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來找雲丁山告狀,是想雲悅倒黴的,沒想到挨罵的倒成了她,委委屈屈苦著臉從雲丁山這裏離開,轉而去了雲秀的屋子。


    雲秀也正在繡嫁妝,她正在繡紅蓋頭,繡的是鴛鴦戲水的圖案,每繡一針,她就想一次楚子文成為三品高官的模樣,是那樣的俊美威嚴;再繡一針,就想到她這一世代替雲悅成了三品的誥命夫人,錦衣玉食,綾羅綢緞,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又是一針下去,雲悅浮現在雲秀的腦海裏,她看到了雲悅嫁給程二郎以後,日子過得淒慘無比。


    正要開懷大笑的雲秀見錢氏苦著臉進來,一時間什麽好心情都沒有了,沒好氣地把手裏的紅蓋頭連著竹繃子和繡針往繡籃一塞,“娘,我這都快成親了。您這一天到晚地都沒張笑臉,成心膈應我呢?”


    錢氏坐到雲秀身邊,越想越生氣,抬手狠狠打了雲秀的胳膊好幾下。


    雲秀捂著胳膊,不滿道,“娘你做什麽?好端端地打我做什麽!?”


    錢氏打了雲秀,心裏的氣順了點,劈裏啪啦就把事情說了。


    雲秀一邊揉著胳膊,一邊白了眼錢氏,“不就那麽點東西,娘您的眼皮子就別那麽淺了,成天有什麽好盯著的。”


    錢氏被雲秀這不以為意的輕飄飄語氣給氣壞了,捂著心口道,“你給我閉嘴!那些原本都是你的嫁妝啊!


    你爺和你爹為了你攢了快十年的嫁妝啊!那可是價值兩百兩銀子的嫁妝啊!”


    “等我嫁給子文哥哥,多少個兩百兩都會有的。就讓雲悅抱著那點銀子過一輩子去吧。”


    錢氏頭暈,恨不得能立即暈倒才好,跟這女兒說話才是能把自己活活氣死。


    “兩百兩銀子的嫁妝不算什麽?難道你那五兩銀子還有幾尺布的嫁妝就很了不起了?”


    雲秀揉著胳膊的手放下,臉色沉沉,咬著牙,“這隻是暫時的。等我嫁給子文哥哥就好了。”


    前世雲悅嫁給子文哥哥時,嫁妝不也就那麽點嗎?現在苦,以後就是好日子了。


    錢氏真不懂雲秀是怎麽想的,怎麽就認定了嫁給楚子文以後就什麽都能有!


    楚家也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人家啊,楚子文以後是不是一定能有出息,那也不一定!真不懂這傻女兒怎麽就對楚子文那麽有信心。


    女兒犯傻,錢氏可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娘得想法子讓你的嫁妝好看點。”


    雲秀不以為意道,“這怎麽可能。爺和爹才不會再給我出銀子呢。”


    錢氏橫了眼雲秀,“那還不是你傻乎乎地把所有嫁妝都給了雲悅!得讓雲悅吐出點東西給你才行。”


    雲秀嘴角抽了抽,“您做做夢來得快。都是雲悅的東西了,她肯再拿出來才怪。”


    錢氏還真是想了一個極好的主意,在雲秀和雲悅要成親的三天前,就讓雲鴻得了一場風寒,病懨懨地躺在床上。


    雲丁山看著躺在床上,麵色泛著不正常的病態紅,時不時虛弱呻吟的雲鴻,隻覺得心都快揪在一起了,“這請的大夫行不行啊?要不要去縣裏再請一個來好好看看。”


    錢氏抬起胳膊擦眼淚,哽咽道,“大夫說鴻兒這是急病,得好好養著才行。


    三天後秀兒和悅兒就要出嫁了,鴻兒作為哥哥是要背他們上花轎的。現在該怎麽辦啊!”


    楊氏也擔心這事,隻是沒想到錢氏先一步說了。


    雲秀著急地抓著錢氏的手,一臉焦急,“娘,哥哥到時候要是好不了,誰背我上花轎啊!”


    錢氏拍了拍雲秀的手背,若有若無地掃了眼雲悅,歎著氣,“你哥哥年輕,身子底子好。


    不過俗話說得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你哥哥這病就算到時候好了,身子怕是也虛弱得很,隻能背一個人上花轎,要是背兩個人就有些吃力了。”


    雲秀脫口就想說當然是背她上花轎了,她可是未來的三品誥命夫人!更別提雲鴻是他親哥哥!


    好在雲秀還有一絲理智,及時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雲丁山沉沉盯著床上的雲鴻,又看了看雲秀和雲悅,“鴻兒畢竟是秀兒的親哥哥,這如果隻能背一個人的話,自然是背秀兒了。”


    楊氏不滿道,“雲鴻背雲秀,那悅兒呢?既然都能背雲秀了,怎麽就不能背悅兒啊?”


    雲明陽心疼地望著在床上的雲鴻,隨即一臉難色地看向楊氏,“娘您看看鴻兒都病成什麽樣了。背秀兒一個都吃力,哪兒能再背一個人呢。雖說鴻兒不是您的親孫子,可您也不能為了您的親孫女非逼著他去死啊!”


    眼見楊氏還要吵,雲悅突然握住她的手,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再爭了。


    在雲鴻的床邊吵,怕是也吵不出什麽結果,楊氏幹脆放棄了。


    誰知沒多久錢氏就來找楊氏,話裏話外暗示楊氏,雲鴻是可以堅持也背雲悅上花轎的,不過這對雲鴻的身子會有損害,楊氏是不是得給點什麽補償補償。


    楊氏冷笑,“你要什麽?”


    錢氏笑了笑,“娘這哪裏是我要什麽呢,是鴻兒心疼他妹妹啊。悅兒的嫁妝那麽豐厚,可秀兒的那麽寒酸。都是姐妹,這差得太厲害也不好啊。您說是不是啊?”


    感情是打悅兒嫁妝的主意啊!楊氏懶得跟錢氏廢話,直接把人趕了出去,然後就抬步去找雲悅說這事。


    “我看雲鴻的病是假的!他們就是存著以此要挾你,把嫁妝分給雲秀的念頭呢!怎麽就有那麽不要臉的人,真是氣死我了!”


    雲悅心裏本就有兩三分懷疑,如今聽楊氏這般說,心裏倒是肯定了,她倒不生氣,“奶這沒什麽好氣的。他有張良計咱有過橋梯。”


    楊氏問道,“悅兒你有什麽好主意?”


    “奶難道您忘了咱老雲家還有一門近親,爺的親二叔也在平安村呢。反正都是堂哥,哪個堂哥背無所謂的。”她是沒想過讓九歲的雲舟背她,雲舟年紀太小,也太瘦弱了,絕對不行。


    雲丁山的二叔叫雲勤,今年都六十多了,不過還很精神。隻是跟雲丁山的關係不怎麽樣,不過雲丁山很敬重他。


    說起雲勤和雲丁山的事,那就是老黃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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