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輛車相撞的一刹那,二哥車裏的安全氣囊就猛地彈了出來,伴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二哥的車先被李書記的車頂翻在地,連著滾了七八圈才勉強在高速公路邊上停住,而李書記的轎車,則是直接飛了出去


    沒錯,是飛。


    二哥在頭破血流疼痛不堪的時候,清楚的看見李書記的車從自己上方飛了過去.......


    “嘭!!!”


    隻聽一聲巨響,李書記那輛轎車的車頭,就直接頂在了路邊的石墩上,整個車霎時就變作了一堆廢鐵。


    二哥當時唯一的念頭,就是想要下車去補刀,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讓李書記活下來,否則自己想要從陳海波手裏換取來的那些東西......都會化為烏有!


    但無奈的是,劇烈的撞擊已經讓二哥有些喘不上來氣的感覺了。


    雖說他綁好了安全帶,車裏的安全氣囊也彈了出來,但他也被傷得不輕,估計他在那時候都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麽被撞得頭破血流的。


    二哥清楚的感受著渾身上下傳來的劇痛,在胃裏翻騰不已的時候,他是真有點想吐,可到了最後也沒吐出來,反而咳出來了不少血。


    辦這種麻煩事,二哥深知裏麵的危險性有多大。


    如果不是為了要保證這件事的成功率,二哥都有點想開個大貨車過來堵李書記。


    可是沒辦法啊,那些車都有點顯眼了,自己開個小轎車都還得演戲,得假裝轎車出問題了,在路邊還得放個安全警示牌,要是弄個大貨車來,且不說會不會讓李書記的司機發現不對勁,要是自己的大貨車起步慢了點,指不定就得讓李書記的車毫發無傷的竄過去。


    說白了,這就是在賭命。


    二哥賭自己的命比李書記的硬,要知道,二哥可坐過不少次李書記的車,他從來沒見那孫子綁過安全帶。


    就這點,已經能讓二哥生起點冒險的心思了。


    自己的命應該很硬啊,隻要綁好安全帶,應該沒什麽事吧?!!


    二哥在開車撞上去的那一瞬間就在祈禱。


    祈禱李書記千萬別綁安全帶,也祈禱自己千萬別死。


    就算是要死,也得下車補了李書記的槍子才能死啊........


    或許是上天聽見了二哥的祈禱,在翻車後不久,二哥就稍微清醒了一些,並沒有徹底的昏迷過去,更沒有死。


    “我操.......”二哥看著自己搭在車窗前的左手臂,頓時苦笑不已:“媽的.......斷一隻手......不錯了........還好沒死........”


    二哥的左手臂已經動不了了,稍微動一下手指,都會引得整條手臂疼痛不堪。


    這時候,二哥的左手臂是緊靠著地麵的,唯一能出去的車窗,在自己上方。


    “哎呀.....這可真他媽疼啊........”二哥咬著牙,滿頭冷汗的慢慢解開了安全帶,身上傳來的那種劇烈疼痛感,讓他真有種慘叫的衝動。


    就這麽看似短短的一小段距離,二哥足足用了近三分鍾才爬到窗戶那兒。


    他從一開始躺著的姿勢,慢慢變作蹲著,之後才咬著牙向上爬出來.......


    天知道他當時得疼成什麽樣,總而言之,他在爬出車窗之後,整個人看起來都沒了人樣,臉上,脖子上,背上,手臂上.......


    幾乎每一個地方都有幾條小指長短的口子,血不停的從這些傷口往外流著,那種場麵看著可不是一般的嚇人。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現在有人見著二哥,那麽他肯定都會認為二哥離死不遠了。


    他看起來就跟個血人一樣,失血過多成這個逼樣,還能活嗎?


    事實證明,能活,而二哥的身體素質也一直被人所低估了。


    爬出車窗後,他把霰彈槍往外一扔,直接從車上跳了下去,一瘸一拐的走向了李書記那輛翻倒在地的轎車。


    在二哥往那輛奔馳車走去的時候,路上也有兩輛轎車從這兒經過,但都沒停下來的意思,司機也隻是當看熱鬧似的,往外麵掃了幾眼,一踩油門就走了。


    這種情況讓二哥很是欣慰啊,要是在這時候多出來幾個雷鋒,那還不得扯淡了?


    當二哥走到奔馳車前麵的時候,他忍不住鬆了口氣。


    司機的腦袋死死的埋在安全氣囊上,身子微微有些抽搐的反應,應該是沒死,是重度昏迷。


    至於李書記........


    確實,二哥賭對了。


    李書記在那天確實沒綁安全帶,整個人就像是一團爛肉一樣,堆在了靠裏的車窗邊上,鼻子已經撞塌了,身子不停抽搐著,嘴裏一個勁的往外嘔血。


    看著李書記的這般慘狀,二哥忽然有種身在夢中的錯覺。


    那個高高在上掌握本地黑道興衰的人.......


    那個曾經讓自己奉為神仙的白道高官........


    竟然也會有這一天?!!


    李書記似乎是還有點意識,在看見二哥的時候,他抽搐得更厲害了。


    “喲,李書記,您還活著呢?”二哥笑著把槍口頂在了車窗上,嘖嘖有聲的說:“有錢就是好啊,飛了這麽遠,車窗玻璃竟然還沒碎........”


    李書記拚著命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二哥,說.......


    其實他也發不出聲音來,但嘴型還是能有的,二哥從他嘴型就能猜出來這句話是什麽。


    兩個字。


    你敢!


    “我敢。”二哥慘笑道:“我都來殺你了,我還有什麽不敢的?”


    李書記顫抖著,第一次在二哥麵前,露出了慌亂害怕的表情。


    “說真的,李書記,我恨你,但我也感謝你。”二哥歎了口氣:“如果沒有你的話,恐怕我活不到今天,如果沒有你幫忙的話,我跟我老婆也........”


    二哥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搖了搖頭:“所以我說,我這輩子,對不住太多人了,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沒什麽好說的,破罐子破摔吧........”


    “李書記,您還有什麽說的嗎?”二哥恭恭敬敬的問了一句。


    不知道是李書記求生意誌太過強悍的緣故,還是他有了回光返照的現象。


    忽然,他氣若遊絲的說出了一句話。


    “別殺我........把我交給國家.......我會交代的.......你也能被保下來........”


    聽見這話,二哥頓時就愣了愣。


    對啊。


    為什麽陳海波他們不把李書記給抓了?非得讓自己滅他的口,這是為什麽?


    抓住他,也能控製住省內白道的動向啊,更不用害怕有人跳出來跟打黑的人對著幹......


    難道是因為李書記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東西?!


    “對不住了。”二哥忽然說。


    “砰!!!”


    二哥看了看,見李書記已經沒了氣息,便又補了一槍。


    “砰!!!”


    這下子,李書記的腦袋徹底被崩爛了,腦漿混合著鮮血濺得到處都是,包括二哥的身上。


    二哥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最後才慢慢走回去,用幾張報紙裹住了霰彈槍。


    他蹲坐在街邊,把槍放在地上,拿出手機給陳海波打了個電話過去。


    “成了。”二哥啞著嗓子說道,嘴邊有些血跡:“他已經死了。”


    “真成了?!!”陳海波在那邊激動的問:“你補槍了嗎?!千萬別在這時候失手啊!”


    “腦袋瓜子都讓我給崩爛了,他還能活嗎?”二哥苦笑道。


    陳海波一聽這話,頓時就鬆了口氣:“那就好,你現在在哪兒呢?受傷了嗎?”


    “斷了一隻手。”二哥說,開始在衣服裏摸索著煙盒:“我就在事發現場待著呢,接下來您想怎麽安排我?是讓我自個兒回去自首,還是您來抓我?”


    “肯定是我來抓你啊,你可是殺人犯啊,而且你殺得不是普通人,要是你去警局自首,說不準就得捅多大的簍子呢........”陳海波笑道。


    “行,那麽您過來吧。”二哥點上了煙,狠狠的吸了一口:“抓我的時候記住輕點,媽的,手斷了,疼著呢。”


    “放心,我肯定溫柔得很。”陳海波大笑道。


    二哥抽了口煙,微微抬著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問道:“你說,我會被判死刑嗎?”


    “不知道。”陳海波歎了口氣,也沒打算騙二哥:“但十有八九都得被槍斃,畢竟你知道的事兒太多了,而且........你身上的髒事也夠多的,不好辦啊。”


    “嗯。”二哥笑了笑,眼裏滿是不舍:“今天動手的人隻有我,我弟弟,沒在現場。”


    “你什麽意思?!!”陳海波一愣。


    “他讓我安排走了,如果他跟著我辦了這事,那麽百分之百得死,要是他死了,我家裏就沒人給長輩養老送終了........”二哥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是能活,還是會死,但我求求您,幫個忙,留他一命吧........”


    “操!!咱們一開始可不是這麽說的啊!!!”陳海波忍不住罵了出來。


    “我老婆有我的孩子了。”二哥冷不丁的說道。


    陳海波一時沒回過神來,呆呆的回答道:“哦......那恭喜你........”


    “陳隊長。”二哥喊了一聲。


    陳海波罵罵咧咧的搭了腔:“媽的,說。”


    二哥緊緊的咬著煙嘴,顫抖著說。


    “我真的好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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