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犬這輩子就沒有這麽鬱悶過。


    在他想明白那一槍是可樂走火意外打中自己之後,他就鬱悶得不能再鬱悶了。


    媽的,老子的命怎麽就這麽衰啊?


    這段時間以來,我已經想盡辦法把手下安插在了《勝義安》的地盤上,今天就打算收網抓一條大魚,結果魚沒抓著,老子這個漁夫下了水,還差點被淹死了,這找誰說理去?


    就在肥犬滿臉鬱悶抽著煙解愁的時候,九龍東推開門,默不作聲的進來了。


    肥犬抬起頭看了看他,露出了一個很苦澀的笑容:“老大,對不起,我辦砸了。”


    九龍東沒說話,點點頭,拉過來一張椅子,坐在了肥犬床邊。


    “這事怪不得你。”九龍東歎了口氣。


    “如果我當時再跑快一點,那孫子肯定不會........”


    沒等肥犬說完,九龍東便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跑快點?再快點,他的子彈就得飛你腦門上了。”


    一聽九龍東這麽說,肥犬頓時就把腦袋埋了下去,慚愧得不敢抬頭了。


    “如果你是硬碰硬的時候,讓人給做了,那老子肯定得發火,指不定還得揍你一頓出出氣。”九龍東也無奈了:“媽的,但這事也怪不了你啊,老天爺不開眼,這能怪你嗎?”


    這事還真隻能怪老天爺不開眼。


    三四個人擋在前麵,誰都沒中槍,反而是站在中間被人擋住的肥犬中了槍,這種事說出去誰能信啊?


    “你好好養傷吧,這段時間你別出來晃悠,等你手好了再說。”九龍東說道。


    肥犬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但讓九龍東一眼就瞪了回去。


    “我不在,您得萬事小心啊.......”肥犬苦笑道。


    “老子還沒那麽扶不上牆,操的。”九龍東罵了一句,丟了一包沒開過的煙給肥犬,轉身就走了。


    說來也巧,就在肥犬出事的那天晚上,海城裏的某兩個大人物,正在濱海區的一家飯店裏吃晚飯。


    包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保鏢全被安排在了走廊外麵,不得到吩咐,誰都不敢進去。


    “過了吧。”那個看起來很斯文的中年男人,放下筷子,用毛巾擦了擦嘴,目光複雜的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人,苦笑道:“好不容易讓這個海城穩定下來,你現在又添了一把火,是不是過了?”


    “老李啊,你還是不懂,這個時候咱們是壓不住的,隻能順水推舟啊。”那人搖了搖頭。


    李書記聽見這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你這是在給自己亂來的行為找理由嗎?”


    “我還用得著找理由?”陳海波冷笑著:“你覺得這事,是我在搞鬼唄?”


    李書記皺緊了眉頭,沒說話,一言不發的看著陳海波,拿出煙點上抽了起來。


    陳海波也沒有開口的意思,繼續埋頭吃著飯菜,笑容很是輕鬆。


    半晌後,李書記忍不住出聲了:“這事裏,沒你吧?”


    聞言,陳海波笑了笑,把頭抬了起來,目不轉睛的盯著李書記,問他:“你覺得我有心思幹這事?我不想讓海城安穩點?”


    李書記沉默了一下,最後點點頭,說:“這倒也是。”


    對於陳海波,李書記還是有很深的了解的,起碼他自己這麽認為。


    雖然陳海波恨不得讓全海城所有的黑道混子都死光,但是,這個理想的確是有點不靠譜。


    一個黑道社團倒下了,那麽必然會有第二個黑道社團站起來。


    在海城裏,黑社會是永遠都打不完的,想要保證社會的安穩,那就得先減少能讓社會混亂的因素。


    煽風點火,攪亂海城,這可不像是陳海波能幹出來的事兒啊。


    “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麽想的嗎?”李書記問。


    陳海波點點頭,衝著李書記招了招手:“拿根煙給我,今兒從局裏出來忘帶了。”


    李書記一言不發的把煙盒丟給了陳海波,看著陳海波的目光有些複雜,似乎是在想什麽。


    “除開劉忠明那個毒販子之外,海城裏的勢力,能分成四方。”陳海波苦笑道:“九龍東,李大勝,鬼榮,大佛爺。”


    說著,陳海波點上煙,一邊抽著,一邊給李書記灌迷魂湯:“李大勝的死確實是咱們都沒想到的事,可以說,他的死也給了我一點啟發。”


    “什麽啟發?”李書記問。


    “海城的安穩隻是暫時的,黑道會存在所謂的和平嗎?不可能啊。”陳海波冷笑道:“所以我決定推他們一把,讓他們鬥起來,等大佛他們贏了,天下二分,這樣咱們就好管理了。”


    “原因不止如此吧?”李書記很肯定的看著陳海波:“你繼續說,我想聽聽。”


    “九龍東是個刺兒頭,這幾年,跟咱們鬧過多少次了?李大勝已經死了,謝賓更是個瘋子,所以他們倆都沒什麽存在的必要了。”陳海波笑道。


    “鬼榮呢?”李書記不動聲色的問道。


    “人湊合,挺聽話的。”陳海波更加不動聲色的回答道。


    李書記假裝沒聽清陳海波的話,問了一句:“你想過讓大佛獨霸天下嗎?”


    陳海波一愣:“你怎麽會這麽問?”


    “你說呢?”李書記微微眯著眼睛,語氣也變得有些冰冷了。


    “無論是誰,一家獨大對於咱們白道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陳海波冷冰冰的說道:“很久以前,東北出了一個張作霖,今時今日,我可不想讓黑道裏也出一個張作霖。”


    聽陳海波這麽說,李書記也稍微愣了一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是這個理。”


    “讓他們打個夠吧,這幫王八蛋,多死一些,對國對民都是好事啊。”陳海波大笑道。


    “是啊,確實是好事。”李書記微笑著。


    陳海波並沒有把自己支持大佛,想讓他獨霸天下的事說出來。


    而李書記呢,正巧也不知道有這事。


    雖說像是他們這樣的白道高官都手眼通天了,但他們可不是真正的神仙。


    舉頭三尺有神明,這句話中的神明,可不是他們這些個凡夫俗子。


    《東和貴》內部的一些絕密,別說是李書記了,就是陳海波都不一定能知道。


    所以,陳海波在李書記試探自己的時候,就一口咬定沒這事了,反正你愛信不信,老子就是沒有那個想法,信不信隨便你啊。


    當然了,在被試探的時候,陳海波也是稍微有些緊張的。


    李書記這孫子可是個老狐狸,比猴兒還精,要是自己露出了一點馬腳,那麻煩可就大了。


    “看樣子他是真不知道啊.......”陳海波端著酒杯,慢吞吞的喝著酒,心裏喃喃道:“真不知道大佛給下麵的人是怎麽說的.......竟然還真沒人泄密.......厲害啊.......”


    在那天《東和貴》的內部會議召開之前,陳海波就提醒過大哥,讓他低調點,知道這事的人越少越好,免得走露了風聲。


    而大哥也信誓旦旦的保證了,絕對不會有人泄密,他有這個信心。


    最後,還真是如大哥所說的一般,誰都沒漏嘴。


    黑兵,痞子陳,還有他們倆那門生,都把嘴封得死死的,到了現在也沒給第二個人說。


    “老陳,你覺得殺了李大勝的人,會是誰啊?”李書記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陳海波那時候正在喝酒,過了兩秒鍾才反應過來:“什麽?”


    “我說,你覺得殺了李大勝的凶手,會是誰?”李書記笑嗬嗬的問道。


    “這個問題我都想了好幾天了,到現在也沒頭緒啊。”陳海波撓了撓頭:“你這個問題可難住我了啊。”


    “能瞞住我們白道,也能瞞住海城的黑道,這個人本事不小啊。”李書記的笑容有些玩味。


    “不管怎麽說,這個人肯定是有目的的,要不然他也不能拿李大勝開刀啊,難道是江湖的恩怨仇殺?”陳海波冷笑著搖了搖頭,語氣裏也有些無奈:“現在咱們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摸著石頭過河唄,想太多了也隻是自尋煩惱罷了。”


    李書記深以為然的說:“這倒也是啊,想多了,隻會自尋煩惱,再說了,現在咱們不找他,他遲早也得自己蹦出來,不是嗎?”


    陳海波笑了笑:“是啊,誰說不是呢?”


    兩個白道上的老狐狸互相看著對方,臉上都帶著笑容,但在這層笑容之下,究竟隱藏著什麽東西,恐怕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希望咱們一直都是朋友。”李書記發自肺腑的說道。


    “我也這麽想!”陳海波哈哈大笑道:“放心吧,就咱們倆這關係,還能做不成一輩子的朋友嗎?”


    聽見這話,李書記笑了笑,一言不發的拿起酒杯,自飲自酌了起來。


    白道上,有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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