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賓已經快氣哭了。


    媽的,是哪個喪盡天良的畜生把這潑髒水弄我身上了?!


    “這事不是我幹的!!操!!!”謝賓往常的冷靜再也看不見半點,拿著手機,不斷給電話那邊的九龍東解釋道:“我還沒那麽畜生!!!”


    自從接到了這個電話開始,九龍東一直都很沉默,他一言不發的聽著謝賓解釋,並沒有開口搭腔的意思。


    “九龍哥,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會不知道?”謝賓激動的說:“我不可能對死人下手!!衝著死人撒氣算什麽本事?!!”


    九龍東歎了口氣:“如果是原來的你,那麽我信,你肯定不會做這種事,但是最近......你這孫子有點反常啊。”


    聽見這話,謝賓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


    為了給李大勝報仇,自己這邊確實是表現得有點歇斯底裏了,也難怪九龍東會懷疑自己。


    對於一個瘋子來說,有什麽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今天他們對《百聯勝》的衝擊,你自己先扛一會兒吧。”九龍東苦笑道:“就算是你做的,我又能幹什麽呢?媽的,咱們現在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不管是誰死了,另外一個肯定得給他陪葬。”


    “你不幫我?”謝賓問。


    “我有點累了,想去睡一覺。”九龍東長長的歎了口氣:“你自己先扛住吧,等天亮了,他們自然就退了,等到傍晚的時候,我會讓鋼蜢帶人過去幫你的。”


    謝賓沉默了一會,表情很複雜,似乎是在想什麽事。


    “行。”謝賓說:“那我先撐著,等你來幫我。”


    下一秒,九龍東就把電話給掛了,沒有再跟謝賓多說什麽。


    謝賓把手機往桌上一放,衝著那幾個坐在沙發上的人吩咐道:“帶人去頂住,既然這一片區是咱們的主場,那咱們也不用怕。”


    “老大,對麵領頭的人.......有大佛啊!”有人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謝賓想都沒想,直接把辦公桌上的煙灰缸拿了起來,砸在了那人的臉上。


    “有大佛又怎麽樣?”謝賓看著那個捂著鼻子疼得直冒眼淚的混子,一字一句的說道:“大佛就牛逼了?你們不會帶槍去啊?!!”


    說著說著,謝賓又有些情緒失控了,滿臉狠色的對那人吼著:“九龍東都能擒住大佛他們!!難道咱們就搞不定嗎?!!操你媽的!!!你慫個jb你慫!!!”


    那人不停的擦著鼻血,眼裏沒有憤怒,隻有恐懼。


    他知道,謝賓要是發起脾氣來,那真是要人命的事啊,他可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什麽地位,二話不說就動槍子,你能鬧得住?


    在謝賓的高壓之下,這些混子一個個點頭哈腰的退了出去,誰都不敢說個不字。


    下樓的時候,走在最後麵的那兩個老混子,開始嘀咕了起來。


    “謝賓是真瘋了吧?!讓咱們去頂住大佛跟鬼榮?!!這不是讓咱們去送死嗎?!!”那個絡腮胡的混子低聲說:“跟大佛硬著來?我還沒活夠呢!”


    “誰說不是呢,但你敢不去?”另外一個瘦子苦笑道:“要是讓謝賓知道咱們陽奉陰違的不去前線,他非得扒了咱們的皮不可!”


    “如果李大勝還在位就好了,他要是還在,那就容不得謝賓亂來了。”絡腮胡混子歎了口氣。


    “話說回來啊,白寶國跟陳百虎的墳真是被謝賓給挖的?這事也辦得太操蛋了吧?”那瘦子恨恨的罵著:“媽的,把咱們社團的名聲都搞臭了!”


    “且不說臭不臭啊。”絡腮胡對這事倒是看得挺開,苦笑不止的說:“咱們能在這場狂風暴雨裏活下來,那就已經算咱們命大了,不是嗎?”


    瘦子點點頭:“也是啊,與其想那麽多沒用的,還不如想想,咱們要怎麽活下去呢.....”


    《百聯勝》內部本來就被謝賓搞得人心惶惶,現在這個麻煩事一出,幾乎《百聯勝》裏的所有人,都開始對謝賓心懷不滿了。


    媽的,你憑什麽上位?!!你憑什麽坐在老大的位置上指點江山?!


    做出這種髒事來,還把我們這些混子往火坑裏推,你他媽當我們傻逼啊?!!


    雖然所有人都對謝賓不滿,可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這就說明了,謝賓的高壓政策確實有效果。


    而且效果還不錯!


    就在《百聯勝》駐地隨處可見械鬥的時候,九龍東那邊,也有了相應的安排。


    “鋼蜢,你帶著人去支援他們一下,但你要記住,你千萬千萬不能死在那兒。”九龍東說這話的時候是閉著眼睛的說的,似乎整個人都很疲倦了,麵無血色的靠在搖椅上,聲音嘶啞無比:“你跟肥犬是我最後的兄弟了,死了,我就找不著人打牌了。”


    鋼蜢默不作聲的點點頭,笑容很是真切。


    “老大,你覺得這事,是不是謝賓幹的?”鋼蜢忽然問了一句。


    九龍東聽見這個問題後,微微抬起頭,睜開眼看了看鋼蜢,露出了一個極為無奈的笑容:“是他幹的又怎麽樣,不是他幹的又能怎麽樣,咱們現在需要糾結的不是這個問題,我們隻要想好怎麽贏就行。”


    鋼蜢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一直藏在心底話,告訴了九龍東:“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咱們輸了呢?”


    聞言,九龍東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很平靜拿出煙來點上,麵無表情的抽了兩口,然後說道:“後路我已經給你跟肥犬準備好了,隻要到了那個時候,你們倆就跑路,不管最後是死是活,你們都得走。”


    “那你呢?!!”鋼蜢忍不住激動了起來:“你不會要留在這兒吧?!!”


    九龍東抽著煙,笑了出來:“人離家鄉格外賤,我曾經被人打得跟狗一樣,逃到了海城,這裏對於我來說就是家,我活了這麽長時間,也夠本了.......”


    “老大!!!你可別這麽幹!!!”鋼蜢焦急的勸道:“咱們還有勝算啊!!先躲一段時間不丟人!!等到了咱們東山再起的時候.......”


    九龍東瞟了鋼蜢一眼,打斷了他的話:“你覺得,我們還能東山再起嗎?”


    鋼蜢愣了一下,沒說話。


    “我這一輩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王慶山,白寶國,陳百虎,李大勝,現在就隻差我一個了。”九龍東苦笑道:“我死了,或是,我逃了,海城就會徹底的改朝換代,別說是黑道容不下我,就是白道,也不會允許我再一次把旗子扛起來。”


    鋼蜢還想說什麽,但九龍東卻不想聽了,衝著他擺了擺手:“你先走吧,我想自己在這兒靜靜。”


    猶豫了一會,鋼蜢無奈的歎了口氣,點點頭,轉身走了。


    等房間裏徹底安靜了下來之後,九龍東滿臉笑容的閉上了眼睛,靠在搖椅上,輕輕晃動著。


    自己老了啊。


    真的老了。


    昨天還夢見了白寶國他們,這幾個孫子,天天催著我下去陪他們耍錢呢,也不想想老子願不願意。


    九龍東很少露出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更是難得一次才會露出那些帶著溫暖的笑容。


    記得上一次自己這麽笑的時候,還是白寶國喝多了,拽著李大勝要找自己單挑呢,說是他們兩個要打自己一個.......


    這幫孫子,在下麵,肯定不會像是我這樣寂寞吧?


    “白寶國,李猴子,老東北,死老虎,你們幾個孫子,安心等著我吧.......”九龍東笑道,喃喃自語了起來:“其實我什麽都知道......我也知道是白道容不下《福記》了........我知道我該死了.......但我絕對不會逃!”


    九龍東猛地睜開了眼睛,那種曾經讓許多黑道混子屁滾尿流的殺氣,再度從九龍東眼底湧現了出來。


    “我是舊江湖的最後一麵旗了,想要拔掉我這麵旗,還得看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咱們最初就是在海城開始的,咱們的結束,也必須留在海城。”


    “肥犬他們還年輕,我必須讓他們走,否則我良心過意不去.......媽的,原來我還有良心啊?”


    九龍東仿佛是瘋了一樣,看著麵前的空氣,自言自語個不停。


    一種久違的氣息,慢慢從九龍東身上散發了出來。


    那雙布滿死氣的眼睛,有了些許的亮光,瘋狂暴戾的眼神,隻讓人覺得不怒自威。


    這才是真正的九龍東啊.......


    “來吧,讓我看看。”九龍東把煙頭掐滅,丟在了煙灰缸裏,狂笑道:“讓我好好看看,你們這群後生想要怎麽拔掉我這麵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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