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12月,26日。


    九龍東,陳百虎,李大勝,這三個人親自接見了謝廳長。


    前兩個人應該是跟最後一個人勢不兩立的,但那天他們見麵的時候卻沒有打起來,連吵架的情況都沒出現,這點極其詭異。


    據在場的人說,他們三個人見麵的時候,都互相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就一起沉默了誰也沒說話。


    至於謝廳長跟他們見麵談了些什麽,這個倒是沒人知道。


    1999年,12月,26日,夜。


    白寶國跟幾個白道上的人物喝了頓酒,在跟老跛子走出飯店準備坐車回去的時候,一群提著刀的混子忽然從街邊殺了出來,大概有三十多號人。


    領頭的人是《福記》英仔,他也是這群人裏唯一一個帶噴子的。


    在英仔看見白寶國跟老跛子從飯店走出來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就衝了上去,照著白寶國連開了三槍。


    當然,這三槍沒有一槍打中白寶國,原因非常簡單。


    老跛子的反應極其迅速,在看見英仔舉起槍口的瞬間,他一腳就把白寶國踹飛了出去。


    雖說白寶國落地的姿勢不雅觀,可好歹保住了一條命啊。


    接下來就是新河區難得一見的長跑表演賽了。


    白寶國跟老跛子領頭,其餘提著家夥的混子緊隨其後,兩個跑,一群追,直接大氣不喘的跑穿了三條街。


    最後還是傻哥及時帶人殺到,要不然白寶國肯定得交代在英仔的手上。


    為什麽英仔會知道白寶國跟白道見麵的地點呢?按理說這個應該是保密的啊。


    白寶國琢磨了很久,依舊堅信那些白道是守道義的好人,絕逼不可能出賣他。


    好人應該有好報,所以白寶國決定替老天爺給他們這些好人一點獎賞。


    也就是那天的淩晨,跟白寶國見麵的這幾個白道讓人給堵住了,其中職位最低的那個白道官員,是讓一輛沒牌照的小麵包車給撞死在大街上的,其餘幾個人也就是被一群蒙麵的歹徒揍了一頓,斷了幾根骨頭,倒是沒什麽大礙。


    白寶國不敢動有實權的人,但這些白道官員頂多就算是新河區的地頭蛇罷了,白寶國還不怕他們找自己的麻煩,更何況他也得給某些搖擺不定的人們一個信號。


    現在該站隊了。


    站哪邊都由得你們,但在站隊之前,最好先把下場想想清楚。


    1999年,12月,27日。


    吳師爺是《東和貴》之中第二波遭受襲擊的目標,隻不過他的運氣比白寶國跟老跛子好了許多,雖然比他們更加驚險刺激,但安全度非常的高,跟白寶國他們差點被人砍死在大街上相比,吳師爺真是運氣好到家了。


    在27號那天的早上,他按照平常的作息時間起床,然後吩咐兩個手下把車從會所那邊開過來,他要準備去辦事,所以得用到車。


    要是放在平常,他的車停在別的地方,那麽也不會叫手下幫忙把車開過來,他一般都是權當散步慢慢溜達出去,然後開車去辦事。


    因為啞巴的事,他的心情一直都不好,也就沒什麽出去溜達的心情了,所以他才會讓手下幫他把車開回來。


    新河區的混子都知道,吳師爺有好幾輛車,他最愛開的車是一輛黑色轎車,右側靠後的玻璃窗上貼著四個字,以和為貴。


    就因為如此,吳師爺那天叫手下開來的車也就是這一輛。


    吳師爺在樓下的包子鋪吃了早餐,看了那天的報紙,足足等了那兩個手下半小時。


    到了最後他也不耐煩了,正準備打電話過去問問,卻隻看見幾個混子慌慌張張的從街對麵跑了過來,跟吳師爺說:“老大,你的車讓人給崩了!!”


    說實話,吳師爺當時也有點楞,我的車讓人給崩了?這是啥情況?


    等他去了現場,看見自己車的慘狀之後,吳師爺頓時覺得自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車的擋風玻璃已經讓人用槍給打爛了,坐在駕駛席跟副駕駛的手下也已經沒氣了,腦漿子撒得到處都是。


    如果那天他是按照平常的習慣自己去開車回來,那麽此時此刻,吳師爺恐怕已經讓人用槍打死在車裏了。


    從那天開始,吳師爺出門必帶十多號保鏢,那些保鏢每個人的身上都背著槍袋子。


    用吳師爺的話來說,自己該珍惜一下自己的小命了,在這種緊要關頭,自己還死不得。


    1999年,12月,28日。


    在淩晨的時候,九龍東自己一個人搖搖晃晃的在外麵溜達,一邊溜達還一邊罵髒話,明白九龍東習慣的混子都知道,這老孫子是喝多了,在街上吹風醒酒呢。


    就在九龍東往自己堂口走的時候,兩輛麵包車直接從巷子裏衝了出來,霎時就與九龍東擦肩而過。


    準確的說,是撞九龍東未遂而不得已才擦肩而過,沒辦法啊,九龍東這孫子的反應速度太快,想在這個距離撞死他還是有點難度的。


    麵包車在九龍東前方兩米處停了下來,七個提著五連發的混子在車窗邊露了頭,抬起槍口就朝著九龍東摟火了。


    可惜的是距離太遠,沒能打中九龍東。


    在幾秒鍾前,麵包車跟九龍東擦肩而過的時候,這個老混子就已經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酒瞬間就醒了八成,撒丫子就往堂口的方向跑,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也就是這種下意識的反應,才救了九龍東一命。


    其實九龍東本來是沒打算跑的,可在看見坐在車裏的人之後,他還是決定跑了。


    臉麵跟性命相比,哪個重要,這個自然不必多說。


    在車裏坐著的人有三個他很眼熟。


    一個是老跛子。


    一個是大傻。


    而最後一個,就是白寶國。


    1999年,12月,29日。


    鬼榮帶領大瘋子小瘋子兩兄弟,直接殺入了二哥的地盤,如虎口拔牙一般,毫不猶豫的搶去了二哥手下的三家場子,其中有一家是賺大錢的會所,這點就讓二哥很肉疼了。


    古語有雲,親兄弟明算賬啊。


    抱著階級敵人不能留的態度,在鬼榮興高采烈準備放鞭炮慶祝勝利的時候,二哥直接領著兩卡車的混子殺了過去,與鬼榮一群人展開了血拚。


    在這個過程中,羅漢一直都沒出手,蹲在不遠處的天橋階梯上抽著煙,看見下方砍得你死我活也沒什麽表示,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八個字發揮得淋漓盡致。


    這次血拚的結果是以《東和貴》的勝利而告終。


    等鬼榮罵著街帶著大瘋子他們坐上車跑路之後,羅漢把嘴裏的煙頭吐到了地上,走下天橋跟二哥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坐著出租車直接回去了,壓根就沒動手的意思。


    這點就讓鬼榮很不滿意啊,媽的,雖然我們是在演戲,但你也好歹上場打一個醬油啊,沒見老子都挨了好幾刀嗎?!我操!!


    1999年,12月,30日。


    《潮州幫》的一個小團夥忽然殺入了新河區,據說是奔著《東北幫》的某家場子去的,但在他們進入新河區後不到十分鍾,就讓陳海波帶隊抓了個正著。


    陳海波說了,這群人估計是回不了南港區了,得在苦窯裏蹲幾年才能出來。


    “上頭發話了,南港區跟新河區鬥得差不多了,勞民傷財的何必呢?你也知道該結束了。”陳海波跟《潮州幫》的大海西這麽說道。


    大海西是知道這件事來龍去脈的人,也沒有跟陳海波發脾氣,也沒有把手下要回來的意思,隻是平平靜靜的說了一句:“他們活該。”


    他在事前就跟幫裏的人打過招呼了,這段時間要停戰,誰動手誰死,他也保不住。


    本來還以為社團裏的人知道輕重會聽自己的話,誰能猜到還真有不知道死活的人頂風作案,這不是活該還能是什麽?


    1999年,12月,31日。


    這是九十年代的最後一天,也是海城黑道變革開始的一天。


    由李書記,謝廳長,這兩個白道高官出麵,親自打電話通知了所有黑道大哥。


    “新年新氣象啊,明天就是2000年了,我們大家明天見個麵吧,吃頓飯,好好聊一聊。”


    打給新河區黑道大哥的電話,都是由李書記打的,既然他發出了邀請,那麽就沒人敢說個不字,哪怕是王慶山也是如此。


    2000年,1月,1日。


    在海城最大的一家飯店裏,黑白兩道都到齊了。


    李書記跟謝廳長是最後來的人,他們也就是前腳來後腳來的區別罷了,隻相差半分鍾。


    當他們兩人看見對方的時候,都笑了笑,然後衝著對方伸出了手。


    “新年好啊,老謝。”李書記笑道。


    “李書記也是啊,新年快樂。”謝廳長笑道。


    一個嶄新的黑道時代,就在這兩個白道高官的握手相笑之中,徹底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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