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一帆摸著胡子,上下打量著程二郎,眼裏隱隱含著絲絲讚賞還有滿意,“你小子不錯,倒是挺疼媳婦的。”


    雲悅卻來到程二郎身邊,溫柔卻不失堅定的聲音響起,“相公,毛百戶請的是我們夫妻,你哪能單獨撇下我呢?我跟你一起去。”


    程二郎微微皺眉看著雲悅,顯然是不讚成雲悅這時候站出來。


    毛一帆笑了,“老子真要對你們做什麽,就不用挑大白天的來找你們。


    要對你們下手,就該挑晚上,趁著沒多少人,給你們套麻袋,到時候打也好,還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你們也好,誰知道。”


    這話一出,雲悅對毛一帆的警惕倒是散了不少,她覺得毛一帆好像真的沒什麽惡意。


    不止是雲悅感受到了,就連苗氏和程高中也感覺到了,不過他們不清楚毛一帆到底是為了什麽找程二郎和雲悅,這心始終是放不下。


    程二郎和雲悅跟著毛一帆一起去了酒肆,要了個包間。


    毛一帆點了幾個菜,又讓小二趕緊上酒。


    等菜和酒水都上齊了,毛一帆就把人打發了,還特別叮囑別讓閑雜人等靠近。


    雲悅默默看了眼門外守著的兩個大漢,有這麽兩個人守著,想有閑雜人等靠近怕是都難。


    程二郎和雲悅都沒動筷子,他們才吃過沒多久,的確不餓,再說在不知道毛一帆的目的前,他們也沒什麽胃口。


    毛一帆的胃口倒是很好,大口吃菜大口喝酒,見程二郎和雲悅不動筷子,他也不說什麽,隻顧自己吃,等到吃飽了,打了個飽嗝,才心滿意足地放下了筷子,一擦嘴巴看向程二郎和雲悅。


    更準確的說,毛一帆看的是雲悅,“老子可從來沒有要起強迫你娘的意思。這親事從頭到尾都是你那舅舅和舅母的意思。”


    “可是毛百戶你也沒有拒絕啊。”


    毛一帆點頭“嗯”了一聲,“老子是沒拒絕。你那舅舅舅母跟老子說你娘在雲家守寡,日子過得艱難,簡直能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來形容。


    說真的,當初老子家窮,親娘又病著,也就你娘善心,總是偷偷從嘴裏省吃的給老子,還在老子出去幹活的時候,幫著照顧我親娘。你娘是老子的恩人,這恩情老子一直記著。”


    雲悅聽出毛一帆話裏的追憶還有感慨,別的不說,毛一帆對他們一家應該沒什麽惡意。


    “我娘在雲家的日子過得很好。是,我娘是在守寡,甚至我爺還有大房的人對她都不好。


    可我娘不在意那些。我娘心裏隻有我父親,她願意就這麽守在雲家,守著兒女過日子。還有我奶刀子嘴豆腐心,雖說嘴上總嫌棄我娘,但這些年如果不是我奶護著,我娘的日子不會那麽平靜幸福。


    我覺得我娘過得很好,不止是我覺得,我娘也是那麽想的。”


    毛一帆也沒懷疑雲悅撒謊,他記憶裏的林氏就是這樣的人,她從來就不是貪心的人,相反還善良得不得了,極容易滿足。


    “毛百戶,恕我冒昧問一句,以您的眼力,應該能看出我舅舅舅母是什麽樣的人吧。您為什麽那麽容易就信了他們的話?”雲悅對此還真是有些奇怪。


    “老子見過不少守寡的女人,死了丈夫,在婆家被磋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所以當時聽你那舅舅舅母說你娘在雲家守寡過得慘,就沒懷疑。


    老子的媳婦去世好多年了,老娘又一直催著老子趕緊再娶一個。反正都要娶,娶你娘也不錯,你娘對我有恩,娶她正好報恩,再說又能救你娘脫離苦海。老子覺得這是一舉數得的事,就沒反對了。”


    這倒也說得通。


    “後來你舅舅舅母說你娘不同意,老子就心生懷疑,查了查你娘在雲家過的是什麽日子。”


    毛一帆說著停了停,看了眼雲悅,“跟你說得差不多。可能在很多人眼裏你娘過著苦日子,但你娘不覺得。


    要老子說,你娘過得也算不錯了,你奶是個好人,你娘也有你們這對好兒女。


    那時候老子就歇了娶你娘的心,老子可不會故意強迫人!更不會強迫個女人!”


    一直沉默的程二郎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毛一帆。


    毛一帆被程二郎的眼神刺激到了,濃眉高高向上一挑,重重拍了下桌子,連著桌上的盤子酒杯也跟著跳了跳,“你這是什麽眼神?不相信老子?”


    程二郎的確是不相信毛一帆的話,他可是聽先生說過毛一帆這群土匪在招安前幹了多少惡事。


    強迫女人在那些惡事裏簡直都不算什麽了,簡直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


    毛一帆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一會兒功夫,他就笑了,“老子知道了,你小子是不是跟外麵的人一樣,以為老子是那無惡不作的土匪啊?”


    程二郎心裏猛地升起一股怒氣,脫口質問,“難道百戶沒有嗎?百戶難道敢說你沒有殺過一個無辜之人嗎?”


    毛一帆收起臉上吊兒郎當的笑,板著臉,難得正經道,“沒有!老子敢拍著自己的心口說一句,沒殺過一個無辜之人!老子殺的都是該殺之人!


    你說的無惡不作的土匪有,不過那不是老子,而是大當家胡銅。”


    雲悅不知道胡銅是誰,但是程二郎對這個名字是熟悉的。


    胡銅跟毛一帆一樣都是黑山寨的土匪,不過胡銅是大當家,毛一帆是二當家。


    “老子為了活下去是當了土匪,但是老子絕不殺無辜之人,更沒強迫過一個女人!


    至於胡銅——老子跟他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老子還壞過他好幾次好事。說實話,如果不是有朝廷招安這回事,胡銅說不定都要找機會弄死老子了。”


    毛一帆說著,砸吧了一下嘴巴,“不過老子以前跟胡銅都是黑山寨的土匪,胡銅幹的那些喪天良的事也都算到老子頭上了。老子真是冤啊!還有朝廷是怎麽想的?


    像老子這樣的好土匪招安也就算了,像胡銅那些無惡不作的居然也招安?還允許他買官?”


    毛一帆說起這事就覺得不可思議,懷疑朝廷上那些大官的腦子都有問題,還有那皇帝腦子也挺有問題的。


    程二郎的臉忽然有些燙,就連耳根子都在發熱,就連毛一帆一個土匪都覺得這政令有問題,不是正常人能想出來的,那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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