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怎樣了?”


    陳秀才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神情漸漸凝重,緩緩說道:“後來那些土匪老長時間都沒有出來,解放軍守住洞口,原本想把那些土匪困死在裏麵,等到那些土匪彈盡糧絕的時候,他們自然會出來投降。不過後來有人提出,這群山中山洞密如蜂巢,萬一這個山洞跟其他山洞彼此相通,說不定那些土匪早就逃跑了呢?


    擔心那些土匪會借著山洞逃跑,解放軍部隊下達命令,派出先鋒部隊,準備進洞剿匪!那支先鋒部隊進去之後,很快就跟外麵斷了聯係,也不見有人出來,那些土匪和解放軍仿佛都進入了一個噬人的山洞!


    第二天傍晚,終於有人出來了,那是一個解放軍小戰士,渾身是血,神誌不清,看上去受了很大的精神刺激,跑到洞口就倒下了。他的頸部全是血,純粹是憑借一口氣跑出來的,但是倒地之後立馬就不行了,臨終之前,他隻斷斷續續說了一句話,洞裏……有……僵屍……”


    “什麽?!洞裏有僵屍?!”我驚得一蹦三尺高。


    陳秀才豎起手掌:“別激動,先聽我講完!解放軍小戰士臨終前的這句話,無疑是一顆炮彈,在隊伍裏掀起巨大的波瀾。派出去的先鋒部隊,一個戰士都沒能活著回來,指揮官不敢再貿然派人進入山洞。


    山洞裏究竟有沒有僵屍,誰都不清楚,但是從解放軍小戰士頸部的傷口來看,留下兩個清晰可見的血洞,還真像是被僵屍咬的,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後來解放軍的指揮官就下令,用火燒山洞,如果洞裏真有僵屍,也能把那些僵屍和土匪全部燒死!


    後來,真按照這個法子去做了,大火在山洞裏燒了三天三夜。解放軍又留守了人馬,在山洞口守了半個月,確實沒見著活人出來,這才撤了兵!


    就因為這件事情,這個山洞就有了個新的名字,叫做僵屍洞。六七十年代曾一度鬧得沸沸揚揚,經常有傳聞,說哪個村民又在山洞裏碰見了僵屍。後來搞文。化大革命,全國都在破四舊,掃除封建迷信,有關於僵屍洞的傳聞才漸漸平息下去,僵屍洞這個名字也逐漸被人淡忘,不再提起!”


    我聽得暗暗心驚,沒想到後山的那個山洞,竟有這麽多的故事,我從小生活在水窪村,竟然都不知道。


    “師父,那您認為,山洞裏麵真的有僵屍嗎?”我用詢問的眼神看著陳秀才。


    陳秀才搖搖頭:“不知道,我也沒有去過!”


    告別陳秀才回到家裏,磊子已經醒了,坐在床沿邊上,手裏緊緊攥著那張紅蓋頭發呆。


    看見我回來,磊子起身對我說:“九伢子,我要出去一趟!如果……如果我沒有回來,拜托你幫忙照顧下我的母親……”


    我一聽這話就覺著不太對勁,磊子這話像是在交代後事呀!


    我趕緊奪門而出,攔住磊子,厲聲問他:“你這是要去哪裏?”


    磊子的臉上露出堅定的表情:“我準備去後山的山洞看看!”


    “什麽?!”我吃了一驚:“你要去後山山洞?!”


    “對!”磊子頷首道:“婉瑩不是說過嗎,後山的山洞裏有些古怪,思來想去,我覺得我有必要去看看,我想查明婉瑩的真正死因,我不想讓她死的這樣不明不白!”


    “可是……可是你根本不知道那個山洞有多麽危險……”我試圖勸阻磊子,卻被磊子揮揮手,打斷話茬。


    磊子說:“九伢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心意已決!再說了,即使我沒法弄清楚婉瑩的死因,我至少……至少要把她的屍體帶回來安葬吧,我怎麽忍心讓她的屍體在山洞裏慢慢腐爛呢?”


    我緩緩放下雙手,磊子說的句句在理,我沒有阻攔他的理由,換做是我,我也會這樣做的,誰也不忍心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在陰冷潮濕的山洞裏麵,腐爛成一堆白骨。即使今生無緣在一起,但至少能將她好生安葬,這便是最好的結局。


    磊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謝謝你的理解!如果還當我是兄弟,記著我剛才的話,要是我沒能活著回來,替我照顧好母親!”


    磊子說完這話,轉身就朝院門外麵走,留下一個“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倔強背影。


    “你站住!”我在後麵大聲喝道。


    磊子停下腳步,我快步跟了上去:“你等著我,我去準備準備,跟你一塊兒去!”


    磊子盯著我的眼睛,搖了搖頭:“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你也說過,後山的山洞非常危險,我不能讓你陪我冒險,你還有父母雙親,我不能讓你有任何的危險!”


    我伸出雙手,按在磊子的肩膀上:“如果還是兄弟,就讓我跟你一塊兒去!再說了,你不是想把婉瑩的屍體帶回來嗎?我是趕屍人,這種事情你難道不叫上我嗎?”


    磊子張了張嘴巴:“九伢子,你……”


    我進屋準備了一些趕屍的道具,然後跟著磊子出了家門。


    走出家門的時候,碰上農忙歸來的父母,他們問我去哪裏,我笑了笑,衝他們撒了個謊,說去山神廟找陳秀才喝酒,父母聽聞是去找陳秀才,也就放心了,隻是叮囑我們少喝點酒,早點回家休息。


    路上的時候,我把關於僵屍洞的傳說講給磊子聽,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磊子歎了口氣:“既然洞裏那麽危險,你還要跟著我一塊兒上山,你是不是傻?”


    我笑了笑:“既然你也知道洞裏有危險,你還執意要去帶回婉瑩的屍體,你不也是傻嗎?你傻,我陪著你傻,誰叫我們是兄弟呢?”


    磊子點點頭,神情激動:“蕭九,我磊子沒有白認你這個兄弟!”


    從水窪村出來,抵達後山山洞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我們順著一條山澗,找到了那個隱蔽的山洞。


    這一帶樹林茂密,氣候潮濕,非常適合菌類的生長,所以村裏的人,基本上都會跑到這裏采蘑菇,劉婉瑩也就是來這裏采蘑菇的時候出事的。


    黑沉沉的夜幕籠罩著群山,林子裏一片死寂,偶爾傳來一兩聲清脆的鳥啼。


    我和磊子就地取材,做了兩個簡易的火把,舉著火把站在山洞口。


    洞口黑黢黢的,就像一張怪獸的嘴巴,不斷有陰風從裏麵吹出來,發出倏倏的聲音。


    我和磊子的身影,顯得孤獨而又渺小。


    磊子扭頭看了我一眼,我也扭頭看了他一眼,兩人同時點點頭,邁開步子,往山洞深處走去,我們的身影漸漸被黑暗吞噬。


    山洞裏麵亂石嶙峋,火把的光亮顯得有些微弱,我們小心翼翼的向前推進,越往裏走,感覺越是陰冷,因為緊張,我們的掌心全都溢出了冷汗。


    山洞裏異常死寂,隻有我們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黑暗重重包裹著我們,心裏感覺非常的壓抑。


    往裏走了沒有多遠,就看見地上的石頭和兩旁的山壁,全都是煙熏過的痕跡,好些地方都被燒得漆黑。陳秀才說過,當年解放軍在山洞裏放了一把火,大火燒了三天三夜,留下永遠都磨滅不了的痕跡。


    走著走著,磊子突然停下來,舉著火把回頭看了看。


    我有些奇怪:“你在看什麽?”


    磊子蹙起眉頭:“我怎麽感覺後麵好像有人呢?”


    我回頭張望半天,隻有濃濃的黑暗,哪裏有什麽人?


    “你有可能是神經太過緊張了,後麵哪裏有人?你看山壁上,不也隻有我們兩個的影子嗎?”說著,我伸手指了指山壁,山壁上隻有我和磊子兩個人的影子。


    磊子撓了撓腦袋:“好吧,也許是我太緊張了的緣故!”


    “走吧!”我揚了揚火把:“別一驚一乍的,怪嚇人的!”


    這個洞穴還挺深的,火把都快熄滅了,也沒走到頭。幸好我們早有準備,換上新的火把繼續前進。


    磊子突然回頭問我:“九伢子,你有沒有覺著奇怪,這個山洞裏前前後後死了那麽多人,怎麽走到現在,竟然連一具白骨都沒有看見?”


    磊子不說,我還沒有想起這茬子事情,對呀,死了那麽多人,可是那些人的骸骨去哪裏了?那些土匪的屍骸呢?解放軍戰士的屍骸呢?還有那麽多少女的屍骸呢?怎麽連一具屍骸都沒有看見?


    “有可能還在洞穴裏麵吧!”我說。


    其實對於這個解釋,我自己都覺得牽強,怎麽可能全部的屍骸都在洞穴最深處?


    磊子沒有繼續深究這個問題,我也沒有多想,隻是心中多了一絲疑惑。


    “哎喲!”


    磊子冷不丁驚呼一聲,一下子摔了出去。


    “小心點!”我趕緊走過去,伸手扶起磊子:“還好吧?”


    磊子揉著吃痛的屁股爬起來,罵咧道:“媽的,好像有什麽東西絆了我一下!”


    磊子拾起掉落的火把,回頭一看:“咦?你大爺的!九伢子,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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