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到寧婉的回答,紀雪晴眼裏流出淡淡的不喜,但她也沒氣餒,繼續說道,“婉兒,娘知道你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程尚書的次子怕是還入不了你的眼吧。”


    “他不止是程尚書的次子啊,他還會是個伯爺,甚至是侯爺。


    當個正兒八經的伯夫人或者侯夫人,這難道不好嗎?多少人在我這年紀能有那麽高的身份呢?我不該動心嗎?”寧婉終於開口了。


    紀雪晴深深看著寧婉,“對一般女人來說是這樣。可你不是。


    你是我生的,我了解你。婉兒你是個非常有野心的人,可能你的野心比男人還大。不過就算我是你娘,也不清楚你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這一刻,寧婉不能不說她真的感覺到紀雪晴是她的親娘了,真了解她啊,她就是有野心。


    女人的野心該怎麽實現呢?


    這裏是男人的天下,男人可以考科舉然後當官,男人可以上戰場殺敵當將軍,封妻蔭子。


    對了,的確是有女人上戰場殺敵當女將軍的,就一個毛欣蘭。


    寧婉不認為她能成為第二個毛欣蘭,她的武藝平平,俗稱花拳繡腿,擺著好看,學著玩兒的。


    寧婉對上陣殺敵什麽的,更是沒有半點興趣。


    考科舉——


    這條路寧婉也走不了,她一個女人能背著父親去考科舉嗎?隻要一起這個心,怕是就會被拍死。


    因此想靠自己闖出一番事業,實現自己的野心,真的是太難太難了。


    既然靠自己很難,那就不如靠男人吧。


    寧婉得承認,她曾經想過嫁給福兒會怎麽樣。


    福兒的爹娘一輩子隻有彼此,福兒是不是也會跟他親爹一樣一輩子隻有一個女人呢?


    對此寧婉不確定也不清楚。


    都說虎父無犬子,可子跟父畢竟是不同的兩個人,不可能完全一樣的。


    寧婉不願意去賭。


    再說就是福兒真的跟程尚書一樣,一生隻有一個女人,那又如何?


    日子太平淡了,一眼就能望到頭。


    這樣的日子是她想要的嗎?


    寧婉很清楚她的答案是什麽,當然不是!


    她有野心,想當人上人。


    至於當了人上人以後,想做什麽,寧婉不知道。


    可她現在還沒成為人上人,因此先當上人上人了再說。


    人上人啊,還有比嫁進皇家更快的法子嗎?


    沒有了!


    因此寧婉的目標是嫁進皇家,隻是目前還沒有確定最好的人選。


    這些想法隻有寧婉自己一個人知道,她從來沒有跟第二個人說起過,沒有那個必要啊。


    “你這樣美麗聰慧又有野心的女子,程尚書的次子是配不上你的。


    你二妹和三妹倒是合適。她們無論哪個嫁進程家,都差不多吧。不過你要提醒她們,別忘記自己是誰的女兒,別忘了長壽才是她們的親弟弟。”


    寧婉看向紀雪晴,這個母親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是夠響的。


    “婉兒,京城才更適合你。娘相信你在天子腳下,一定能做得更為優秀出色的。娘一直都相信你。”紀雪晴看著寧婉的眼神是火熱的,又含著可惜,這樣聰慧有野心的孩子,為什麽不是個男孩兒呢?


    寧婉如果是男孩兒,她紀雪晴這一輩子就沒什麽好遺憾的了。更不用殫心竭慮到這份兒上啊。


    寧婉對紀雪晴的目光是熟悉的,因為這些年見過太多太多次了,有時候她自己也可惜為什麽不是男兒身,那麽她能走的路就多多了。


    可是後來寧婉很快就想通了,想這麽多做什麽,她就算是個女子,也一樣能實現自己的野心。


    離開前,寧婉還收到了紀雪晴親手做的一件衣裳,上麵的花紋是淡雅的蘭花。


    料子是江南新出的最好的綢緞料子,繡工精湛,蘭花栩栩如生。


    寧婉看著那件衣裳,卻冷笑出聲。


    寧婉可不信這衣裳是紀雪晴親手做的。


    紀雪晴都多少年沒碰過針線了?這麽好的繡工,比起江南幹了十多年的繡女都不差了。


    紀雪晴這些年忙著對付劉姨娘和延嗣,想著怎麽讓長壽當世子,她能有那功夫慢慢鑽研繡活兒?


    打死寧婉都不信,當然沒打死就更不信了。


    還有這衣裳上的蘭花圖案,更是讓寧婉不喜。


    蘭花啊,空穀幽蘭,淡雅迷人。


    可惜,寧婉不喜歡蘭花。


    曾經寧婉是喜歡蘭花的,可什麽時候不喜歡的呢?


    寧婉皺著眉,她想不起來了。


    蘭花為何要躲在空穀中,為何不在眾人跟前盛放,鮮豔燦爛奪目,這難道不好嗎?


    是的,寧婉現在愛的就是鮮豔燦爛,哪怕鮮豔燦爛隻有一瞬間,那也夠了。


    還有比花中之王牡丹更為鮮豔燦爛的花朵嗎?


    沒有了,寧婉最愛的是牡丹,可惜她那所謂的好母親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寧婉盯著那件衣裳,久久回不過神,最後隻是冷冷地吩咐貼身丫鬟將衣裳給燒了,一絲灰都別留下。


    “姑娘真的要將衣裳燒了?這可是夫人親手為您做的,是——”


    “我說燒了,聽不懂嗎?”寧婉很不喜歡別人質疑她的話。


    貼身丫鬟知道寧婉的脾氣,應了一聲,拿起衣服就打算去燒了。


    寧婉看著貼身丫鬟離去的背影,她忽然明了,她想起來了,她的野心是怎麽來的。


    她的父親寧遠是國公府的主人,甚至稱得上是國公府的天。


    他父親對國公府裏所有人都有生殺予奪的權力,一句話,就能讓她母親一無所有,一句話又能讓人欣喜若狂。


    這樣的寧遠,是寧婉從小看到大的。


    好羨慕,真的好羨慕好羨慕啊。


    為什麽她寧婉不能跟父親寧遠一樣,隻要她的一句話,就能決定其他人的命運,所有人都要小心翼翼揣摩她的想法,為了猜到她的心而費盡心思。


    想一想,這種感覺多美妙啊!


    可要做到真的太難了。


    皇家,嫁進皇家隻是第一步,還得成為皇家裏最有權勢的女人,那才算真正美滿了。


    寧婉沒有比此刻更加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了。


    在去京城的路上,寧婉的心情無比好,惹得寧柔和寧憐紛紛側目。


    寧柔都忍不住私下裏問寧婉,心情為什麽那麽好。


    “咱們身為女兒家,難得有出遠門的機會。能去天子腳下的京城看看,這難道不值得高興嗎?”寧婉當然不會將她真正高興的原因告訴別人,她誰都不會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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