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悅的聲音並不響,嘴邊還掛著笑,可眼裏冰冷一片,嚇得老周氏不敢再說了。


    老周氏活了那麽大把歲數,還是有幾分看人的本事。


    對毛欣蘭,老周氏根本不怕,年輕輕的姑娘,臉皮薄,就是鬧了,她也不敢對他們怎麽樣。


    可眼前的雲悅,年紀雖然不大,但一看就是個厲害的,她絕對會說得出做得到。


    “敢來幼安院鬧,影響孩子上課,那就是犯了法,得挨板子,還要在大牢待上幾天。


    念在你們之前不知道,我不跟你們計較,可若是有下一次,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對待不講理的人,那就別講理了。


    當對方的身份明顯不如你的時候,雲悅也懶得跟他們廢話,平白讓自己生氣,直接按下他們才是最正確的。


    毛欣蘭吃虧就吃虧在臉皮薄,說不定還有點尊老愛幼。


    當然不是說尊老愛幼不對,可這老也得看看值不值得尊才行。


    眼前的老周氏顯然不是值得尊敬的老人,倚老賣老,為老不尊。


    雲悅又去看趙荷花,聲音緩和,眼神也柔和了不少,“願意來幼安院嗎?”


    趙荷花剛想點頭,趙柱和老周氏齊齊用殺人的眼神瞪著她,嚇得她不敢說話了。


    老周氏心裏冷哼一聲,算這死丫頭片子識相!


    “夫人你也看到了吧,是荷花不願意來幼安院。既然她不願意,怎麽就不能讓寶根來幼安院?”


    “趙寶根不符合條件,他不能來幼安院。”雲悅淡淡說道。


    趙寶根忽然倒在地上撒潑打滾起來,扯著嗓子嚎,“不!我要來!我就要來!”


    幼安院的午飯好吃,每天都能吃到一塊肉呢!他要來!


    趙寶根這一哭,老周氏和於氏就心疼了,忙不迭地去哄他。


    於氏見趙寶根哭得厲害,就對雲悅道,“夫人,我家荷花既然不能來幼安院,怎麽就不能讓寶根來?你也太霸道不講理了。”


    “趙寶根太吵了。”雲悅根本不理於氏,隻對著恬兒淡淡說了一句。


    恬兒會意,把趙寶根從地上拎起來,抬手就狠狠給了他兩巴掌。


    趙寶根被打蒙了,平時誰敢不哄著他,他一哭,全家人恨不得都求著他不哭。


    老周氏見心肝寶貝被打,隻覺得一顆心都被挖了一大塊,張嘴就要嚎,卻被雲悅冷冷掃了眼,“你敢叫,趙寶根就要繼續挨打。不信你就試試看。”


    老周氏當時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隻能不停發出“呃呃呃——”的響聲。


    趙寶根也不敢哭了,因為恬兒威脅他,敢哭叫出來,就要繼續挨打。


    毛欣蘭敬佩不已地看著雲悅,她可是差點被趙家人氣死了,沒想到表姐一出手,立馬就製住了這些人。


    “荷花,我再問你一遍,想不想來幼安院識字學本事。還是你真的想在趙家當奴才,被人欺負。”安靜了,雲悅再次看向趙荷花問道。


    趙荷花抬起頭,滿臉都是淚,她當然想識字學本事,可是趙家人的不可能答應的。


    於氏看出趙荷花心動,急了,“荷花你可別糊塗!”連寶根都不能去幼安院,荷花當然更不能去了!荷花要是去了,她們母女以後在趙家哪兒還有好日子過。


    毛欣蘭忍不住道,“你到底還是不是趙荷花的親娘?哪有人跟你似的,不管親生女兒,反倒一心想著繼子,還委屈親生女兒的。”


    於氏哭著道,“我也沒法子!我也沒法子啊!”不捧著寶根,她和荷花在趙家就沒法活兒啊!


    再說荷花那麽懂事,忍忍不就行了,以前不都忍過來了。


    “你討好捧著趙寶根,你的婆婆和你的丈夫就願意給你好臉子。


    可這一切都是以犧牲你的女兒為代價。你明知道你女兒在趙家過得有多苦,你這個親娘不僅沒有為你女兒一絲關愛,也沒有為你女兒出頭,卻不停勸她忍忍忍。因為隻有你女兒忍了,你的日子就能好過。


    像你這樣自私的人,真不配當母親。”


    就是因為看清了於氏的想法,雲悅才覺得她很惡心,她也是當母親的,實在是不明白於氏怎麽能這樣。


    “我——我也沒法子啊!”於氏悲憤了,憑什麽指責她?她也是被逼的一點法子都沒有了,才會這樣啊!


    毛欣蘭嘀咕了一句,“真沒看出來你哪兒沒法子。你每次讓你女兒忍的時候,是不是也最喜歡說你沒法子啊。”


    趙荷花瘦弱的身子一顫,眼淚流得更厲害了。


    雲悅見狀就知道毛欣蘭猜對了。


    “趙荷花你的情況特殊,你就跟那些無父無母的孩子一樣,留在幼安院吧。”


    趙荷花震驚不已地看向雲悅,幹裂起皮的嘴唇顫個不停,喃喃道,“真——真的嗎?”要是能一直留在幼安院,就不會被趙家人欺負了。


    於氏不幹了,“我還活著!荷花怎麽就無父無母了?”


    “你配當她親娘嗎?”雲悅反問,然後隻問趙荷花,“你願意嗎?”


    脫離趙家那泥坑的機會,雲悅給了,可如果趙荷花不抓住,仍然選擇拒絕,那她也沒法子了。


    “願意!我願意!”趙荷花連連說道。


    “荷花!我不許你去!”於氏驚慌極了,總有一種女兒如果就這麽離開,以後她就沒這個女兒了。


    還有丈夫和婆婆見寶根都不能去幼安院,而荷花去了,隻剩下她一個,那她以後的日子不就更難了?


    荷花怎麽就那麽不懂事,為什麽就不知道心疼她這個娘啊!


    趙荷花避開於氏的視線,以前她很心疼親娘,覺得她不容易,所以她很聽話,也願意懂事。


    可是被委屈的次數多了,趙荷花心裏也升起了不平,她娘的眼裏為什麽隻能看到趙寶根,卻看不到她。她不是他娘的親生女兒嗎?


    趙荷花無數次想逃離趙家,可她知道自己逃了以後沒地方去。


    現在她有地方去了,又能學認字學本事,以後她能養活自己了。


    為什麽她娘要攔著她?她娘就真的一點也不盼著她好嗎?


    趙柱和老周氏也不幹了,寶根不能去幼安院,趙荷花憑什麽去?還有沒了趙荷花,以後家裏的活兒誰幹?不行!


    “看來我剛才的話,有人忘記了。”雲悅扶了扶頭上的金釵,淡淡說道。


    下一刻,就有人製住了劉柱和老周氏,把他們兩人的臉打成了豬頭,嚇得他們不敢再嚷嚷大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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