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雲悅開門的是楊氏,她一見到雲悅就拉著她進門,趁著關門的時候,輕聲又嚴厲地叮囑,“甭管你爺待會兒跟你說什麽,你可什麽都不能應。


    尤其是你爺跟你說要字豆糖!百八十斤不能應,就是七八斤也一樣不能應!”


    雲悅注意到楊氏眼下的青黑,心疼地問,“奶,你這些天是不是都沒睡好?”


    楊氏歎了口氣,心道她怎麽可能睡得好啊!


    她是做夢都沒想到雲丁山能那麽過分,竟然想用生病來拿捏雲悅。


    如果是平時,楊氏大可以扯著嗓子跟雲丁山吵一架,但現在雲丁山病了,她要是再吵,別人要怎麽說她?


    楊氏倒不是在意自個兒的麵子,他是擔心雲舟。


    現在雲舟讀書了,也算個讀書人了,要是他親奶的名聲不好他該怎麽辦啊!


    在丈夫病重的時候,你當妻子的不陪在丈夫身邊,還總是氣他,跟他吵架,你幹的叫人事?


    別人不會去管雲丁山做了什麽混賬事,隻會指責楊氏,說她不幹人事!有狠點的,說不定會讓雲丁山休了她!


    楊氏愁啊,她一直在為雲悅擔心,這妥協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雲丁山和雲明陽的臉皮有多厚,楊氏心裏清楚得很!


    嚐到了甜頭,他們就會樂此不疲。


    “奶您別擔心。您的孫女不會那麽沒用的。”


    楊氏動了動嘴巴想說話,可在看到雲悅眸子裏閃爍著的點點璀璨的光芒,緊張的心被安撫了不少,點點頭,“奶相信你。咱們進去吧。”


    楊氏很快領著雲悅進了雲丁山的房間,大房一家子都圍在雲丁山床邊,就連雲秀也回來了。


    雲秀一看到雲悅,眼裏瞬間爆發出濃濃的恨意。


    雲悅對雲秀的恨意毫不放在心上,淡然來到雲丁山的床邊。


    隻見床上的雲丁山看著是不怎麽好,他的額頭放著一塊白布,臉色蠟黃,嘴巴幹裂起皮。


    雲悅雖然不太懂醫術,但也能看出雲丁山的身體怕是真的不好,很可能是自己把自己弄病的。


    雲悅都有些佩服雲丁山了,他對雲明陽真是一片慈父之心啊,為了他連弄病自己都願意。


    “悅兒你回來了。你祖父一直念叨著你呢。”雲明陽眼眶微紅,抬手擦了擦眼睛,哽咽說道。


    “請大夫看過了嗎?大夫怎麽說?”雲悅直直看著床上的雲丁山問道。


    錢氏歎了口氣,傷感道,“大夫說了,你爺這是心裏難受,這才生病的啊。”


    雲悅也不問雲丁山是怎麽心裏難受生的病,就等著錢氏他們繼續說。


    雲鴻沉不住氣,“堂妹,你也是爺的親孫女。爺就惦記著吃字豆糖,說吃了字豆糖就能有福氣。這病也就好了。


    你做孫女的,孝敬爺個二三十斤的字豆糖沒什麽吧?難道在你眼裏,爺還比不上那二三十斤的字豆糖?”


    楊氏破口大罵,“呸!就沒聽說過吃糖能治病的!虧得你還是讀書人,竟說出這樣的蠢話。”


    雲鴻被楊氏吐出的口水噴了個正著,一臉惡心,忙不迭抬起手擦被口水噴到的地方。


    雲明陽也有些怕楊氏撒潑朝她吐口水,遞給錢氏一個眼神,示意她開口。


    錢氏昂著脖子,扯著嗓子道,“鴻兒哪句話說錯了?這些都是爹的意思!


    爹啊,您真是太可憐了!明明有的人隻要給您字豆糖,您的病就能好。可人家就是不給,生生看您病著!這是什麽孫女啊!咱們去官府告她!”


    林氏端著藥進來,正好聽到錢氏的話,氣得身子直抖,差點沒端住手裏的藥。


    雲悅見狀從林氏的手裏接過藥,免得藥真的被打翻,不過她可沒想給雲丁山喂藥,就把手裏的藥遞給了錢氏。


    錢氏接過藥,坐到雲丁山床邊,一口一口給她喂藥。


    “妹妹你怎麽不說話了?難道在你心裏那些字豆糖真的比爺還重要?


    你相公可是童生,要是有個不顧親爺死活的娘子,他的名聲怕是就要毀了。”雲秀看不得雲悅臉上的淡然,她急切地想從雲悅的臉上看到害怕!


    雲悅的目光投向雲秀,神色還是淡淡的,“我相公和我的名聲會怎麽樣,就不勞姐姐你擔心了。


    姐姐有功夫擔心我,不如好好擔心你自己吧。我最近總聽人說姐姐你在楚家的日子有多難過。聽得我真是為你擔心啊。”


    雲秀麵色大變,怒道,“你——”


    “秀兒。”雲明陽狠狠剜了眼雲秀。


    雲秀在雲明陽嚴厲的視線下把伸出去的一隻腳收了回來,咬著唇,滿臉不甘。


    雲秀在楚家的日子的確過得很不好,楚家就沒有一個人待見她的。


    住在楚家附近的人家幾乎每天都能聽到楚母罵雲秀,一罵起來沒有一個多時辰都停不下來,可是讓周圍的人家聽足了笑話。


    雲秀如今都不太敢出門,擔心一出門就會看到那些別有深意,暗中嘲笑的眼神。


    雲秀是真的不明白她的日子怎麽會過成如今這樣,她可是重生了!她嫁給了未來的三品高官啊!她重生是為了過好日子的,可為什麽她現在的日子還不如上一世呢?


    想不通!雲秀怎麽都想不通!


    “明兒個我再來看爺吧。”


    雲秀大聲道,“你走什麽走?你還沒答應孝敬爺三十斤字豆糖呢!雲悅,難道你真的就這麽眼睜睜看著爺生病,卻連幾塊糖都不願意拿出來?”


    雲明陽含著威脅的聲音響起,“悅兒啊,你堂姐的話沒錯,這時候你可不能——”


    雲悅不想聽雲明陽長篇大論的教訓,冷聲打斷他的話,“明天我再來看爺。至於答不答應,明天說。”


    說完,雲悅轉身就走,楊氏和林氏忙跟了上去。


    雲秀想去攔雲悅,卻被雲明陽伸手擋住,眼見著雲悅都出了屋,看不到人影了,她急道,“爹,你幹嘛讓雲悅走啊!逼她留下答應啊!”


    “把臉徹底撕破,對咱們有什麽好處?再說我看雲悅真是個有本事的人。


    她能做出字豆糖,難道以後就不能做出更稀罕的東西?暫時還是不能把人得罪透。”雲明陽始終覺得做人得留一線,日後才好相見。


    雲秀冷笑,“爹,我看雲悅是打定了主意不給字豆糖呢。”


    雲明陽眼神一寒,“由不得她不給!”


    字豆糖,雲明陽是一定要拿到手的!他好不容易跟縣令大人的師爺攀上了關係,就等著這字豆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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