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對於道上的人來說實在是有些熱鬧了。


    在幾個小時前,《東和貴》的小東北、大傻,還在準備掃伯仔的場子。


    結果幾小時之後,這件事就這麽虎頭蛇尾的結束了,但不代表《東和貴》大傻他們的動作全都結束了。


    就在半夜,鬼榮讓二哥的電話叫了起來。


    “孫子,你在哪兒呢?”二哥問他。


    “你誰啊?”鬼榮疑惑的問。


    “小東北。”二哥說。


    鬼榮頓時大悟:“哦,我兒子啊。”


    真的,如果不是鬼榮距離二哥有些遠,估摸著他的嘴都得讓二哥給撕了。


    毫不誇張的說,鬼榮的嘴臭程度已經直追白寶國了,想要跟白寶國並駕齊驅,指日可待。


    “媽的你會不會說人話啊?”二哥也罵起了街,髒話連篇的問他:“老子的小弟看見恐龍在外麵溜達了,就帶了十幾號人,你要跟我去玩玩不?”


    “喲,是覺得打不贏恐龍才叫我的吧?”鬼榮也開起了玩笑,顯然他是不認為二哥他們搞不定恐龍。


    他雖說脾氣暴躁有點不太會來事,但還是有腦子的。


    在新河區的這群後生裏,如果光是比實力的話,小東北他們兩兄弟,絕對是這個城區裏的最強聯合,比起吳師爺跟啞巴的聯合也絲毫不怵。


    當然,以上是鬼榮自己的看法,畢竟在他這個武夫看來,吳師爺就是個隨便一刀就能捅死的戰鬥力不足五的渣渣,他的腦子能當飯吃啊?


    “還不是上次覺得欠你人情了麽,操。”二哥也氣得罵了起來:“你不是跟《百聯勝》有仇嗎?老子讓你去看看你還不樂意了?!”


    “哎呀,我就是這麽一說,你在哪兒呢?”鬼榮問。


    “老子在你樓下!!”


    這一聲可不是從手機裏傳來的,而是直接從鬼榮窗戶外麵傳出來了,嚇得這個名字帶鬼的孫子就是一個哆嗦。


    鬼榮翻身下床,幾步走到了窗戶邊,指著樓下的二哥他們就破口大罵了。


    “你他媽是電話費多還是怎麽的?!!”


    幾分鍾後,鬼榮就穿好衣服下了樓,別說帶刀了,這孫子連槍都沒想帶。


    上車後,鬼榮很是直接的衝著自己那群手下揮了揮手,並說:“你們別跟著老子出去晃悠,我去看戲呢,又不是打架。”


    當時看見這一幕的時候,二哥有些感慨。


    整個新河區裏,敢不想想自己會不會幹掉他,叫他上車就上車,這樣的人有幾個?


    “不怕我崩了你啊?”二哥問了鬼榮一句。


    鬼榮瞟了二哥一眼,咧著嘴一笑:“你他媽敢麽?”


    二哥愣了愣,跟鬼榮互相對視了幾眼,兩個人都笑了。


    鬼榮的脾氣很差,這就是他跟許多人都相處不到一塊去的原因,在認識二哥之前,能跟他算上朋友的人還真沒一個,但在跟二哥相識之後,他覺得吧,小東北這人挺有意思的。


    起碼他不小心眼啊,不會因為自己罵了幾句就叨逼叨的記恨上了,比本地的許多黑道混子心胸開闊多了。


    “你不會真是讓我去看戲的吧?”鬼榮疑惑的問:“說真的啊,不跟你開玩笑,你是不是遇見啥麻煩了?要幫忙就直說,咱們倆還用不著那些虛的。”


    “扯淡,老子就是讓你去看戲的。”二哥笑了笑:“要是不信的話就滾回去睡覺,媽的,還不相信我?”


    鬼榮舒舒服服的靠在了椅背上,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行,那麽我就隻看大戲了。”


    在距離市區極遠的西郊林場,十幾輛轎車就停在入口處,幾乎人人都帶著槍。


    “媽的,癩子這個狗雜碎.......”王貴表情猙獰的站在車外麵,手裏提著一個碩大的皮袋子,裏麵裝的全是錢東來要求的人民幣。


    “老大,要不我們跟在您後麵進去?”旁邊一個中年混子問道。


    “不行啊,癩子那畜生的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肯定了解我的手段。”王貴咬緊了牙,難得的露出了自己納悶的表情:“這孫子都跑路好幾年了啊,媽的,是在外麵窮瘋了還是怎麽的,回來就要宰我。”


    “您自己一個人進去會不會......”


    “他們不傻,要是拿了錢還為難我,肯定錢拿不走,他們還得栽在這兒。”王貴皺著眉頭:“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們要挾持我,然後從新河區出去。”


    “那麽咋整?”


    “簡單,一會挾持我出來的時候,你們堵住他們。”王貴笑道,一臉的輕蔑:“就是一群雜碎而已,沒腦子的東西,早晚得死。”


    在王貴的計劃之中,隻要完成了一切交易,並且說,外麵已經有人堵住了。


    要麽,放了他跟他的老媽。


    要麽,大家魚死網破,你們錢也拿不走,人也走不掉。


    “給他們說,我們放他們走,錢也可以給他們,但前提是.......”王貴跟手下說著,並沒有注意到距離這裏幾百米開外的路口,正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麵包車。


    這是二哥剛讓他們換的車。


    車上坐著的,就是錢東來跟陳九山,王貴的母親則已經被安置在了某個出租屋中。


    “媽的,這麽多人,王貴是要讓我們死啊。”錢東來罵著街,一邊開著車往另外一個路口走,一邊拿出手機,給王貴又撥了電話過去。


    電話剛接通,錢東來就罵開了。


    “操你媽的,在外麵布置了這麽多人,以為老子不知道啊?”錢東來罵罵咧咧的說:“老子現在就撕票你信嗎?”


    王貴在那頭愣了一下,急匆匆的說:“我沒想.......”


    “甭跟老子玩虛的。”錢東來打斷了王貴的話,不耐煩的說道:“十分鍾,給老子把人全遣散了,你就站在門口,我安排人過來檢查,要是你再有小動作,我就砍你老媽一根手指頭,成不成?”


    “你能先讓我跟我老媽說句話嗎?”


    “不行。”錢東來拒絕了他的提議。


    “那麽我怎麽知道我老媽是死是活呢?”王貴有些疑惑了。


    “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媽的,糟逼話怎麽這麽多呢?”錢東來很不耐煩的罵了個痛快,似乎是要把他所有的壓力都宣泄出來似的:“你老媽被我們用乙醚弄暈了,現在還暈著呢,但是有氣,一會你來看看就知道了,操!”


    “這附近都有老子的眼線,你讓你的人全給老子滾,要是再在附近埋伏,我就送一根你老媽的手指頭給你,你信嗎?”


    說完,錢東來直接掛了電話。


    就在短短的幾分鍾之內,錢東來他們就看見那些王貴手下的車開了出來,一輛接著一輛的往遠處開走,至於他們會在停在哪兒,這就不是錢東來能管得了的。


    確定所有的車都一輛接著一輛的從路口開出來之後,錢東來這才又把車開到路口,順著西郊林場外麵的那條道開了進去。


    “你動手。”錢東來拽了拽臉上的口罩,囑咐著陳九山:“你隻有一次機會,記住,一定要把他弄暈過去,然後再補刀。”


    “不帶上車?”陳九山有些好奇,畢竟把王貴帶上車才好下手,外麵不隔音啊,誰知道這孫子會不會忽然吼一嗓子。


    “你忘記老大囑咐的了?”錢東來白了他一眼:“王貴這個人心細,如果他認出是咱們兩個人了,那就絕對不會上車,而是選擇直接求救。”


    “也是。”陳九山點點頭。


    “膠水都幹了沒?”錢東來見自己的車距離前方那個孤零零的身影越來越近,忍不住問了一句:“沒幹就趕緊吹幾下,咱們幹這事,可不能留指紋。”


    “放心吧,都搞定了。”陳九山看了看自己的十個手指頭,確定上麵塗抹的膠水都風幹之後,滿意的笑了:“這事咱們又不是第一次幹。”


    在這時候,車已經開到了王貴他的身邊,然後緩緩停下。


    王貴還沒來得及反應,陳九山已經動作迅速的拉開車門,跳了下去。


    如果現實真是癩子他們綁架了王貴他老媽,然後來要挾王貴,索要財物,那麽癩子他們肯定不敢殺王貴,殺人奪財這種事他們還幹不出來,也沒那膽子幹出來,畢竟他們還是要跑出這個城市的,殺了王貴他們自然也就死定了。


    王貴也清楚癩子是什麽脾氣,平常看著膽子比天大,但真到關鍵時刻,卻比誰都惜命,所以他不擔心癩子會殺自己。


    可惜的是,陳九山不是癩子他們,而且陳九山也不是為了錢來的。


    陳九山的力氣很大,這點是許多人公認的,雖然不及傻哥,但卻能跟二哥相媲美。


    被陳九山第一時間用胳膊勒住脖子,王貴確實是不會有半點機會叫出聲。


    “你......你們........”王貴模糊不清的吐出了三個字,聲音很低,他的眼珠子已經鼓了出來,太陽穴上的筋絡也凸了起來,看著極其的怕人。


    “安心上路吧。”陳九山低聲說道。


    “小.....小東北........”


    王貴似乎已經認出來了說話的人是誰,眼睛紅得很明顯,仿佛是要擇人而噬。


    錢東來看了王貴一眼,確定他快要沒氣了之後,這才鬆了口氣,順帶著還給陳九山使了個眼神,示意讓他使點勁快點送王貴上路。


    王貴是個人物,不光有腦子,還夠絕。


    口蜜腹劍,笑裏藏刀,這八個字似乎已經陪伴了他一生。


    無論是誰,哪怕是吳師爺這種了解王貴的人,也覺得他是外表熱切,內心冰冷的一個人物。


    實際上呢?


    在王貴生命的最後一秒,他眼裏的凶狠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哀求。


    “放.....放了.....我媽........”王貴眼淚順著臉流了下來,可惜他已經無法哭出聲音了,他是在後悔還是在絕望,誰都猜不出來。


    陳九山歎了口氣,低聲說:“老太太我們已經送回去了,你安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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