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幫》,立足於新河區與南港區的交界處,是一個成名已久的老幫會。


    最初他們是在八十年代加入的沿海舊城這片渾水,先是以一己之力硬扛住三家本地社團的圍剿,後又跟《川幫》硬碰硬的打了一年多,最後還是《東和貴》的第一任龍頭老大,也就是現在的話事人東勇伯,出麵說和。


    這才讓《東北幫》落在了城區交界處,那裏油水不多不少,但足夠養活他們那好幾千人了。


    也許就因為是這樣,其餘的社團才沒有繼續對《東北幫》有動作,畢竟這是一塊難啃的骨頭,而且他們的地盤沒多少油水,打下來也沒什麽意思。


    或許有的人會覺得《東北幫》是被逼無奈才去的城區角落紮根,但實則不然。


    1992年4月,《東北幫》龍頭東北虎,被《潮州幫》的二十多個人堵在了街上,如果不是王慶山帶人及時趕到,估計那天東北虎就得千古了。


    之後的第二天,王慶山一個人帶著家夥,連掃了《潮州幫》三家場子,於當天就捅死了《潮州幫》的兩個紅棍堂主。


    其中有個堂主在帶人收賬,十來個人硬是沒擋住殺氣騰騰的王慶山,這事直接鎮住了當年的海城黑道,從此之後《潮州幫》再也不敢去《東北幫》的地盤鬧騰了,更別提跟王慶山對著幹。


    1994年9月,《東北幫》被《東和貴》砸了一家賭檔,這看起來是個小事。


    但砸他們賭檔的人是白寶國,看場子的人是王慶山。


    最開始隻是小事,白寶國很順理成章的被王慶山送進了醫院,然後雙方糾結起來了兩百多人硬碰硬開幹,死了十來個人,傷了四十多人。


    這事還在報紙上報道過,鬧得滿城風雨。


    1996年11月,《百聯勝》跟《東北幫》對幹,以兩敗俱傷收場.........


    1997年........


    總而言之,每個沾滿血腥味的教訓,都告訴了海城裏的所有混子。


    《東北幫》,不是好惹的。


    “唉,嫂子。”傻哥站在鏡子前麵轉了一圈,滿臉無奈的說:“這衣服穿著不舒服啊,咱能不能換個別的,哥你說是不是,這衣服是不是穿著特別扭。”


    “放屁!”


    二哥很果斷的把傻哥給賣了,一臉的義正言辭:“狗肉上不了正席的貨色,你就不能學學吳師爺他們那樣的嗎,多上檔次,穿個西裝還委屈你了?!”


    “不是啊.......”傻哥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學來的話,一套一套的說著:“俗話說得好,大俗既是大雅,我覺得穿西裝吧.......”


    “穿你大爺!!”二哥氣不打一處來的罵了起來:“大俗就是大雅?!媽的!你穿著背心拖鞋去飯店看看?!人非得把你扔出來不可!!操!你這些歪理都是誰教你的?!”


    “不是你教我的嗎.......”傻哥可憐兮兮的看著二哥,二哥無比尷尬的看著傻哥,決定沉默了。


    陳婉荷忍不住笑了出來,一邊樂不可支的笑著,她一邊走上前,輕輕的抿著嘴,仔細的看了看穿著西裝的二哥,露出了一個滿意的表情。


    “這套不錯。”


    “那就買這套,老板!”二哥驚喜欲狂的喊著:“快過來結賬了啊!!”


    “別急著買啊這個有點貴,我們再去別家看看吧?”


    一聽這話,二哥臉都被嚇白了。


    這已經是他們逛的第七家店了,每到一家店,總是先試試幾套衣服,然後問了價格就繼續去下一家看,這已經弄了好幾個小時啊......


    早知道就不給這丫頭說要去參加什麽壽宴了,就我原來那套衣服就不錯啊,大傻說得確實有那麽幾分道理,大俗的確就是大雅!


    “大傻,你這套西裝很合身,看起來也很帥呀。”


    “謝嫂子誇獎。”傻哥樂嗬嗬的撓著頭,有些不好意思:“要不你跟哥繼續逛逛?我去路上看看有啥吃的沒,順便買點過來。”


    二哥剛想問問傻哥,是不是要把他一個人留在水深火熱之中繼續接受資本主義的迫害,可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來電鈴聲,不亞於天籟之音,起碼二哥是這麽覺得的。


    “操你們兩個撲街仔!!!人呢?!!我不是叫你們去賭檔等著老子嗎?!!”


    “啊?不是下午才過去嗎?”


    “放屁!!早點去那不是禮貌嗎!!吳師爺沒跟你們說?!!”白寶國那邊的罵聲震天響:“給你們兩廢物十分鍾的時間!!回不來老子收拾你們!!!”


    隨即,電話就這麽被白寶國打斷了,留下了陳婉荷跟二哥大眼瞪小眼。


    “這是你們老板.....老大?”


    “啊,是啊。”二哥把手機放進了兜裏,笑嗬嗬的說:“別看他是個粗人,其實白寶哥人還是很不錯的,對我們都很好。”


    “那就好。”陳婉荷可愛的笑著,幫二哥整理了幾下衣服:“我現在先回學校啦,有什麽事的話打電話給我吧。”


    “好。”


    說實話,在那個年代能買得起手機的人還是不多,更別提這種不算發達的海城了。


    前幾天二哥剛想帶陳婉荷去買手機,但忽然間他才發現,陳婉荷竟然有手機!


    當時二哥就笑了,謔,小富婆啊。


    陳婉荷給的回答是,她老媽給她買的,這就完美的體現出了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啊。


    大學生不好好上課玩什麽手機呢?


    回到賭檔,白寶國他正蹲在馬路牙子上抽著煙,身著上千塊的西服,卻依舊掩蓋不了白寶國那一身的猥瑣之氣,就跟那種中年後專門蹲大街看美女的猥瑣大叔一樣,眼神色而不情淫而不蕩,反正就是猥瑣得不能再猥瑣了。


    “啞巴!”傻哥似乎很樂意跟啞巴這個往日的對手打交道,估計他們倆也是在智商這條平行線上好不容易找到了死黨,對彼此都很滿意,所以感情也日益加深。


    當然,我還是願意相信二哥給我說的內情,他說傻哥最愛玩的就是手機裏的貪吃蛇,正巧啞巴也是,而且還是個中高手,經常會用上萬分的成績去嘲諷傻哥,以此來證明自己確實比傻哥牛逼。(我感覺他是因為自己打不過傻哥才這麽做的,尋找出了另外一條勝利之路。)


    為報答傻哥上次背著他逃命的恩情,他就把其中的奧妙教給了傻哥,兩人的關係也就由此改善了。


    媽的,這說出去道上的誰能信?一個貪吃蛇引發的友情,你敢信?!


    啞巴看了看傻哥身上穿著的西裝,確定他已經把標牌剪掉之後,啞巴無奈的歎了口氣,仿佛是因為失去了一個嘲諷傻哥的機會而憂傷。


    “東北哥挺帥啊。”吳師爺笑容溫和的說道,穿了一身最常見的白色襯衫,但依舊看起來整個人是那麽的超凡脫俗,用二哥的話說,跟他媽電影明星似的。


    “不是說了別叫我東北哥嗎........”二哥自從知道吳師爺比自己年齡大後,就對於東北哥這三個字很無奈,搖了搖頭:“叫我小東北就行,要麽就叫老二,反正我家裏人也那麽叫我。”


    “老二?”白寶國聽見這兩個字,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褲襠:“這名字挺內涵啊。”


    如果不是白寶國身份頗高。


    如果不是白寶國是自己老大。


    如果不是白寶國戰鬥力比自己強........


    “媽的。”二哥忍不住嘟嚷了一句:“這他媽也能聯想,我操。”


    所以還是那句老話,最具有創造性跟想象力的總是那些不靠譜的人。


    比如精神病。


    比如白寶國。


    “兩輛車,我跟吳師爺他們一輛,你們自己在後麵跟著來。”白寶國絲毫不在意自己的麵包車已經破爛得跟四手車似的了,大大咧咧的就上了車,關上車門之前,他還特意問了二哥一句:“會開車了吧?”


    “會,吳師爺這段時間教我了一些,但是停車啥的有點手生啊。”


    “沒事。”白寶國坐進了車裏:“會開就行,學什麽停車啊,真jb費事。”


    聽見白寶國這麽說,二哥也無奈的歎了口氣,自己先坐上了後麵那輛麵包車的駕駛席,又熱情的邀請了傻哥坐上副駕駛,那種“我死了你也得給我墊背”的兄弟之情,展露無遺。


    一個小時後,兩輛車便到了新河區外郊的一個大酒店,據說還是星級的高檔酒店,不穿著整齊不讓人進去。


    在酒店的大門外,白寶國他們便看見了西裝筆挺的王慶山。


    “大王!你這模樣挺騷包啊!”白寶國哈哈大笑著走了過去,非常親切的跟王慶山擁抱了一下,對他擠了擠眼睛:“心情怎麽樣?激動不?”


    “媽的激動個屁。”王慶山無奈的笑著:“趕緊進去吧,老狐狸他們都已經到了,你自己小心點。”


    白寶國麵不改色的點點頭,把份子錢隨給了王慶山後,一馬當先的就帶著吳師爺走進了酒店大廳。


    “大王爺。”二哥很有規矩的走過去,跟王慶山打了個招呼,滿臉笑容的將手裏的兩個紅包遞給了王慶山:“我跟我弟的心意,您收著。”


    “客氣。”王慶山笑著收下,沒有拒絕。


    在這時候,一輛黑色的奔馳車停在了酒店外的不遠處,幾個穿著黑西裝的保鏢先一步下車,將裏麵的老人恭恭敬敬的扶了出來。


    看見這老人的同時,二哥皺了皺眉頭,急匆匆的帶著傻哥跑進了大廳。


    來的那個老人,是東勇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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