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犬的葬禮,九龍東的葬禮,鋼蜢的葬禮,全都是由傻哥一手操辦的。


    在這個過程中,有許多《福記》的老輩混子想要插手,但都讓傻哥用極其強硬的態度,回絕了他們的要求。


    你們不該繼續留在海城。


    你們該跑。


    沒錯,《福記》的頂梁柱已經死光了,要是你們不跑,下場就是一個死。


    不管你們領不領老子的情,為了肥犬,我隻能趕你們走了。


    傻哥就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短短幾天的時間,就已經在暗中遣散了不少明事理知進退的混子。


    他們都是有經驗的老油條了,知道輕重,所以在傻哥趕他們走的時候,許多人都是在心裏默默的感謝傻哥。


    真的,肥犬能有這麽一個兄弟,值了。


    不光幫《福記》的某些混子準備好了退路,傻哥更是把《福記》內部的一些壞賬,硬生生的從某些人手裏討了回來,然後一分不少的散給了這些跑路的混子。


    或許,這對於整個《福記》麵臨的局勢而言,不過杯水車薪,但也足以讓那些近乎於絕望的混子們心中產生一些希望了。


    就算我們老大死了,我們老大的朋友還在幫我們!他沒有跟著那群雜碎一起踩我們,沒有像是其他人那樣想踩我們的地盤!!


    很多混子都想要拜在傻哥門下,他們覺得吧,自己這輩子就是個混黑道的命,如果不混下去,以後靠什麽吃飯啊?


    可能害死很多黑社會份子的重要原因,就是這一點,說白了就是不求上進,寧願繼續往下玩著命的混,也不願意去找一份實在點的工作來幹。


    還是那兩個字。


    貪,懶。


    這兩個玩意兒,是真能害死人的東西。


    “肥犬臨死前讓我給你們帶句話,他說,別他媽的混黑道了,你們這群廢物。”


    這句話就是傻哥給那些混子的答複,也是他表明態度的一句話,意思很簡單,老子不可能收你們,希望你們懂點事,別讓肥犬的一番苦心付諸東流。


    肥犬是在九龍東跟鋼蜢死後才去世的,所以九龍東他們過完了頭七,肥犬還沒過呢,無奈之下,傻哥也隻能把九龍東跟鋼蜢的屍首先送上了山,之後再慢慢給肥犬過頭七。


    等到肥犬上山的那天時,傻哥親自走在了喪葬隊的前麵,一路撒著白紙錢,麵無表情的樣子,讓人根本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麽。


    他是想給肥犬報仇?


    還是在想怎麽處理肥犬他們社團的後事?


    現在鬼榮跟大佛可都沒客氣啊,肥犬死後,這兩個孫子,二話不說就開始劃分《福記》的地盤了,雖說他們倆現在不是在一條船上,可在這種事上麵,他們還是達成了共識的。


    陳海波對於這事也沒什麽阻攔的意思,任由他們鬧,陳海波自巍然不動。


    在肥犬入土之後,傻哥送走了所有跟著上山來的人,然後自己拿著一瓶白酒,坐在肥犬的墳頭跟他喝了起來。


    按照常理來看,傻哥喝酒,一瓶白的肯定不夠他喝,更何況還是一邊喝,一邊倒在地上給肥犬敬酒。


    但他那天喝酒喝得極其的慢,足足喝了一個多小時,這瓶白酒才見底。


    “我說過,我會給你報仇的。”傻哥擦了擦嘴,慢慢站了起來,很認真的對肥犬的墓碑說:“你給老子好好看著吧,胖子,有的人,肯定得下來陪你了。”


    傻哥已經知道了許多事,也明白了,自己要辦的事,究竟是什麽。


    在二哥跟陳海波聊完的第二天,那個所謂的沈老,就給了陳海波答案。


    可以。


    實際上,陳海波在事先就猜到了一些答案,但他卻沒有說出來過,或是說,這孫子也沒有自己肯定過。


    沈老在很久之前,確實做過一些類似於自己要求的這種事,但那些事也隻是傳聞,具體是什麽陳海波也摸不清楚。


    不過就那些自己交過去的資料來看,沈老還是很有可能會答應這事的。


    果不其然,在第二天,沈老就給了陳海波答案。


    這個答案不光是讓陳海波鬆了口氣,更是讓二哥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了回去。


    雖然現在的局麵已經壞到了沒辦法回頭的地步,但隻要能多救幾個人,自己就算是走了,也能走得安心點。


    二哥就是這麽想的。


    在得到答案的那天,二哥就跟傻哥見了一麵,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說了。


    一聽說要找機會襲擊李書記,傻哥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能不能救人這個還是其次,隻要能給肥犬報了這筆血仇,那麽.......自己的命又算的了什麽?


    當傻哥走下墳山的時候,在半山腰上,一抬眼就見到了蹲在路邊抽煙的二哥。


    “哥,你咋來了?”傻哥露出了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走了過去。


    二哥拍了拍褲子,站了起來,說:“怕你一個人下山太孤單,所以就來陪陪你。”


    聽見這話,傻哥一個勁的笑:“你還當我是小孩子啊?”


    “肥犬走了你都能哭成那樣,你不是小孩子是什麽?”二哥拿出煙發給傻哥,笑嗬嗬的問:“想好了嗎?”


    “這已經是你這星期問的第九次了。”傻哥歎了口氣:“哥,你就別問了行麽。”


    “你個死腦筋,怎麽就不開竅呢?!!”二哥氣得直罵街:“老子說了,這事我來辦,你放風就行,你怎麽就不懂呢?!!”


    “我懂個屁。”傻哥笑著說:“就你那身手,我不去幫忙,你肯定得扯淡。”


    “你小瞧人的這習慣是誰教的?”二哥緊皺著眉頭。


    “你啊。”傻哥坦然的回答道:“除了你,還能有誰這麽教育我?”


    二哥不說話了,尷尬的裝著沒發生什麽,悠哉悠哉的抽著煙。


    “估計他們都在等咱們了吧?”


    “嗯。”二哥歎了口氣,眼裏有些悲哀:“我是真沒想到,咱們竟然會這天,一起演一場戲給大哥看。”


    “騙不過他,就騙不過李書記。”傻哥麵無表情的說道。


    他跟大哥屬於堂兄弟,不像是二哥這樣,是親兄弟,所以在情分這兩個字上麵,他還是跟二哥有所差別的。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無論接下來的這局棋,是死,是活,他們倆都會死。


    何必去想那麽多呢?


    於當天傍晚,《東和貴》內部召開了一場大型會議,這也是在跟大哥決裂之後,第一次堂而皇之的在總堂開會。


    所有人都來了,除了吳師爺。


    “這次把大家都找過來開會,是因為一件大事。”大哥坐在主座上,整個人看起來滄桑無比,眼角的皺紋似乎又加深了:“跟三當家大傻有關。”


    黑兵跟痞子陳他們自從進來之後就沒敢說話,估計他們也覺得現在的局勢容不得他們亂來。


    局勢未明朗,亂站隊,可是大忌啊。


    更何況,今天這事,他們也插不了嘴。


    沒等大哥繼續往下說,傻哥先一步站了起來,開門見山的衝著在場的人說道:“我要金盆洗手了。”


    除開痞子陳跟黑兵之外,其餘的人似乎都早就知道這事了,每個人都是一臉的平靜。


    “您.......您要金盆洗手?!”黑兵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在海城裏,還是第一次有當家的自己金盆洗手呢!大傻這是什麽意思啊!?


    “我聽說那些老前輩金盆洗手的時候,都得走個流程,但我沒那個耐心。”傻哥麵無表情的說道:“那些狗屁流程我就不走了,今天我金盆洗手的事,很快就會傳出去,開這個會的目的,就是想給在座的人說一聲,以後不管是江湖上的事還是生意上的事,都別跟我說了,我過段時間就回東北。”


    傻哥這一番話說得火氣十足,連大哥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大傻.......”大哥欲言又止的看著傻哥,眼裏隱隱約約有些輕鬆的意味,估計他也覺得傻哥脫離了社團,對他而言是件好事,但這時候他又不得不裝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你不用說了。”傻哥瞟了大哥一眼,打斷了他的話:“這社團我算是待不下去了,這個江湖,也容不下我了........”


    大哥愣了一下,大傻今天是真要跟自己撕破臉還是怎麽的?說起話來,火藥味咋就這麽重呢?!!難道真是因為肥犬的事兒?!!


    沒等大哥琢磨清楚,隻聽傻哥接著說了一句擲地有聲的話,隨即起身就離開了會議室,重重的關上了會議室的門。


    那句話是。


    “道不同,不相為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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