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榮回東宮了,太子妃趙氏是既高興又害怕。


    高興的是以後東宮終於有了主心骨。


    周榮不在東宮的日子裏,東宮的日子是真的不怎麽好過。


    害怕的是趙氏擔心周榮會記恨她當初不願意跟她一起去莊子的事。


    趙氏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周榮對她那麽差,寵著寧婉壓著她。


    還有就是趙氏從小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她是真的不敢想,被打發到莊子會有多慘,日子會過得多艱難。


    趙氏是個吃不了苦的人,也不願意吃苦。


    可現在周榮從莊子回到東宮,趙氏才第一次害怕後悔了,早知道——


    早知道她怕是也不可能跟著周榮一起去莊子的,她太害怕吃苦了。


    東宮的日子再不好過,但是起碼吃穿不愁。


    聽說周榮和寧婉在莊子的時候,還需要親自勞作,跟普通百姓一樣。


    趙氏當時聽說這事,那是既高興又解恨。


    懷著這樣矛盾的心情,趙氏還是隻能領著東宮的一眾人去迎接周榮和寧婉的一對兒女。


    出乎趙氏意料的是,周榮的脾氣很好,沒對她發火。


    這讓緊張不安的趙氏微微鬆了一口氣,看來事情也沒她想的糟糕啊。


    還有寧婉那賤人以前長得多水靈漂亮啊,現在皮膚黑了也粗糙了,看她以後還狐媚人!


    周榮回到東宮後,每日就老實為太後守孝,要麽就給周天齊抄經祈福。


    這麽過了兩個月,周天齊鬆口,允許周榮重新回到朝堂參政。


    這一下,周榮的那些庶出弟弟不幹了,他們這些年鬥得跟烏眼雞似的,為的都是什麽?


    不就是太子之位,甚至是將來當皇帝嗎?


    原以為已經被踢出局的周榮居然又回來了?這是他們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因此周榮的庶出弟弟直接對著他開炮,那叫一個不客氣。


    周天齊卻一反常態地沒有冷眼旁觀,再怎麽周榮都是太子,現在太子都那麽老實了,可這些庶出的,竟然一個個的當著他的麵就敢欺負太子了?


    把太子弄下去了,是不是就要對他這個皇帝下手了?


    很快周榮不少庶出的弟弟也倒黴了。


    程二郎就是這時候重新進入官場,吏部尚書是沒的當了,周榮讓他進了翰林院當大學士,官職還高了,可是從一品,但是手裏的權力就小了不少。


    程二郎對周天齊沒有一絲怨懟,恭恭敬敬地謝了恩。


    看著這樣的程二郎,周天齊隱隱覺得有些陌生,歎了口氣,“愛卿啊,如果你當年也能如此,咱們君臣又如何會走到這一步呢?”


    “都是微臣的錯。禁足在家的日子裏,微臣屢屢歎息後悔,還請皇上恕罪。”


    周天齊眼神複雜,良久才道,“既然知錯了,那就好好改正。”


    知錯?雲悅太清楚程二郎知的是什麽錯了,他是知道他太信任周天齊,以為他會改,這是大錯特錯。


    好在程二郎醒悟得也不算晚。


    周天齊仍然每天都牢牢抓著手中的權力,每天吃丹藥,不過太後死後,連著三個月,他都不曾寵幸美人。


    三個月一過,周天齊就又跟之前一樣寵幸起美人。


    程二郎每次看著周天齊那紅光滿麵,精力十足的樣子,心下暗暗歎息,離蘭遠庭說的兩年又更近一步了,周天齊怕是真的不剩下多少日子了。


    有些事情就更得加快速度了。


    兩個月後,周天齊又跟以往一樣吃丹藥,可這一次吃完,他並沒有渾身舒暢,精神振奮的感覺,反而呼吸急促,眼前發黑,眼睛直瞪。


    沒多久,周天齊就暈倒了。


    等到周天齊再次醒來,出現在他麵前的是周榮和程二郎。


    周天齊驚訝地發現他的手腳竟然不能動了,他第一個反應就是他出事前吃的丹藥有毒!


    有人收買了給他煉藥的道士,給他下藥了!


    “查!給朕狠狠查!朕要知道誰有那麽大的膽子給朕下毒!”周天齊這會兒還沒意識到周榮和程二郎的不對。


    周榮溫柔地給周天齊掖了被角,語氣也是溫柔的,“父皇龍體不適,還是好好養著吧。


    以後朝堂上的事,就全都交給兒臣。


    兒臣不會讓父皇您失望的。”


    周天齊終於意識到不對,從暴怒中清醒過來,死死瞪著周榮,“是你幹的?你個不忠不孝的畜生!你居然給朕下毒!”


    “皇上錯了,太子沒給您下毒。是您自己一直在吃毒藥。”一直沉默的程二郎開口了。


    周天齊倏地看向程二郎,眼神裏全是憤怒,“你跟這個孽子聯合勾搭在一起了?你可真是朕的忠臣啊。”


    哪怕早知道周天齊會落到今日,可事情真的發生了,程二郎心裏還是湧起了莫大的悲哀傷感,“皇上,蘭兄在離開前就跟您說過,丹藥不是好東西,吃了會對壽數有礙,可您沒有聽。


    您以為吃了丹藥就舒服,可舒服完,會造成極大的危害。如今您就在品嚐自己種下的惡果。”


    “蘭遠庭!對,趕緊宣蘭遠庭來京給朕診治!他一定有法子的!”周天齊眼睛驟然一亮,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蘭遠庭身上。


    程二郎扯扯嘴角,蘭遠庭在周天齊駕崩前是不可能來京城了。


    首先哪怕是蘭遠庭,也不可能治好周天齊了。


    其次周榮也不可能讓蘭遠庭來治周天齊,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他也不可能答應。


    “父皇,您老了,也昏庸了。現在的您,不,您早就不適合執掌大晉的江山了。”周榮居高臨下地俯視周天齊,曾經這個男人就像天一樣,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能決定他的生死,現在這一切都結束了,該輪到他來決定一切了!


    “逆子!你不忠不孝,膽大包天地造反,你以為滿朝文武能服你嗎?”


    “這就不勞父皇擔心了。雖然父皇你對兒臣無情無義,但是兒臣對你還是很有孝心的。


    父皇這裏的一應待遇是不會變的。您活著,就始終是一國之君,而兒臣隻是太子。這一點,您盡管放心。”


    反正他這父皇也沒多少日子好活了,再等等也沒什麽。


    還有周天齊有句話說對了,他的確需要時間好好清理朝堂,將那些反對他的人都按下去,這也是需要功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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