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二郎的奏折說是用八百裏加急送去陵城的。


    寫完奏折,他還要安撫那些蠻族的情緒。


    阿林族可是那些蠻族之首,起先是那肖光海見阿瑤長得美麗調戲她,總而言之是他先挑釁的,阿刀等人是反擊,怎麽就落了個要被滅族的下場?


    兔死狐悲,最強大的阿林族尚且如此,他們其他族的下場會不會更慘?


    這一切都需要處理,程二郎真是煩得不行,可就是心裏再煩,還是得耐心將這些事情處理好。


    連著五天,程二郎都沒回房睡,每天的飯食也都是雲悅送去房間給他吃。


    到了第六天,程二郎終於回房了,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你看看你都瘦了多少。”雲悅看著程二郎瘦削的臉頰,很是心疼。


    程二郎摸了摸臉,“真的瘦了很多?”


    “你自個兒摸摸,還能摸到肉嗎?我隻能看到骨頭了。”雲悅抱怨道。


    程二郎笑了笑,坐到雲悅身邊,握著她的手,把玩起她的手指,“忙過這幾天就好了。


    王爺那兒也有了回複,雖說沒將肖將軍調走,但大大削弱了他的權力,還讓嶽父在阿林族及其他蠻族族長的麵前鞭笞了他,足足二十下鞭子呢!”


    雲悅聽得出程二郎話中的滿意,“王爺這次倒是下了狠心。”


    “王爺也不想黔南亂起來。肖將軍調兵要滅了阿林族的行為,怕是也觸到王爺的底線了。王爺怎麽可能不怒?再說那肖將軍也實在是太不把人命當一回事了。”張口就是滅族,他當自個兒是皇帝啊?動不動滅人一族。


    雲悅哼了一聲,“那位肖將軍不是不將人命當成一回事,而是根本沒把那些蠻族人的命當一回事。


    相公你信不信,哪怕肖光海調戲的隻是一個普通漢人姑娘,落到差點沒命的地步,那位肖將軍怕是也不會將那姑娘的全家弄死。”


    其實別說肖將軍了,就是程二郎平時對那些蠻族也沒有多看得上。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在程二郎眼中,那些蠻族人都是懷著異心的,論身份,也比他們漢人百姓低。


    程二郎的態度都算是溫厚寬和了。


    肖將軍怕是隻把那些蠻族人當成是可以隨意宰殺的牛羊,既然都是牛羊了,滅了阿林族那又有什麽大不了的?根本算不上什麽大事。


    “那些蠻族人啊——娘子,你對他們是什麽想法?”程二郎忽然問道。


    雲悅挑眉,她?自然是那些少數民族的人也一樣是他們的同胞了。


    在現代,還有很多人羨慕少數民族的人呢,因為高考可以加分。


    “跟我們漢人沒什麽兩樣吧。不過大多數漢人打從心眼裏看低那些蠻族人,那些蠻族人也覺得漢人狡詐陰險又狠毒。不說讓那些蠻族人跟漢人沒什麽兩樣,可起碼得做到和睦相處吧。”


    程二郎幽幽歎氣,“和睦相處?這的確難。出了肖將軍的事,其實也不完全是壞事,好歹以後沒人敢跟他似的那麽霸道了,也安撫了那些蠻族人。


    對了,王爺也下了命令,若是有軍中子弟或者官宦子弟調戲民女,其中就包括蠻族女子,一律嚴懲,絕不姑息。


    若非肖光海差點沒命,王爺怕是也想讓跟肖將軍一樣,當眾受鞭笞。”


    這絕對算是好消息。


    但凡出了什麽錯事,如果是女人引起的,大多數人都隻會指著女人說怎麽怎麽樣,反正都是女人的錯,男人是沒錯的。


    比如這次就是。


    明明是肖光海調戲阿瑤的,就連程二郎知道事情的始末以後,第一句說的也是阿瑤是紅顏禍水。


    雲悅心裏其實挺不是滋味兒的。


    “對了,兩天後塔盛的夫人要帶著她女兒阿瑤來跟你道謝,你跟娘見一見她們母女吧。”


    雲悅點頭,“好。”


    “好好安撫她們。”程二郎提醒道。


    雲悅繼續點頭,“好。你放心,我都知道的。說來阿瑤這次也是夠可憐的,差點就要被族人交出去。”交出去以後會怎麽樣,那還用說嗎?絕對會沒命啊。


    對阿瑤,程二郎還是沒什麽好印象,哪怕她這次的確算是受害者。


    可見第一印象的確是很重要。


    雲悅看到程二郎眼中流出的厭惡,也不打算幫阿瑤說什麽好話。


    別看程二郎平時好說話,可這人有時候還是挺固執的,她說再多,程二郎怕是也聽不進去。


    還有雲悅也記得阿瑤惦記她丈夫的事,她可沒興趣幫情敵在她丈夫麵前洗白。


    兩日後,雲悅和苗氏就接見了塔盛的夫人桑娜還有阿瑤。


    桑娜年紀不小,但依稀能從她姣好的麵容上看到昔日的美貌,難怪她能生出阿瑤這般美麗的女兒。


    阿刀長得就比較粗獷了,想來是更像塔盛吧。


    雲悅在心裏胡思亂想,麵上卻掛著親切的笑意,很是溫柔地安撫桑娜和阿瑤。


    桑娜的漢話說得不怎麽好,翻來覆去都是一句,感激程二郎救了阿林族所有人,保住了她一雙兒女。


    雲悅給桑娜和阿瑤準備了一些禮物,讓她們到時候帶回去。


    一直低著頭安靜無比的阿瑤忽然抬頭看向雲悅,“程大人呢?”


    苗氏是不知道阿瑤和程二郎之間的事,可這麽一個年輕姑娘忽然當眾提起一個男人,這合適嗎?於是她看向阿瑤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樣了。


    桑娜是知道阿瑤還惦記著程二郎,頓時著急得不行,不停給阿瑤使眼色,可阿瑤仍然固執地看著雲悅,非要得到一個答案。


    雲悅淡淡回答,“你和你母親是女眷,自然也該由女眷來招待。我們漢人有句話叫男女授受不清。對了,你知道男女授受不清是什麽意思嗎?”


    阿瑤覺得自己被小瞧了,漂亮的眸子裏燃起兩簇小火苗,“我有一個漢人師傅教過我漢話,我懂什麽是男女授受不清,不用你給我解釋。”


    “阿瑤姑娘知道就好。可能在你認為很正常的事,可在我們漢人看來就很不合理也不合規矩。


    比如你一個未嫁的姑娘張口就問一個已婚男子。”


    桑娜操著生硬的漢話為阿瑤說好話,“總督夫人見諒,阿瑤年紀小不懂事,我替她跟你道歉。”


    阿瑤咬著唇,“我不小了,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也知道一句漢話,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隻能以身相許!”


    苗氏震驚不已地瞪著阿瑤,“你說什麽?你要對誰以身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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