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茶樓裏的氣氛甭提多和諧了。


    哪怕每個人心中都有了殺對方全家的打算,臉上依舊堆出了笑容,甚至還互道新年的祝福。


    每個送出祝福的人,都滿臉的微笑,用言語表達了自己的親切與友好。


    而收到祝福的人呢,也都是一臉的笑容,隻不過心裏隱隱約約有種掀桌子的衝動罷了。


    這些人之中,最喜歡給人送祝福的人,就是鬼榮。


    “我這個做後生的,以茶代酒,敬各位前輩一杯,雖然咱們現在是敵人,但怎麽說今兒也是大年十五啊,來,喝一杯吧。”鬼榮舉起了茶杯,衝著大海西等人笑道。


    聽見這話,除了大海西跟謝舍沒搭理鬼榮之外,其餘人也覺得不舉杯子有點說不過去,於是紛紛舉起了茶杯。


    “你們都是老前輩了,我尊敬你們,跟我喝了這一杯的,到時候我肯定給你們留個全屍,至於那些個沒舉杯的人,到時候希望你們家人安好,在九泉之下闔家幸福啊。”鬼榮真誠的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這下子,不管是收到祝福的還是沒收到的,都有種殺鬼榮而後快的心思了。


    特別是馮駝子跟劉羅鍋,一時間都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給剁了。


    我操。


    媽的我這隻手怎麽就這麽賤呢?!我沒事舉什麽杯子啊?!!


    “你找事是不是?!!”坐在馮駝子旁邊的年輕人站了起來,虎視眈眈的瞪著鬼榮。


    鬼榮臉上的笑容頓時更甚了:“哥們,你誰啊?”


    “坐下。”馮駝子瞪了那年輕人一眼。


    “別啊,他喜歡站著,那就讓他站著唄。”鬼榮急忙勸道。


    “他叫常山河,《湖南幫》的一個堂主,前兩年才出名,算是個新人。”吳師爺提醒了鬼榮一句,言外之意就是,新人就是該教育,用不著留情麵,他輩分可比不上你呢。


    鬼榮樂嗬嗬的說:“這年頭真是沒規矩了,一個堂主也敢跳出來蹦刺兒了。”


    “話不能這麽說啊,鬼榮,你嘴這麽賤,人蹦刺兒也正常。”大海西喝了口茶,話裏有種要保常山河的意思。


    大海西這個本地毒梟開口了,劉忠明又怎麽能耐得住寂寞呢?


    “哎呀,海西哥這話就不對了,鬼榮兄弟明明就是在開玩笑啊,哪兒嘴賤了?”劉忠明笑眯眯的說:“你看看,你不也經常在背後咒我死全家麽,我的人在你麵前蹦過刺兒?”


    “大海西,人說話關你屁事?你嘴癢癢啊?”九龍東今天的脾氣可不好,怎麽看大海西都不順眼,恨不得一刀捅過去才舒坦。


    鬼榮見九龍東在幫自己說話,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種煽風點火的笑容。


    “老子覺得你就是嘴賤,沒事找事,現在挨罵了吧?”


    陳海波抬頭看了眾人一眼,無奈的說:“你們別吵了行不行?安安靜靜的喝會茶會死啊?”


    這時候,二哥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拿出來一看,不是電話,是陳婉荷發來的短信。


    “我們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不用擔心,等到了堂口我再給你發條短信。”


    二哥默不作聲的將手機放進了兜裏,給陳九山他們使了個眼神,點了點頭,意思是,她們都已經回去了,用不著擔心。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樓下響起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


    “喲,來了。”陳海波把茶杯放下,笑嗬嗬的看著走上樓來的那些黑衣人,嘖嘖有聲的說:“他們倆的排場可真大啊,出門還帶保鏢呢。”


    聽見這話,劉忠明湊趣的問了一句:“陳隊長,好像你出門都沒帶過保鏢啊,要不我給你介紹幾個身手不錯的過去?”


    “老四,你有心了。”陳海波聳了聳肩:“我這種人出門,用不著保鏢。”


    說著,陳海波抽了口煙,表情很平靜,不像是在炫耀什麽:“做個好官,有國家撐腰,誰敢動我?”


    劉忠明尷尬的笑著,不說話了。


    不一會,李書記跟謝廳長,兩人肩並肩的從樓下走了上來。


    在這過程中,他們臉上都帶著笑容,親切的交談著,如果是外人來看的話,肯定覺得他們的關係很不錯。


    “大家都來了啊。”李書記往二樓大廳裏掃了一眼,確定沒有外人之後,他滿意的點點頭:“不錯,到齊了。”


    “老李,咱們今天是要談什麽,你直說吧。”謝廳長坐在了大海西他們那一桌,慢吞吞的從兜裏拿出來了一盒二哥沒見過的煙,點上抽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兩個意想不到的人從樓上走了上來。


    不對,準確的說是,誰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在這時候才過來。


    “哎呀來晚了來晚了。”白寶國帶著老跛子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左右看了看,不好意思的跟李書記他們打了個招呼:“堵車了,您幾位別見怪啊。”


    李書記跟陳海波都沒說話,擺了擺手,並沒有把白寶國晚來的事放在心上。


    或是說,他們事先就知道了什麽。


    “坐吧,白先生。”謝廳長指著自己旁邊的位置,笑道:“給你留的。”


    聽見這句話,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特別是站在李書記這邊的那些人,表情變得不敢相信。


    這是明擺著在打李書記的臉呢?!


    雖說外麵已經有了傳言,白寶國投靠了謝廳長,但在明麵上,他依舊是李書記的人啊!


    “坐過去吧,這邊沒你的位置了。”李書記忽然開口,表情很是平靜,眼裏的神色深不可測,除了陳海波之外,恐怕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白寶國隻是一個勁的笑,一言不發的就走過去坐下了,老跛子則是站在邊上,並沒有落座,因為這一桌沒空位了。


    “你們坐那邊幹嘛?不跟著我這個老大坐過來?”白寶國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二哥他們。


    二哥跟吳師爺他們都沒說話,因為在這個關頭,該說話的人,不是他們。


    “那邊太擠了,這邊坐著舒坦。”大哥不動聲色的回答道。


    “看樣子你們是不顧江湖規矩了啊,要造反?”白寶國挑明了自己的意思。


    大哥沒搭腔,看了二哥一眼,示意讓他說話。


    陳海波、李書記、謝廳長,這三個白道大佬也沒插嘴的意思,都在看戲。


    “龍頭,我們這一夥人,幫了您多少,道上的人心裏都有數。”二哥深深的看著白寶國,語氣有些複雜:“打東勇伯,鬥南港區,幫你殺了多少人,又幫你做了多少事,你還記得嗎?”


    白寶國笑了笑,正當他要說話的時候,二哥接著說了下去,沒有給白寶國說話的機會。


    “我跟大傻子都屬於不愛動腦子的那種混混,對你隻有感激,畢竟沒有你,也就沒有我們榮華富貴的時候,我跟他這輩子也就隻想要個堂主的位置,這就夠了啊。”二哥冷笑道:“但我就想不明白了,你為什麽老踩我們?老讓我們去送死?我不知道你是在怕什麽,可能你是在害怕,有人翻過你這座高山吧。”


    話音一落,二哥指著吳師爺,說道。


    “我跟大傻子如果算是忠誠,那麽他跟啞巴就屬於你麾下的死士了,他們對你就一個忠字,知道嗎?”二哥瞪著白寶國:“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付我們,這算什麽?操的,還他媽把啞巴給弄死了,就為了討好你的主子,你算人嗎?”


    吳師爺忽然插了一句:“可能他是擔心有一天你們反了,會帶著啞巴一起反,畢竟啞巴跟大傻子的關係好,不是嗎?”


    九龍東跟李大勝自始至終都沒說話,表情很是複雜,沉默著,聽著。


    他們倆跟白寶國的關係誰都說不清楚,算是兄弟,但站在社團這一層麵上,他們卻又是敵人。


    做兄弟的時候,他們能隨隨便便的出來聚聚,喝頓酒。


    但做敵人的時候,他們也很敬業,誰都沒有放過對方的打算,都是往死裏整。


    在這時候,他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想狠狠心順勢踩白寶國一腳,卻又莫名其妙的有點下不去手.......


    “雜碎。”鬼榮是唯一一個幫二哥他們說話的人,看了白寶國一眼,語氣說不出的鄙夷:“像是你這樣的人啊,不講義氣,你混個jb黑道呢?”


    白寶國沒搭理鬼榮,直接問二哥他們:“你們這是要明著反了啊?”


    老跛子緊緊的盯著二哥他們,等著他不想聽見的答案。


    “不是反,這叫做,揭竿起義。”大哥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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