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心情,馬不停蹄趕回豐都。


    還沒進入豐都城,遠遠就看見黑氣彌漫,那黑氣就像濃稠的墨汁,已經濃得化不開了。


    庫俊威憂心忡忡地說:“希望清河道長他們還能守住鬼門關,但願我們沒有來遲!”


    磊子皺起眉頭:“天呐!瞧這陣勢,鬼門關恐怕已經失守了吧?”


    啪!


    庫俊威反手一記暴栗敲在磊子的腦袋上。


    “哎呀!你幹嘛打我?”磊子抱著腦袋,苦著臉說。


    辰十八笑道:“你這烏鴉嘴,不打你打誰?你這嘴巴,能不能說出一點吉利的話來?我們這才剛到豐都城呢?你就說鬼門關失守了,等於我們這趟去昆侖山是白瞎啊?”


    磊子撇撇嘴道:“我隻是單純的表達一下,自己那種憂慮的心情!”


    “少說廢話多幹事,走吧,豐都鬼城已經到了!”庫俊威說著,第一個躍下甲板。


    貨船在岸邊停下,我們快步往城裏跑。


    跑了沒有多久,就看見了那道護城門。


    當天,天師道的道士死守護城門,才讓我們成功突圍,離開豐都城。


    也不知道,當天那些戰鬥的道士,現在還有多少存活著。


    來到護城門下麵的時候,我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眼前的景象讓我十分難受。


    護城門下,橫七豎八躺著好幾十個道士的屍體,那些屍體重重疊疊,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味。


    有的道士趴在地上,雙目渾圓睜著,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還有的道士渾身浴血,臨死都還沒有倒下,手中的長劍插在地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最淒慘的是,有些道士血肉模糊,連個全屍都沒有留下。


    城牆上,地上,全是噴濺的血跡,仿佛在訴說著戰況的艱難和慘烈。


    看著滿地的屍體,我在不知不覺中,紅了眼眶。


    突然間,我仿佛想起了什麽,發瘋般地在屍堆裏麵尋找,一邊尋找,一邊叫喊:“芷渃!你在哪裏?芷渃!方芷渃——”


    我翻找了很多屍體,都沒有找到方芷渃的屍體。


    每翻一具屍體,我的心就會狠狠顫抖一下,因為我害怕,我怕當我翻開某一具屍體的時候,那具屍體竟是方芷渃的容貌。


    我一連翻了十多具屍體,仍然沒有發現方芷渃。


    但是我緊繃的心弦並沒有因此鬆弛下來,反而越繃越緊,因為我越是找不到方芷渃,我就越是擔心她的安危。


    當我再次扒開一具屍體的時候,一隻鮮血淋淋的手,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微微一驚,隨即發現,這隻血手來自一個年輕的道士。


    年輕道士的腹部開了一個老大的窟窿,渾身浸泡在血水裏麵,已經是奄奄一息。


    “兄弟,你怎麽樣?你……”我想要將這個道士抱起來,卻不知該如何下手,我的雙手觸碰到他的身體,同樣染滿了血跡。


    “你們……你們終於……回來啦……”年輕道士的那隻血手,緊緊抓著我的手腕,因為過度用力,抓得我有些疼。


    我連連點頭:“是的!我們回來啦!我們帶回了地之靈元!”


    年輕道士點點頭,一邊說話,嘴角一邊淌血:“太……太好啦……人界有救啦……”


    “芷渃呢?你看見方芷渃沒有?”我反手抓著年輕道士的手,瞪紅了眼睛。


    年輕道士的聲音越來越低微:“鬼門關……他們還在……鬼門關……”


    一口氣沒有提上來,年輕道士腦袋一歪,就此沒了聲息,那隻抓著我的血手,也無力地垂落下去。


    我在心裏默默說道:“兄弟,走好!”


    然後,我伸出手,替年輕道士闔上眼皮,輕輕放下他的屍體。


    我深吸一口氣,噌地站起來,衝庫俊威他們說道:“我們立即前往鬼門關!”


    鬼門關距離護城門並不遠,穿過護城門,往鬼界的方向一路狂奔,很快就來到鬼門關前麵。


    鬼門關後麵的山頭上,月亮已經是一片血紅,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而且,並不是之前的一彎月牙,而是幾近滿月,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鮮血浸染的玉盤。


    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月亮,感覺十分恐怖。


    鬼門關口的鬼氣更加濃烈,那鬼氣就像海浪一樣,源源不斷地從鬼門關衝出來。


    再看山壁上的那個三元封印,我們的心更是一涼。


    除了天之靈元依然耀眼以外,地之靈元跟人之靈元基本上已經處於熄滅的狀態。


    一旦地之靈元和人之靈元完全失效,那麽三元封印就會徹底解除,到那時候,鬼門大開,十萬鬼軍入侵人界,人類將迎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浩劫。


    到那時候,絕不僅僅是犧牲幾個道士就能解決的問題。那時候生靈塗炭,屍橫遍野,仿似世界末日,那樣的場景,想必誰也不想看見。


    鬼門關口,不時傳來乒乒乓乓的打殺聲,同時伴隨著法器飛來飛去的流光,以及殺氣縱。橫的劍芒。


    原本浩浩蕩蕩的天師道隊伍,此時隻剩下零星的十多個道士還在苦苦戰鬥。


    在這十多個道士裏麵,我一眼就看見了方芷渃。


    因為方芷渃是個女人,所以在男人堆裏顯得格外紮眼。


    此時的方芷渃滿臉血汙,長發也已經披散開來,隨著身形的移動而胡亂飛舞,身上的道袍也是破爛不堪,完全沒有昔日裏那種高貴的女神模樣。


    但此時的方芷渃,我卻覺得比昔日裏的女神模樣,還要漂亮千倍萬倍。


    在這些道士裏麵,我也看見了方鶴雲,想必我們離開豐都以後,方鶴雲也帶領著他的那批手下前來支援。


    在這場激烈的戰鬥中,方鶴雲也是灰頭垢麵,連日的戰鬥已經讓他呈現出疲態。


    不過即使如此,他的臉上也是一副倨傲不羈的模樣。


    這小子,仿佛天生就是一副狂妄自大的模樣。


    再看那青河長老,盤膝坐在地上,八卦降魔幡插在他的麵前。


    青河長老雙手交叉在胸前,捏了一個法印,一直微閉著雙眼,低沉地念著咒語。


    八卦降魔幡隨著勁風激蕩,在青河長老方圓丈許的範圍之內,形成一個奇異的光圈,就像一個保護罩,將青河長老籠罩在其中。


    他們的敵人,依然是那支精良的鬼軍,弓箭手不間斷地射出利箭,就像雨點一樣,劈裏啪啦落在青河長老的光罩上麵。但那光罩就是一個防護盾,利箭落在上麵,立馬消融成黑煙,變得無影無蹤。


    天師道的道士,每當堅持不住,或者需要休息的時候,就會鑽進光罩裏麵,受到光罩的庇護。並且,在光罩裏麵,能夠吸收能量,從而很快地恢複體能,然後繼續衝出去跟那些鬼兵戰鬥。


    我們算是看出來了,青河長老那裏就像是天師道的大本營,能夠給那些道士提供庇護,同時還能夠給他們輸送內力。很明顯,青河長老屬於“打輔助”。


    一支長槍刺向方芷渃的後背,趕屍鞭及時殺至,將那支長槍攔腰抽成兩截,連同那個長槍兵,一塊兒抽飛出去。


    我來到方芷渃身後,方芷渃扭頭看見我,臉上露出一絲欣喜:“蕭九?!你……回來啦?”


    “是的!我們回來啦!”我大聲回答,又將迎麵衝上來的兩個長槍兵逼退回去。


    聽見我的聲音,方鶴雲轉身看了我一眼,眼神裏充滿了怨毒。


    反正我已經習慣了方鶴雲對我的態度,我也懶得理會他。


    青河長老睜開了眼睛,聲音沙啞:“蕭九,你們帶回地之靈元了嗎?”


    庫俊威捧起地仙葫蘆:“我把地之靈元裝在這葫蘆裏麵,帶回來了!”


    “很好!很好!”青河長老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激動的神色,他噌地站了起來,道袍一甩,指著山壁上的三元封印說道:“快!快將那地之靈元補上!”


    “好嘞!看我的!”


    庫俊威應了一聲,右手高高拋起地仙葫蘆,左手捏了個法印,指向山壁。


    一束黃光從葫蘆裏飛出來,射向山壁,源源不斷地注入到三元封印裏麵。


    我們抬起頭,驚訝地看向山壁,那個三元封印明顯起了變化。


    三元封印中間,原本已經黯淡無光的地之靈元,此時此刻,在注入新的地之靈元以後,重新亮了起來,發出奪目的黃色光芒,閃耀得人睜不開眼睛。


    庫俊威收起地仙葫蘆,欣喜地看著那三元封印,地之靈元修複成功,跟那天之靈元一樣的明亮,原本岌岌可危的三元封印,現在總算稍稍穩固了一些。不過人之靈元那裏始終是個缺口,沒有人之靈元的補充,三元封印還是無法恢複原本的效果,一旦人之靈元完全消散,三元封印最終還是會解除,那樣我們辛辛苦苦尋找來的地之靈元,將變得毫無意義。


    不過,在修複地之靈元以後,三元封印的威力明顯提升起來,將鬼門關洶湧而出的鬼氣,明顯地壓製了下去。


    雖然三元封印還未完全成型,但目前來說,暫時穩住了場上的局勢,減輕了大家的一些戰鬥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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