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寶國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但不得不說,他也是一個極其識時務的人。


    被《福記》針對,還被老狐狸處處下套子,如果他再要點麵子,命就甭要了。


    事後他就跟《東北幫》的王慶山發表了一次感慨,他說大丈夫能伸能縮,丟點麵子賺兩人很劃算,更何況這兩人能頂大用。


    王慶山當時就樂了,能伸能縮的是烏龜,感情白寶國是屬王八的。


    “追過去了,沒看見咱們。”白寶國蹲在巷子深處的垃圾堆後麵,罵罵咧咧的對二哥說道:“媽的,要不是今天感覺腦袋有點暈,我非弄死這群龜孫子。”


    “白寶哥......我送你去醫院吧.......”二哥擔心的說:“你這手上的傷可不能耽誤啊.....”


    “媽的背上好像也挨了兩刀,這幫孫子真他媽不講道義。”白寶國罵著,把先前從二哥手裏搶來的改錐丟到了地上,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走,先回去包紮一下,順便再吃個宵夜。”


    “挨了這麽幾下也沒事,你可夠硬實的。”二哥發自內心的說道。


    白寶國的手臂上,背上,幾乎都挨了刀子,可他現在卻沒有傷者該有的反應,依舊是那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德行,一邊罵著街,一邊帶著二哥往另外一邊的巷道走去。


    與此同時,在距離這裏不過百米的地方,一輛救護車停在了人群外麵。


    白衣天使們很有素質的下了車,然後被那些拿著砍刀的人嚇得叫了起來,在無數的髒話與催促之下,她們還是哆哆嗦嗦的將昏迷不醒的傷者抬了上去。


    “媽的快回去找大克哥!!!”


    “操他媽的白寶國!!!”


    “那孫子早晚死在咱們《福記》手上!!操!!”


    沒錯,被抬上救護車的那個人就是小克,在咬著牙追殺白寶國他們的途中,估計是把白寶國弄急眼了。


    當時白寶國就一把將二哥手裏的改錐奪了過去,停下腳步,轉向往後衝,一改錐就捅進了小克的肚子裏,然後再度抽身而退,雖然他也被旁人差點砍了三四刀,但最終白寶國還是毫發無傷。


    “媽的,大克這畜生早就跟老狐狸勾搭上了,真他媽當我不知道啊。”白寶國搖搖晃晃的走著,臉上滿是老謀深算的笑容,心裏暗暗盤算著:“反正你們也得陰老子,今兒不光能收人,還能一石二鳥辦了小克這龜孫子,這運氣......”


    “白寶哥?”


    “你去叫個門。”白寶國被二哥從出神的狀態給叫了回來,見自己說的目的地到了,他指了指麵前的屋子,示意讓二哥去敲門。


    這門是一棟三層小樓的後門,白寶國跟二哥說過,這地方就是他的賭檔之一,也能勉強算是他居住的地方。


    整棟樓略顯老舊,後門上布滿了斑駁的痕跡,似乎是在告訴二哥,這棟樓的年頭不小了。


    伴隨著敲門聲響起,裏麵也隨之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不一會,門被裏麵的人緩緩打開了。


    一個年紀約莫二十七八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絲毫沒在意白寶國已經滿身是血,熟練的走到他身邊扶住了他,將他扶了進去。


    二哥當時就好奇了,這孫子是誰啊?


    見到白寶國也敢不招呼一聲?難道他也是在道上有名有姓的?


    “你去把你弟弟叫過來,媽的就知道今天的事你不會讓你弟弟摻和。”白寶國的罵聲響了起來:“在那邊我不能及時保住你們,畢竟那兒也不是我的地盤,但到了我這兒就沒人敢過來鬧騰了,你趕緊的。”


    二哥想了想,點點頭:“好。”


    賭檔後麵進去就是白寶國他手下住的裏屋,除開幾張床鋪之外,還有個破舊的紅木箱子放在牆角。


    從打開的縫隙往裏一瞧,全都是紗布繃帶之類的東西。


    把白寶國扶到了床上坐著,那年輕男人熟悉的將繃帶酒精全拿了出來,準備給白寶國進行傷口處理。


    “吳師爺呢?還在辦事?”白寶國問道。


    年輕男人打了幾個手勢,但白寶國顯然是沒明白。


    “媽的,我還是打個電話過去問問吧。”白寶國歎了口氣,把兜裏的摩托羅拉掏了出來,撥通了一個沒有記錄名字的號碼。


    在那頭接通電話後,白寶國大吼了一句。


    “操!!那邊搞定了嗎?!!”


    估摸著那頭的人是被這一嗓子嚇住了,愣了一下,才回答道。


    “搞定了。”


    “就知道你鬼腦子多,老狐狸的場子被你砸了幾個!?”


    “兩個,一個洗浴城,一個流水檔子。”那頭溫和的聲音依舊響著,從說話的語氣跟語速就能感覺到這個人不急不慢,性子很穩。


    白寶國笑得很開心:“你咋自己過去了?這種事你摻和也不怕被人堵住啊?”


    “怕手下人沒腦子把事情辦砸了。”那人笑嗬嗬的說。


    “不帶啞巴過去?”白寶國問道,目光放在了正在幫自己處理傷口的年輕男人身上。


    “帶些小的過來就行了,這裏沒有硬茬子。”


    “行,你辦完事就趕緊回來,我介紹倆新人給你認識認識。”


    “就是白寶哥你上次說的那兩個?”


    “廢話,不是他們還能是誰?”白寶國罵罵咧咧的說:“我操你別囉嗦了,趕緊他媽的回來。”


    “知道了白寶哥。”


    在吳師爺掛斷電話之後,二哥也已經到了旅館,並且將熟睡中的傻哥叫了起來。


    傻哥被叫醒後似乎還有點迷糊,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嘟嚷著這天咋這麽快就亮了。


    “哥,咋了?”傻哥迷茫的看著窗外的夜空。


    二哥說:“事辦完了,咱們現在就去白寶國那裏,估計我們能回家了。”


    “真的?!”傻哥激動了起來,可下一秒他就奇怪了,更加迷糊的看著二哥:“事兒怎麽辦完的?”


    二哥猶豫了一下,還是將事情全盤托出,見傻哥的表情很難看,他也無奈了。


    “別生氣啊,這事兒我想著吧,不該讓你插手。”


    傻哥表情難看的低著頭,沒搭腔。


    “我是你哥,這事輪得著你去辦?”二哥脾氣也上來了,惡狠狠的罵了一句:“你能耐了,可以不聽我這個二哥的話了是吧?”


    被二哥這麽一說,傻哥立馬就低了一頭。


    這是他從小養成的習慣,隻要二哥一罵他下意識的就會害怕,這輩子估計都沒得改。


    “不是.....就覺得你該叫上我.....”


    “扯淡,趕緊的洗個臉,咱現在去白寶國那兒。”


    “好。”


    二哥他們是被迫逃離的工地,所以兩人都沒什麽行李,隨便洗個臉收拾了一下,他們便急匆匆的離開了黑旅館。


    半小時後,二哥敲響了白寶國賭檔的後門。


    “誰啊?”裏麵傳來了一個年輕的男人聲。


    “找白寶哥的。”二哥回了一句。


    門開了,二哥跟傻哥也愣住了,特好奇的盯著這個開門的年輕人,都沒進屋子的動作。


    “你是電視上的明星吧?”傻哥先開口問了一句。


    那年輕人笑了笑:“你們先進來,白寶哥都等你們半天了。”


    跟二哥他們年紀相仿的這個男人穿著白襯衫黑長褲,打扮得跟普通人沒兩樣,可他的長相確實是......


    這麽說吧,要是把他放在咱現在的時代,當明星真是輕輕鬆鬆的事。


    吳師爺在那座城裏的道上可是出了名的有賣相,且不說有多少姑娘在那時候追過這帥哥,光是道上某些有特殊愛好的人,基本上都看上過吳師爺。


    2014年的春節,吳師爺從廣東來了東北一趟,主要是看望二哥他們。


    這也是我第一次在現實裏見過他,雖說他年紀已經四十出頭了,可看著還是三十左右的模樣,戴著個眼鏡總是笑嗬嗬的,沒有半點二哥故事裏的陰險狡猾。


    說真的,他像個古代的書生,不像是大學畢業生。


    那種斯文儒雅的個人氣質,加上他談吐之間透露出的個人修養。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他不是坐著輪椅來的,恐怕二哥他親戚家裏的某些年輕姑娘就得對他展開攻勢了。


    也許就是因為吳師爺瘸了的雙腿,我才會一直堅信天妒英才這四個字的存在。


    “媽的!!趕緊進來!要老子出去請你們是不是?!!”白寶國的罵街聲響徹雲霄,震得二哥他們就是一哆嗦,然後他們不敢再發愣,急忙就跑進了裏屋。


    進去一看。


    白寶國身上該縫針的地方似乎都被縫了,改包紮的地方也都包紮好了,現在的他就躺在床上抽著煙,滿臉氣憤的罵著啞巴,說他這二把手技術都差點把傷口給縫歪了。


    “白寶哥。”二哥笑著打了個招呼。


    傻哥也叫了一聲白寶哥,然後繼續好奇的盯著吳師爺看,估計是在琢磨吳師爺是在電視上的哪個台出現過。


    “答應你們的,一會就送你們出城。”白寶國說道,然後丟給了二哥一個信封:“這是給你的路費,聽說你是東北的,跑這麽遠也挺不容易的,把這錢拿在路上用吧。”


    二哥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你回老家準備幹啥啊?”白寶國不找邊際的問著:“種地還是找工作?”


    傻哥搶答了:“種地。”


    “種地能賺幾個錢?”白寶國嗤之以鼻的說:“還不如跟著我撈錢呢,一個月少說幾千塊,做好了上萬也不是不可能。”


    二哥想都沒想就搖了頭,說,承蒙白寶哥看得起我,但我們真沒想走這條道。


    “要不然你們跟我唄?最近我麻煩挺多的,下麵人手不夠用,有你們倆幫著估計我才算是能省省心。”白寶國繼續推心置腹的說道。


    要是有外人在這兒聽見白寶國這一席話,估計眼珠子都得被嚇得掉出來。


    白寶國是什麽人?他會拉下臉跟後生說這些?開玩笑吧?


    聽見白寶國這話,在場的人都有了不一樣的反應。


    傻哥依舊傻愣愣的站著,沒表示。


    二哥皺緊了眉頭,不知是想起了什麽,臉上有點糾結。


    吳師爺看了看二哥他們,笑得很溫和,心裏暗暗盤算著隻有他自己知道的事。


    啞巴站了起來,走向了二哥。


    “啞巴!回來!!”白寶國怒罵道。


    啞巴回頭看了一眼,默然無聲的坐回了一邊的凳子上。


    二哥他們沒看見,可白寶國卻是看得清楚,啞巴走過去的時候正在掏匕首,看那勢頭就是準備給二哥他們見紅了。


    “白寶哥最近的處境很危險,人手真的不夠用。”吳師爺開口了,說出了白寶國確實不可能說出的話:“要不然你們就當是幫白寶哥一個忙?”


    啞巴雖不能說話,但他還是能有自己的想法,眼裏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讓他們幫白寶哥的忙?他們算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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