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古城上空的陰霾不見了,久違的陽光又重新普照大地。


    當黑暗過去,總會有光明,這話一點也不假。


    隻是,這樣的光明,又能維持多久呢?


    望著頭頂上方刺眼的太陽,我自嘲般地笑了笑,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吧!


    回到聽雨客棧,客棧夥計看見我和磊子,就跟見了鬼似的:“二位爺,你們還活著呀?”


    磊子不樂意了,瞪了他一眼:“你是怎麽說話的?好像巴不得我們死掉似的!”


    客棧夥計連連擺手:“不是這個意思!二位爺,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看你們兩天兩夜沒有回來,這不擔心你們出事兒嗎?”


    磊子翻了翻白眼,徑直往樓上走去:“放心吧,你出事兒了,我們都不可能出事!”


    客棧夥計搖了搖頭:“今晚還住店嗎?”


    “住!怎麽不住?”我掏出兩張老人頭放在吧台上,上樓睡覺。


    這一覺從早上一直睡到天黑才爬起來,感覺渾身舒坦,把兩天的精神全都補了回來。


    我和磊子一合計,決定去外麵吃點烤串。


    我們出了客棧,沿著江邊慢慢行走,岸邊的好多商鋪今晚都開了門,燈紅酒綠的,這才有了一絲旅遊古城的氣氛。


    小酒吧裏隱隱飄蕩出歌聲,流浪的歌手唱著淡淡的憂傷,在江麵上輕輕飄蕩。


    岸邊有很多小吃店,一個豐乳肥臀的老板娘非常熱情,招呼我們在她的店裏吃烤串。


    磊子一眼看見那個老板娘,毫不猶豫地坐了下來:“九伢子,就在這裏吧,走了這麽遠,腿都痠了!”


    “走了這麽遠?”我回身指著遠處聽雨客棧的招牌:“我們他媽的最多走出一百米!”


    磊子幹笑兩聲:“人家餓了嘛!”


    “少廢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我瞄了磊子一眼,又瞄了老板娘一眼。


    磊子這混蛋,總以為自己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經常懷揣著色心,但卻沒有那個色膽。


    他對女人充滿了渴望和好奇,並且在追求愛情的道路上孜孜不倦。


    我們點了一些烤串,還點了幾瓶小酒。


    一邊喝酒吃肉,一邊吹著夜風,聆聽酒吧裏傳來的動人民謠。


    我和磊子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不知不覺,一箱啤酒都被我們幹了個精光。


    時間也流向了午夜,我們打著酒嗝站起來,啤酒在肚子裏咣當咣當的蕩來蕩去。


    我和磊子肩搭著肩,迎著河風慢慢往回走。


    性感的老板娘翹著臀部,在後麵跟我們揮手道別:“二位帥哥,有空再來玩呀!”


    磊子的酒氣噴在我的臉上:“九伢子,你知道男人這一輩子,最渴望的是什麽嗎?”


    “金錢?”我問。


    “不是!”磊子搖晃了兩下手指。


    “權利?”我又問。


    “不是!”磊子白了我一眼:“你這人真俗氣,請你端正一下正確的人生價值觀好嗎?”


    我撇撇嘴:“那你說是什麽?”


    磊子意氣風發,一個箭步竄到岸邊的欄杆上,張開雙臂,大聲呼喊:“喝最烈的酒,玩最風騷的女人!”


    江邊的小吃店還有不少食客,紛紛側目,向磊子投來驚奇的目光。


    尼瑪,我感覺好丟臉,趕緊低下頭,裝作不認識磊子。


    剛剛還說我的三觀不正,原來這才是正確的“人生價值觀”呀,對於磊子,我隻有一個大寫的服字!


    我低著頭,磊子在後麵喊:“哎,九伢子,你說!我剛剛說得對不對?”


    “對你大爺啊!”我在心裏暗罵。


    如果現在有條地縫的話,我恨不得立馬鑽進去。


    我低著頭急匆匆往前走,走著走著,突然撞到一個人。


    那人哎呀一聲,我正想說對不起,抬頭一看:“咿?怎麽是你?”


    麵前這人我有些眼熟,穿著一身警服,正是早上來飯館找胡警官的那個年輕民警,但是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年輕民警扶了一下警帽:“嗨呀,九爺,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微微一怔,聽他這麽一說,敢情他是衝著我們來的。


    “找我……有事嗎?”我疑惑地問。


    既然這個民警來找我,說明肯定是胡警官授意的,這大半夜的來找我,指不準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我的心弦微微顫動了一下。


    “可不是有事嗎?”年輕民警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氣喘籲籲地說:“九爺,快跟我去殯儀館吧,胡警官都要急死啦!”


    殯儀館?!


    我猛地一怔,突然想起,早上那十一具溺亡的屍體,不是送到殯儀館去了嗎?


    現在告訴我殯儀館出了事,難道是因為那十一具屍體的事情?


    “別激動,你先告訴我,殯儀館出什麽事了?”我問這個小民警。


    小民警一臉緊張地說:“殯儀館……出大事了!”


    我一聽這話,心裏登時咯噔了一下。


    就聽那小民警繼續說道:“早上運回殯儀館的十一具屍體,其中有一具……剛剛詐屍了!”


    什麽?!


    我大吃一驚,詐屍了?!


    早上的時候,我還特意叮囑過胡警官,我就擔心溺亡的人怨氣太重,容易惹出麻煩,沒想到還真的出事了。


    這種時候,我也顧不上丟不丟臉了,回身把磊子從欄杆上拽下來。


    磊子還有些酒意飄飄:“幹嘛?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嘻嘻,你別撓人家手心呀,好癢!”


    那個年代的警用摩托,還是那種三輪摩托,旁邊掛著一個鬥。


    我把磊子扔到那個鬥裏,然後跳上摩托車。


    小民警發動摩托車,載著我和磊子一路穿過城區,風馳電掣地往殯儀館衝去。


    路上的時候,我和這個小民警簡單交流了一下殯儀館的情況。


    小民警姓肖,我叫他小肖,其實我比他還要小幾歲呢,隻不過我的江湖地位在那裏,他叫我九爺,我叫他肖哥好像就有些奇怪了。


    通過小肖的講述,我大概知曉了詐屍的經過。


    早上的時候,殯儀館把十一具溺亡的屍體運了回去。


    因為屍體已經開始發生腐爛,所以工作人員把屍體存放在冰櫃裏麵。


    去過殯儀館的人都應該知道,殯儀館分成幾個布局,有專門焚燒屍體的焚屍房,有專門停屍的停屍房。停屍房裏有很多大櫃子,櫃子裏有很多大抽屜,每個抽屜裏麵,都會存放一具屍體。


    一天過去,那些屍體都沒有什麽問題。


    下班以後,工作人員都離開了,殯儀館隻剩下一個守夜的老頭,胡警官那邊還專門留了兩個民警在殯儀館門口把守。


    那個守夜的老頭姓什麽也沒人知道,反正是個駝背,所以大家都叫他老駝。


    老駝因為身體殘疾,所以一生未娶,也找不到正式工作。


    後來政府看他可憐,就讓他去殯儀館守夜,也能掙點工資,養活自己。


    同時,也算是給老駱安了個家。


    老駱就住在殯儀館的門衛室裏,一住就住了二三十年。


    老駝對待工作也是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每晚都按時巡夜,這麽多年以來,從未出過茬子。


    午夜的時候,老駝照例起來巡夜,拎著一個煤油燈,去停屍房轉了一圈。


    對於這些屍體,老駝早已見怪不怪,從來不會覺著害怕。


    有時候喝了酒,實在悶得慌,老駝還會到停屍房,跟這些屍體說說話。


    最外麵的一個大櫃子,存放著今早拉過去的十一具屍體。


    老駝轉了一圈,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見滴答滴答的水聲。


    循著聲音,老駝看見其中一個抽屜裏麵,竟然有水珠滴落出來。


    停屍房的抽屜其實都是冰櫃,冰櫃裏流出水滴,難道是冰櫃壞了?或者斷了電嗎?


    老駝為了檢查冰櫃滴水的原因,就拉開抽屜看了看。


    抽屜裏麵躺著一具冰冷的屍體,寒煙繚繞,說明製冷效果是好的,冰櫃並沒有壞呀!


    老駝沒有檢查出問題,拎著油燈準備回去睡覺。


    剛走兩步,就聽見抽屜裏傳來奇怪的聲音,嗤啦嗤啦的,像是什麽東西在抓撓抽屜一樣,有些刺耳。


    老駝的第一反應是不是老鼠?


    但是停屍房最忌諱老鼠出沒,對於防範老鼠,都做得非常嚴格。


    這麽多年,老駝都沒有在停屍房發現過老鼠。


    就在老駝覺得困惑的時候,剛才那個滴水的抽屜,竟然哢哢哢自己開啟。


    老駝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嘴巴張得老大。


    在老駝驚恐的目光中,原本躺在抽屜裏麵的那具屍體,竟然緩緩坐了起來,然後僵硬地扭過腦袋,死灰色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著老駝。


    老駝在殯儀館守了二三十年,膽子絕非常人可比。


    但是,他從來沒有碰上過詐屍事件,今日第一次碰上,饒是老駝這般膽大的人,也登時嚇得魂飛魄散,發出媽呀一聲慘叫,手中的煤油燈掉在了地上。


    “詐屍啦!詐屍啦!!快來人呀——”


    老駝佝僂著背,驚慌失措地往外跑,尖叫聲在殯儀館上空回蕩。


    兩個負責守衛的民警,還以為老駝失心瘋了呢!


    其中一人攔住老駝,另外一人打著電筒進停屍房查看情況。


    結果,停屍房很快傳出那個民警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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