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渃專心打坐,再也不發一言。


    估計這麽多年以來,方芷渃這是第一次違抗方鶴雲的命令,方鶴雲氣得臉都黑了。


    若是換做其他同門兄弟,敢這樣違抗方鶴雲的命令,估計以方鶴雲的脾性,都已經忍不住痛下殺手了。


    而對於方芷渃,他也無可奈何。


    畢竟不管怎樣,方鶴雲對方芷渃,還是有那麽一點真情的。


    此時的方鶴雲就跟發了狂一樣,竟然一把扯掉道袍,露出精壯的身板。


    他雙目一片血紅之色,臉上殺氣彌漫,手握七星劍,咆哮連連。


    但見劍氣縱。橫,所過之處,地上的那些屍骨盡數碎裂。


    我連連搖頭:“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方鶴雲怒聲吼道:“就算把這個屍坑弄個底朝天,我也要把你倆活埋了!”


    我心中暗罵:“媽的!苗王若是知道你小子敢在他的地盤上撒野,估計得找你好好算賬吧!看看都把這裏的屍骨,糟蹋成了什麽樣子!”


    “不好!”柳紅衣突然一聲驚呼。


    我和方鶴雲猛地一怔,就看見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劍光鞭影中一閃而過。


    “地陰人?!”我和方鶴雲同時驚呼出聲。


    你大爺的,我們都被地陰人給騙啦!


    這成了精的地陰人果然狡猾,原來它之前一直都在裝死,此時趁著我們大打出手之際,它竟然瞅準機會,撒丫子開溜。


    這地陰人剛才可把我給害苦了,害得我被柳紅衣臭罵了一頓,我都以為自己失手把它給打死了,沒想到竟是上了它的當。


    這尼瑪是什麽世道呀,就連靈芝都成了精,而且還這般狡猾!


    不過換個角度來看,說明我們所尋找的這個地陰人,果然是個神物呀!


    所以,我心中的目標也更加堅定,這樣的神物,堅決不能落入方鶴雲手中。


    幾乎隻是一個瞬間,我和方鶴雲雙雙朝著地陰人撲了過去。


    但是那地陰人跑得好快,嗖一下子就從一具骷髏下麵滑了過去。


    我和方鶴雲兩個人登時撲了個空,我抓住了骷髏的雙腿,方鶴雲抓住了骷髏白森森的頭骨,手指還插進空洞洞的眼眶裏麵。


    臥槽!


    我和方鶴雲同時一聲大罵,我立馬鬆開雙手,而方鶴雲更是惱怒地一把擰下了那個頭骨,五指猛地一收,隻聽哢嚓聲響,那個頭骨竟然被方鶴雲一把捏成了齏粉。方鶴雲緩緩張開五指,齏粉隨風灑落在地上。


    方鶴雲現在已經氣得快要瘋掉了,幹不掉我們,命令不了方芷渃,也抓不到地陰人,對於他來說,簡直是諸事不順。這在以前,可能是從未遇到過的情況,也許這麽多年,方鶴雲都沒有像今天這樣狼狽過。


    方鶴雲怒吼一聲,反手將七星劍插入地下,雙手交叉並攏在胸前,捏了個法印,開始念起了咒語。這混蛋為了抓住地陰人,同時也為了幹掉我們,竟然不惜拚上自己殘存的所有真元。


    方鶴雲的聲音猶如悶雷,不停地在我們的耳畔炸響。


    之前我們已經見識過方鶴雲法術的厲害,見此情況,不由得暗暗心驚。


    誰也不知道方鶴雲又將施展出怎樣可怕的法術,但是對於我來說,我根本就沒有信心去抵擋。


    就在這個時候,四周傳來嘩啦啦的聲響,整個屍坑一陣地動山搖。


    我們驚詫地環顧四周,這是什麽情況?發生什麽事了?


    方鶴雲也不由自主地停下咒語,麵露驚詫之色。


    原本堆積成山的累累白骨,此時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那些白骨竟然嘩啦啦的滑落下來。


    我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什麽情況?屍山……屍山竟然崩塌啦?!


    屍坑下麵,仿佛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屍坑裏麵的所有屍骨,全都一股腦兒的被吸入黑洞之中。


    此時的景象異常壯觀,就跟雪崩了一樣,鋪天蓋地都是屍骨灑落下來。


    如果從天上俯瞰的話,整個屍坑就像是一個白色的漩渦,一個屍骨聚集而成的漩渦,那些數都數不清的骷髏架子,如同海浪一樣,全都衝入天坑中央的巨大黑洞裏麵。


    情況來得太過突然,我們根本就沒有回過神來。


    就算回過神來,也沒有能力逃出屍坑。


    饒是方鶴雲這樣牛逼的人物,也同我們一樣,一下子被從天而降的屍骨掩埋在其中。


    我的眼前陡然一黑,連同那些屍骨一道,全都掉入了腳下的黑洞。


    整個過程,我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啊——”


    然後,我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一刻鍾,也許一個時辰,也許整整一天。


    我終於恢複了一絲意識,猛然睜開雙眼,但是入眼處卻是一片濃濃的黑暗。


    我揉了揉昏沉的腦袋,感覺頭疼欲裂,額頭上還有幾道血痕,應該是掉下來的時候,被那碎裂的屍骨劃傷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引發傷口感染。


    渾身也疼得厲害,整個人就跟散架了一樣,每一塊骨頭關節都在疼。


    幸好我的體質還算不錯,要不然可能我整個人就像瓷娃娃一樣,被摔得支離破碎了。


    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漸漸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切,這才意識到,我們這是掉到屍坑下麵來了。


    屍坑下麵是一個巨大的黑暗空間,像是一個地洞。


    我又抬頭看了看,頭頂上方一片濃濃的黑暗,也無法估計這個地洞究竟有多深。


    看樣子,我們是沒法直接爬上去了。


    我也搞不清楚為什麽整個屍坑會突然崩塌?


    可能是破壞了整個法陣的構造?


    也有可能是觸發了什麽機關裝置?


    但是,仔細一想,屍坑下麵不可能無緣無故有一個地洞吧,這個地洞也許有它本身的作用才對。


    反正腦子裏亂糟糟的,耳朵邊上就像有很多小蜜蜂在飛舞一樣,嗡嗡嗡響個不停。


    我深吸一口氣,將壓在身上的幾副白骨架子給推了開,然後翻身坐起來,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心中暗罵:“媽媽的,壓死我了!”


    我摸了摸渾身上下,嗯,還好,很幸運,除了骨頭有點疼以外,其他地方並沒有受到什麽嚴重的傷害。


    然後我扭動了一下脖子,抖了抖小腿兒,骨頭關節發出哢哢脆響。


    環顧四周,但見塵土飛揚,入眼處除了白骨還是白骨,好像看不見其他東西。


    而我,此時就置身在一大堆白骨中央,看著腳下數不清的白骨,我的脊背生出一陣陣寒意。


    有那麽一個瞬間,我感覺自己就像站在地獄裏麵。


    屍坑全部坍塌,我想方鶴雲,方芷渃,柳紅衣,包括那個調皮的地陰人,還有鐵猴子和土撥鼠兩個盜墓賊的屍體,所有的東西,所有的人,應該全部落入了地洞裏麵。


    我心裏升起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尋找柳紅衣。


    我深一腳淺一腳在屍骨堆裏前行,沒走幾步,靈敏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一絲輕微的呻。吟之聲。那並不是愉悅的呻。吟聲,而是痛苦的呻。吟聲。


    我微微一怔,是芷渃!這是方芷渃的聲音!!


    難道,剛剛掉落下來的時候,方芷渃受傷啦?


    不行,我得趕緊找到她,如果我聽見方芷渃的聲音都不施以援手,那我不就跟方鶴雲是同一類人了嗎?


    方芷渃跟我又沒有仇恨,反而對我有極大的恩情,她是我的恩人,對於方芷渃,我絕不會見死不救。


    “芷渃!芷渃!!”


    我停下腳步,循著方芷渃若有若無的呻。吟聲尋找過去。


    很快,我便在一大堆白骨下麵,發現了方芷渃的身影。


    “芷渃!”我趕緊蹲下身,把周圍的那些骷髏架子,全部扒拉開,將方芷渃從下麵拖了出來。


    我伸手觸碰到方芷渃的時候,忍不住嚇了一跳,此時的方芷渃渾身冰涼,就跟一個冰人似的,身體竟然沒有半點溫度。而且那種冷,是極不正常的冷,是從骨子裏滲透出來的那種陰冷。


    再看方芷渃,嘴唇蒼白,臉上就像覆蓋著一層白色的寒霜。


    她雙眼緊閉,幾乎已經進入半昏迷狀態。


    我半跪在地上,一隻手攙扶著方芷渃,一隻手伸到她的鼻子前麵,探了探她的鼻息,感覺她的鼻息有些微弱,而且呼出的氣息也是冰冷的。


    仔細想想,方芷渃在掉落下來之前,並沒有受傷。要說受傷,那都是之前硬接了方鶴雲的破月斬,再加上和方鶴雲合力施展了那個陰陽八卦法陣,使得她的真元受到嚴重損傷。


    我趕緊伸手把了一下她的脈搏,脈搏跳動得十分微弱,看來她的真元幾乎已經消耗殫盡。沒有真元護體,在這極陰之地的中心地帶,方芷渃根本就沒有辦法支撐下去。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就是一個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還要弱。


    鐵猴子和土撥鼠就是最好的例子,陰氣入體,直接暴斃而亡。


    而方芷渃現在的症狀,明顯也是真元損耗之後,導致陰氣入體。


    “冷!好冷!好冷呀——”方芷渃渾身蜷縮成一團,嬌軀抖得跟篩子一樣,迷迷糊糊地說著胡話,臉上的寒霜越來越重,甚至連發絲上也凝結了一層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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