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鈴聲是他們倆共同的救命恩人。易敏打來的,她怕哥哥生氣,自己流著血,以己度人地以為哥哥也難受得血肉模糊:“哥,你問生日宴,是不是爸又給你和哥夫打電話了,他一直叨咕著讓我來問問你,我不敢問,就騙他說問過了。然後我就搬回宿舍,就不知道了。”易多言故意把聲音調小,車內落針可聞,還是隻有他自己聽得見:“行,他沒再問我。甭理他,錢夠花嗎?沒短你生活費吧。”“生活費有啊,爸媽那麽要麵子,就是怕我出去打工給他們丟臉。哥,我過生日你還來不?上次你就來了,這次也來吧,可以來球場踢球啊,放暑假了沒什麽人。路哥也來吧,一起吃個飯再唱個歌?至少吃個飯吧。”易多言簡直是寵妹狂魔,心裏“好呀好呀”,嘴上壞壞地:“我一老人家了,瞎湊合什麽。”這樣的多多從未見過,裴繼州眼底一亮,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剛才那一瞬間,他竟然想硬了。他的生理反應陷入不可肆意的不受控製中,手不穩,車輪子呲溜一聲,差點戳了旁邊道上顫巍巍的小金杯。小金杯和他的司機:“……”蒼天長長眼,放過我們可憐人吧!易多言三言兩語掛斷電話,疑惑地望了他一眼,納悶,裴繼州的車技不是挺好的嗎。“……”裴繼州全身緊繃,覺得隨隨便便一棍子,都能把他敲得四分五裂。易多言心事重重,鬼使神差地問:“我妹妹生日,讓我過去吃飯,你去嗎?”沒說出口,去給妹妹過生日,就得放他爸那邊鴿子。裴繼州想也沒想:“去。”易多言暗喜:“那我跟她說一聲。”裴繼州扶了扶墨鏡,“我晚上能抱你睡覺嗎。”這話夠精明了,他琢磨,能聽出潛台詞嗎。易多言頭也不抬,像嚴厲的家長,斬釘截鐵:“不能。”大好的下午時光,不發情不談戀愛,四麵八方湧來新一輪的尷尬。第13章 生日裴繼州為這一天留出整個下午和晚上的時間,午後匆匆趕回來,差點闖紅燈,結果被悶著頭往外走的易多言一腦袋戳了個正著。今日多雲,天冷了尋溫暖,夏天陰了趕緊踢室外足球去。天氣預報警告傍晚會迎來新一輪的陽光和高溫,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的!易多言把和路非凡的約定時間提前點,換上球衣,顛顛地出門,熱情還沒上三分,結果被裴繼州衣冠楚楚地澆熄了。裴繼州一手扯著領帶,一邊拉著他,說:“悶頭蒼蠅似的,去哪?我要不拉著你,你出門得撞十七八個人。”“我先謝謝你啊!”易多言白他一眼,仿佛在說那麽大的眼睛,你是不是瞎!“我想先過去,你忙你的唄,時間差不多你再過去,地址你知道吧。”對於精英屬性閃閃發光的裴繼州而言,運動隻能是高爾夫、帆船或網球,以為他穿球衣純屬美少年顯擺自己好看,大煞風景地說:“去哪,我也去。”啦啦隊嗎?也可以,易多言胡思亂想,他怕自己腳軟踢不下去,又怕跟裴繼州相處像個東戳戳西捅捅的刺蝟。裴繼州先低三下四:“我給你當司機,成不?就在車上,你不讓我下來,我絕不下來。”這一股有事好商量的口吻,換一個人,易多言肯定白他“你誰啊,趕緊滾”。但他被裴繼州這前所未有的討好語氣捧出了尾巴,還經不起隨便一撩,高高翹起,頤指氣使都無師自通了:“那你跟上來吧。”裴繼州歡天喜地上樓換運動裝,全當情侶裝。易多言還沒咂摸出他這一聲答應的前因後果,裴繼州就輕快地下樓了,加班趕點地工作後遺症都寫在眉宇間,旺盛的精力大抵是自帶快充。兩人上車,這一行為易多言依舊習以為常,報了學校的地址。裴繼州錯愕一秒,旋即說:“去那麽早?”約在晚上下午就出發,誰都沒有那麽大的臉,算在易多言身上破了回例。易多言哼了一聲,給了個意簡言賅的答案。路非凡懷抱足球,一路都沒撒手,開著他的寶貝特斯拉來了。來時嘴角咧到耳朵根,好久沒踢球,一想就腳丫子發癢。來後見了裴繼州,立馬如見鬼,找了個機會抓易多言,嘴裏不知說的哪個疙瘩的方言:“是好兄弟一起撒個尿。”結伴上廁所是女孩們和路非凡的專屬。洗手間裏,易多言認真地放水。路非凡鬼哭狼嚎道:“你怎麽不告訴我他也來了啊。”易多言無所謂:“我提前說了,你還來嗎。”路非凡突然想哭:“不來。”易多言打了個尿顫:“那不就行了。我一點也不想告訴你,其實我也怕他。”“你把他上了,你還怕個屁!我上了他就不會怕。”路非凡板起臉,“你害怕個啥,你到底怕他啥!”心虛唄,易多言小年輕,五髒六腑都在虛。他提褲子,係腰帶,沒頭沒腦地反問:“你怕老婆嗎?”路非凡驕傲:“那必須怕。”話音沒落下,臉先黑了,他語重心長像位老母親般教訓,“但你是那唯一的特例,人間絕無僅有的驕傲,你可千萬不能怕。”言語不通,易多言都懶得敷衍他。一同進來,一同出去。這段功夫,易敏帶著幾個本地同學來了,沒見到親哥哥,見了親哥夫先臉紅。嘰嘰喳喳的姑娘們湊成一盤菜,你推我攘,急不可耐地問易敏這人是誰。該怎麽稱呼?哥夫,讓人看笑話。哥?他們家還不配吧。易敏支吾,好像嘴是白長的。裴繼州禮貌地說:“叫哥就好,我是她哥的朋友。”補充一句,刻意的目的太明顯,“很好的朋友。”“很好的朋友?以前易敏過生日時怎麽沒見過你!”“那我們也叫你哥了,哥哥你好,哎呀你好會占人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