麽傷?她幾乎想衝動的站起來仔細檢查他的身體。「我記得你最後一次跟團不是到伊拉克?」


    「嗯,我們後來轉到查德去,那時候的查德正在內亂,逃難的難民、民兵都擠在邊界,逃也逃不出去,要時刻擔心轟炸機,總之情況很複雜。」


    「你受了什麽傷?」嚴重到需要離婚的地步?


    「我一直昏迷不醒,人醒過來時已經在美國,發現炸彈碎片嵌入脊椎傷了神經,整個人都不能動了。」


    梁心願的頭低了下去,仿佛有什麽鎖住喉頭,難以呼吸。


    「我自己是醫生,對自己的身體很明白,五年、十年,我一點都不確定能不能再站起來走路,我不能拖累你,你還年輕,還那麽美好……欽,你別哭……」


    她抿著嘴,眼兒紅了,可神情沒有因為這樣放軟下來,反而都是懊惱。


    「你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憑什麽替我做這種決定?」


    「我知道我錯了。」


    想不到他又道歉,猛獸也有變成家禽的一天,梁心願歎了口氣。還氣什麽?他很輕易的讓她消了怒火。「那傷現在還痛嗎?有沒有什麽後遺症?」


    她微顫的伸出雙手想碰觸他,可到半途又想縮回來,卻被眼尖的風靜起握住,沒有費力掙紮,從他指間傳過來的溫度暖和了她的人還有心。


    「沒問題了,你忘記我可是擁有魔鬼般的體能?,」


    唯一留下的紀念,就是隻要變天,他的骨頭便會預先做氣象報告。


    「真的?」


    「純金的,你可以免費鑒賞。」


    她嬌慎的白了他一眼,目光流轉,那種放下心又不知道要拿他如何是好的神情動人極了。


    「我還沒有原諒你。」他還是把她當外人。


    「心願,我們複合好嗎?要不然……留校察看?給我表現的機會?」退而求其次已經是最後限度。她好想用美麗的笑容,無邪的溫柔點頭,可是,那個頭她點不下去。為什麽再不能義無反顧的,像以前那樣天真嬌惑的用全身的力氣答應?


    「心願?」


    梁心願不複雜,她甚至是單純的,向來風靜起都能從她的眼神、舉動看出她的想法,現在她……遲疑得很厲害。


    她猶猶豫豫地看他,「靜起……」


    風靜起溫柔的打斷她。


    「先不要說沒關係,我知道橫亙在我們兩人中間有兩年的空窗,這瞬息萬變的世界,一秒鍾,人心就會變了,何況兩年。」


    他想知道她這幾年的生活細節,想了解她更多,他們的交集那麽少,他可能等上十年也打動不了她的心。


    所以,他必須另想辦法。


    往好的方麵想,她不再如同前幾次那樣冷漠的拒絕他,這算是好的開始對吧?


    老實說男人也怕拒絕的。他的萬般不確定終於得到了響應,雖然不是濃烈如火的響應,但她的不再抗拒讓他們的關係向前邁進一大步,這些已經足夠讓他快變成死灰的心重新燃燒起來。他會把她爭取回來的,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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