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四周冰冷冷的。


    我感覺頭疼欲裂,這是在哪裏?


    我已經死了嗎?


    周圍黑咕隆咚的一片,一點光亮都沒有。


    我摸了摸額頭,額頭上有個大包,應該是剛才被大煙鬥給砸的。


    “媽的,老東西,老子遲早要宰了他!”


    我在心裏憤恨地罵道。


    然後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體,身體並沒有其他傷,說明我應該還沒有死。


    我的手在身旁胡亂地摸索著,地麵又冷又硬,冰涼涼的一片。


    摸著摸著,我就摸到一團軟綿綿的東西。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是什麽東西,就聽見黃夢婷的尖叫聲:“啊——”


    她的聲音很刺耳,說明這裏的空間比較狹小。


    我觸電般地收回爪子,伴隨著黃夢婷的尖叫聲,我意識到我剛才摸到的是什麽東西了。


    這個時候,忽然亮起一團火光,隱隱照亮了我們所在的地方。


    黃夢婷翻身而起,雙手捂著胸口,正看見磊子在她的身旁,衝她癡癡傻笑:“夢婷小姐,你沒事吧……”


    其實磊子完全是出於好意的關心,但是黃夢婷卻誤以為,剛才磊子對她伸出了鹹豬手。


    於是,磊子悲劇了!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黃夢婷一巴掌呼在磊子的臉上,怒罵道:“臭流氓!”


    磊子的臉上留下五個清晰可見的手指印,整個人一臉懵逼,臉上寫滿了委屈,磊子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


    “夢婷小姐,我……”磊子十分的茫然和不解。


    黃夢婷捂著胸口,後退一步:“不要跟我說話!”


    在這種情況下,我哪裏敢承認剛才是我的爪子。


    我同情地看了磊子一眼,心中暗道:“對不起了兄弟,這口黑鍋你幫我背著吧!”


    我清了清嗓子,還故意幫磊子解釋道:“夢婷小姐,你也不要太激動了,剛才黑咕隆咚的,也許磊子他是不小心的呢,是吧?”


    黃夢婷依靠在我的肩膀上:“你不用幫他解釋!下流!”


    “喲,挺熱鬧的嘛,玩得挺開心的嘛!”


    火光中,漸漸走出兩個人影,前麵是鄺雲,後麵跟著謝師爺。


    鄺雲背負著雙手,一臉趾高氣揚的樣子。


    謝師爺跟在鄺雲後麵,手中提著一盞油燈。


    剛才那微亮的火光,就是這盞油燈散發出來的。


    借助油燈的光亮,我看見我們所在的地方,原來是一間地下石室。


    說得直白些,就是一座地牢。


    地牢不大,陰森可怖,周圍全是灰白色的大石頭。


    這裏很潮濕,牆壁上都爬有黑漆漆的青苔,散發著老大一股陰臭味兒。


    “姓鄺的,快放我們出去!”


    磊子站起來,衝著鄺雲大聲叫喊。


    他剛剛挨了黃夢婷一巴掌,心裏憋屈得很,瞪著鄺雲的雙眼都在冒火。


    “喲,好大的口氣,嚇死寶寶了,如果我不放呢?”鄺雲奸惡地笑了笑。


    “我他媽殺了你!”


    磊子怒吼著舉起拳頭,但是剛剛舉起拳頭,手臂就無力地垂落下去。


    鄺雲嗬嗬笑道:“你不是要殺了我嗎?來啊!我就站在這裏,來啊!”


    很明顯,我們體內的藥勁還沒有過去,所以根本沒法調動內息。


    此時的我們,幾乎喪失了戰鬥力,充其量就是幾個普通人,也許比普通人都還要弱一些,因為我們根本就沒有多少力氣,就像生了大病一樣,乏力的要命。


    磊子恨聲罵道:“你個狗日的,等我功力恢複了,我要擰下你的狗頭!”


    頓了頓,還憤憤地補充了一句:“當尿壺!”


    “恢複功力?”鄺雲笑了笑:“這個你就別指望了,如果沒有特製的解藥,你一輩子也別想恢複功力!”


    我心中微微一涼,在暗中調動了一下內息。


    不行,體內還是沒勁,根本就沒法使力。


    我現在頂多隻能說話和行走,簡單的肢體動作,根本不能像之前那樣。


    換句話說,我現在的戰鬥力幾乎等同於零。


    辰十八打了個嗬欠,任何時候,他都是那副不以為然,懨懨欲睡的表情:“你為什麽不殺了我們?”


    磊子翻了翻白眼:“臥槽,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你還求死啊?”


    辰十八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對那鄺雲說道:“你不殺我們,是想招安我們,讓我們為你效命麽?”


    “小胖子,你很聰明!”鄺雲笑了笑。


    “做你娘的夢,我們是不可能為你效命的,你死了這條心吧!”磊子意誌堅定地說。


    鄺雲冷冷道:“小子,任何事情都有商量的餘地,可別一次性把話說得這麽死!”


    “啊呸!商量個球!”磊子一口唾沫噴在鄺雲臉上,然後背對著鄺雲,不再跟他說話,一副鐵骨傲然的樣子,很有男人味。


    謝師爺道:“鄺堂主,既然他不願意配合,那就殺了他吧!”


    鄺堂主抹了一把臉上的唾沫,陰沉著臉說道:“我現在給你們兩條路選擇,第一條路,跟隨我,以前的事情,咱們一筆勾銷,我可以不計前嫌!包括我這隻眼睛!而且等我當上總排頭之後,你們也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謝師爺道:“你們幾個還在猶豫什麽?鄺堂主宅心仁厚,給你們開出的條件已經相當優厚了!這是因為他看得起你們,覺得你們還算是可塑之才,我們現在就需要你們這種年輕有為的人才!你們可不要辜負了鄺堂主的一番美意!”


    “說說第二條路呢!”辰十八問。


    “第二條路嘛……”鄺堂主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牆角。


    謝師爺舉起油燈,光亮照射在牆角,我們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涼氣,黃夢婷更是驚呼失聲。


    我明顯感覺到,她的嬌軀狠狠顫抖了一下。


    眼前的景象,令她感到不安和害怕,她再怎麽冷靜,畢竟也是一個女人,但她自始至終的表現,已經算是相當優秀了。


    我摟著黃夢婷的肩膀,輕輕拍打安慰道:“夢婷小姐,不用害怕!”


    隻見牆角依靠著一具無頭屍體,剛才光線昏暗,我們一直都沒有注意到角落裏的情況,所以也就一直沒有看見那具屍體。那具屍體沒有腦袋,從脖子處齊刷刷斷裂。斷頸的地方,傷口整齊,很明顯是被人用刀子之類的利器,一刀砍下了腦袋,就像斬首一樣,行凶的手段非常殘忍冷酷。


    “方堂主當時選擇了第二條路,這,就是第二條路!”鄺雲指著方堂主的無頭屍體,冷冷說道。


    我們的心裏微微打了個冷顫,鄺雲這話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


    如果我們不跟隨他,我們的下場就會像方堂主一樣,一個字——死!


    其實,所謂的兩條路,根本就隻有一條路,那就是必須跟隨他。


    鄺雲實施的政策隻有八個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誰要是不跟隨他的腳步,誰就得死!


    可是,我們怎麽可能跟著鄺雲這種人渣叛變呢?


    雖然排教的內鬥跟我們沒太大的關係,但是我也不希望助紂為虐。


    現在的排教,至少風平浪靜,安居樂業。


    倘若讓鄺雲奸計得逞,當上排頭,以鄺雲的這種性格,百姓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到時候,血染江湖,我們可都是罪惡的幫凶啊!


    而且,我們是趕屍門弟子,也有道教弟子,我們有門派的榮辱感,也有自己的尊嚴感。


    我們如果放棄自己的門派身份,跟著鄺雲加入排教,那相對我們的門派來說,我們豈不也是個叛徒嗎?


    我早就立過毒誓,生是趕屍門的人,死是趕屍門的鬼,加入趕屍門的那一刻起,我就絕對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我寧可犧牲掉性命,也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師門的事情。我不能給陳秀才丟臉,更不能給趕屍門丟臉!


    我不是什麽大英雄,大豪傑,但我還是懂的,什麽叫做“寧可站著死,不可跪著活!”


    所以,我沒有任何的考慮,斷然拒絕了鄺雲的“邀請”,明確跟他說道:“姓鄺的,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跟著你這樣的人渣!”


    鄺雲的臉色唰地陰沉下來:“小子,現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時候,是我瞧得起你,才給你一條生路!我現在殺你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你別給臉不要臉!”


    謝師爺就像狗腿子一樣,立馬附和道:“小子,聽見沒有,不要給臉不要臉!”


    我笑了笑,挺起胸膛:“正是因為要臉,我才不可能背叛師門!”


    鄺雲點點頭:“好!我很欣賞你的骨氣!我看待會兒等你下了地獄,變成一個無頭鬼,你還會不會像現在一樣嘴硬!”


    鄺雲說著,手腕一翻,從背後亮出一把鋸齒大刀,鋒利的鋸齒閃爍著懾人的寒光,就像是怪獸的牙齒,一口下去,我的腦袋就會和我的身體分家。


    我深吸了一口寒氣,心裏雖然狠狠打了個突,但是麵對死亡,我還是無所畏懼。


    “慢著!”


    黃夢婷來到我的身後:“蕭九,你選第一條路吧!我不會怪你的!”


    “夢婷小姐,你也太小瞧我們了吧?我們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嗎?”磊子看了我一眼,嘴角掛著一抹笑意。


    我看出笑容裏的意思,那是一種從容赴死的笑容。


    我算是正式的趕屍門弟子,磊子隻算是半個趕屍門弟子,但我們都有一樣的血性,我們寧願用生命,去捍衛一個門派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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