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工地,趙工頭給醫院掛了個電話。


    他的表叔,也就是趙高的爹,這兩天在醫院裏麵陪護著老伴。


    趙高的娘因為傷心過度,幾次暈厥,被送進醫院調養。


    很快,趙工頭就從他表叔那裏,得到了趙高的生辰八字。


    然後,趙工頭又找到負責做飯的工人,讓他們立馬去買一隻大紅公雞。


    “這錢算我的!把雞殺了,給我留一瓶雞血,晚上做紅燒雞給兄弟們吃吧!”趙工頭塞了幾十塊在工人的手裏,工人樂嗬嗬的接過:“我代兄弟們謝謝趙工啦,晚上大家又能打打牙祭了!”


    “你知道那個小女生的住處嗎?就是趙高網戀的對象!”我問趙工頭。


    趙工頭說:“不知道!發生這件事情以後,那個小女生就像失蹤了一樣,再也沒有現過身!不過那幾個當初毆打侮辱過趙高的小子,我知道他們在哪裏!出事之後,我和我表叔去找過他們,都是幾個輟學少年,成天在社會上遊蕩,無人管教,家裏的經濟情況也不怎麽好,最喜歡聚集在一家破爛的台球廳裏麵,我帶你去找他們!”


    趙工頭帶著我們在巷子裏繞來繞去,最後在一條巷子的盡頭,找到一家破破爛爛的台球廳。


    台球廳裏擺放著三四張破舊的球桌,我們去的時候,看見四個十五六歲的小子,正在那裏打台球,嘴裏叼著廉價香煙,吞雲吐霧的模樣十分熟練。


    趙工頭衝我遞了個眼色:“就是他們幾個!”


    我點點頭,讓趙工頭和柳紅衣在外麵等我。


    趙工頭說:“九爺,那幾個混球都不是什麽善茬,你可要小心點!”


    我走進台球廳:“幾位兄弟,打聽個事!”


    “啥事呀?”一個染著黃頭發的小子像是四人當中的老大,嘴裏咬著煙,穿著廉價的皮褲,明明就很幼稚,卻裝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


    “知道黑網吧前幾天有人自殺的事情吧?”我抱著臂膀,看著麵前的黃毛。


    四個人一聽黑網吧三個字,登時就變了臉色,黃毛丟掉煙頭,直接就開罵了:“你誰呀?我不知道什麽黑網吧,快滾快滾,別影響爺打球!”


    我並沒有離開,而是伸手堵住洞口:“我聽說,自殺的人叫做趙高,死之前被你們修理過,是吧?”


    黃毛啪地丟下台球杆,怒氣騰騰地指著我:“咋的?你是來為趙高報仇的嗎?不錯!我們是修理過他,那小子,窮逼一個,還學人在網上勾妹子!怎麽?你不服氣?再不滾,信不信連你一起修理?”


    我笑了笑,現在的小子確實聽狂妄的,我這人脾氣比較好,如果換做磊子,估計早就揍得他滿地找牙了。


    我說:“我也不想找你們的麻煩,我找你們隻是想問問,跟趙高網戀的那個女孩,現在人在哪裏?”


    黃毛一臉警惕地看著我:“你找小雨做什麽?”


    我點點頭,原來跟趙高網戀的女孩叫做小雨。


    “我找她,是想幫助她,現在趙高陰魂不散,隻怕她會有危險。正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


    我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黃毛粗暴地打斷:“去你媽的,我看你才是陰魂不散呢!小雨是我幹妹妹,你想找她,也得問問老子同不同意!”


    黃毛挽起袖子,一副想要教訓我的樣子。


    其他三人也放下球杆,朝著我圍攏上來。


    我心中暗暗好笑,這是咋的,要幹仗的節奏?


    我盯著黃毛,一字一頓地說:“小子,你知不知道,打斷別人說話,是很不禮貌的一件事情?”


    “草你媽的,兄弟們,削他!”黃毛順手從桌上抄起一顆台球,劈頭蓋臉向我砸過來。


    我登時就生氣了,這小子下手這麽狠,看來得好好教訓他,給他長點記性。


    我側身躲開飛來的台球,回身一腳踹在黃毛的肚子上,黃毛悶哼一聲,捂著肚子向後飛出好幾米。


    其他三人怒吼著衝上來,其中一個戴耳釘的混球,竟然還從褲兜裏掏出一把彈簧刀,叫囂著說:“老子弄死你!”


    那小子揮刀而上,沒頭沒腦地刺向我的腹部。


    我沉喝一聲,踏前一步,劈手從那小子的手裏奪過彈簧刀。


    那小子根本就沒回過神來,就已經被我空手奪白刃,順勢揮刀刺向他的咽喉。


    “不要啊——”那小子嚇得失聲大叫,緊緊閉上眼睛。


    我聞到一股尿騷味,發現這混球竟然嚇得尿濕了褲襠。


    我笑了笑,舉起彈簧刀在他麵前晃了晃,我在出手的時候,已經收起了刀子,並沒有想要殺死他,隻是想嚇唬他而已。


    這小子立即漲紅了臉,捂著褲襠跑出台球廳。


    哢哢哢!


    我緩緩頂出彈簧刀,刀鋒泛著寒光,另外兩個小子立即停下腳步,不敢撲上來,看樣子,他們非常畏懼我手裏的刀子。


    “連刀都害怕,還想出來混呢,笑話,給我滾吧!”我暗中加力,隨手把彈簧刀扔在台球桌上,刀刃沒入桌底,隻剩下一個刀把露在外麵,嗡嗡顫抖。


    我露出這一手,那兩個小子哪裏還敢逗留,根本就沒管地上的黃毛,撒丫子就跑得無影無蹤。


    “感覺怎麽樣?”


    我走到黃毛麵前,就像老鷹拎小雞一樣,把他拎了起來。


    黃毛張嘴就想開罵,我根本沒給他發聲的機會,左右開弓,正手反手各自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把他的鼻血都打了出來。


    黃毛立馬就懵逼了,態度也軟了下來:“大哥!哥!別打啦!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我鬆開黃毛,黃毛靠牆而立,動都不敢動。


    “跟我講講,關於趙高的事情!”我衝黃毛努了努嘴巴。


    黃毛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澀聲說道:“大哥,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趙高吧,在網上騙我幹妹妹,也就是小雨,說他是什麽高富帥,富二代,哄得我妹妹動了心,就提出跟他見麵。結果吧,見麵之後,才發現趙高隻不過是工地上的臨時工,小雨就很生氣,覺得趙高欺騙了她。但是這趙高賴死賴活,不肯跟小雨分手,小雨氣不過,就把我們叫來,修理了……修理了趙高一頓!但是我們沒有想到,那小子你們脆弱,回去就自殺了,聽說臨死前還給我妹妹發了遺書……”


    “小雨在哪裏?”我問黃毛。


    黃毛搖頭說:“不知道!自從趙高自殺以後,小雨就很害怕,躲著沒有見人,已經好幾天沒有跟我們聯係了!


    “那她住在哪裏你肯定知道,帶我去找她!”我對黃毛說。


    黃毛點點頭,帶著我走出台球廳。


    倘若真如小狗子所說,趙高已經變成厲鬼,那麽趙高最大的怨氣就來自於小雨。解鈴還須係鈴人,要想消除趙高的怨氣,肯定需要小雨親自出麵。所以我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小雨,這其實也是在救她。


    “怎麽樣?”趙工頭見我走出來。


    我揚了揚下巴:“這小子馬上帶我們去小雨家!”


    黃毛看了看趙工頭,又看了看柳紅衣,衝我諂媚地笑了笑,拍著馬屁說:“大哥,這是你女朋友吧?真好看!”


    柳紅衣伸出兩根手指:“再看信不信我戳瞎你的眼睛,快走!”


    黃毛吐了吐舌頭,趕緊收回目光。


    小雨的家離這裏很近,還是那種老式的筒子樓,紅色的磚牆,彰顯著歲月的滄桑。這種筒子樓,每戶人家幾乎隻有一間房,做飯都在過道裏,沒有獨立的衛生間,生活起居十分不方便。


    筒子樓的最裏間,便是小雨的家。


    我們敲了半天門,門裏走出一個女人,大概三十多歲,黃毛稱呼她阿姨,應該是小雨的媽媽。


    那女人睡眼惺忪,隨意穿著一件半透明的睡衣,散發著一種庸脂俗粉的風塵味。


    “小黃毛,給姨帶客人來啦?這個點,是不是有些早呀?”女人打著嗬欠說。


    黃毛尷尬地笑了笑:“姨,我是來找小雨的!小雨在家嗎?”


    女人搖搖頭:“回家?一年365天,她能有5天在家裏就算不錯了!走吧走吧,她沒在家裏,都好幾天不見人了,興許是死在外麵了吧,省得我煩心!”


    砰!


    一聲悶響,女人重重地關上房門。


    黃毛回頭看著我:“小雨她媽媽是做那種生意的!”


    “我知道!”我說,剛才聽那女人說話,我已經知道了她的職業,難怪小雨常年不肯回家,有這樣的母親,小雨怎會願意回家呢?


    柳紅衣皺眉道:“怎麽會有這樣當媽的人,居然詛咒自己的女兒死在外麵,什麽人呀這是!”


    “大哥,小雨沒有在家!”黃毛對我說。


    小雨沒有在家,也沒有跟黃毛他們廝混在一起,已經消失了好幾天,她會去哪裏呢?


    最後一個見到小雨的人,是小狗子,他看見小雨半夜跑到網吧門口給趙高燒紙,燒完紙以後呢,小雨去了哪裏?


    我支走黃毛,讓他發動其他人幫忙尋找小雨的蹤影,然後我和趙工頭以及柳紅衣回到工地。


    小雨是趙高怨氣所在的根源,說白了,小雨就是趙高的怨根,如果不能找到小雨,就很難消除趙高的怨氣。沒有小雨,我連一半的把握都沒有,這可是有些讓我犯難了。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午夜之前,就算沒有找到小雨,我也得硬著頭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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