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鈺:“……”他放棄了:“我睡了,你回來再說吧,拜拜。”然後就掛了。那當然不可能。楚鈺隻是裝模作樣閉上了眼,過了會,沒聽到動靜,睜開一隻眼睛,偷瞥,就見他傅叔還在視頻裏翻著文件。楚鈺:“你怎麽不掛?”“你睡著了再掛。”“你找姥爺監督我不夠,還要親自盯著我睡覺嗎?我已經不熬夜了。”“就是想看著你睡覺,睡吧。”“哦。”楚鈺聽出他是舍不得掛,心裏像吃了蜜似的,閉上眼。但腦子裏卻又活躍得很,忍不住想,傅正銘到底喜不喜歡他呢。要是傅正銘有一個親生侄兒,他也會對對方如此膩膩歪歪黏黏糊糊嗎?傅正銘沒有別的親人,隻有他和姥爺,再算個傅瑤吧。實在找不到對比的樣本。好像傅正銘確實隻對他如此好,如此縱容,可這感情到底是親情,還是也像他一樣摻雜了別的肖想。他卻是一點也分辨不出來。頭好痛。楚鈺慢慢睡了過去,眉頭卻輕輕蹙起。傅正銘放下筆,望向電腦。楚鈺留了床頭燈,還能模糊看清他模樣,睡得很乖巧,手指露出一小節,攥著被子。手指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上次傷過的指甲已經好了,但是手上的劃傷卻一直在新舊替換,好在也不是太嚴重,他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了會,助理來通知他行程,傅正銘這才關了視頻。周日中午楚鈺正要回萬庭,果然又被傅家人找上門來。車上先下來一個中年男人,是司機,拉開車門,扶下來一個老太太,不用多想,正是傅老太太。傅老太太看向楚鈺,笑了笑道:“我是正銘的奶奶,楚鈺,曾奶奶能不能請你吃個飯,和你聊兩句。”那天傅川過來,铩羽而歸,手指還被楚鈺掰脫臼了,回去後腫到現在還沒好。也是她欠考慮,傅川做的那些事,怎麽可能會讓這小孩給他好臉色。傅老太太甚至沒法責備傅正銘沒好好教育這孩子,跟長輩都敢動手。她心知傅正銘大概已經知道她和傅川從楚鈺這找突破口的事,但沒有辦法,還是要來。傅正銘那麽顧著這孩子,也不知道這孩子能不能幫他們說上兩句。落到如今,竟要求一個孩子,傅老太太心裏覺得諷刺。“楚鈺,你來了a市這麽久,曾奶奶也沒請你吃頓飯,今天中午可不可以賞個光。”不管心裏轉了幾個彎,老太太麵上還是和藹,笑說,“我記得你今天是有半天假的,應該不會耽誤你學習,上課之前,我會讓人送你回來。”楚鈺也想聽聽這老太太想說什麽,況且老人家親自來請也不容易,決定給她麵子:“可以,找家餐廳吧。”上了車,傅老太太問:“楚鈺想吃什麽,西餐還是中餐?”楚鈺給姥爺發了個消息,又通知劉叔不用接他了,報了個餐廳名:“去這家就行了。”他消息發個沒完,給家裏人發了,又給餐廳老板發,通知他:“老板,一會我會和一個老太太一起過去,麻煩留個位置,謝謝。”老板沒回複他。隻聽老太太笑說:“這是正銘大學的時候投資的餐廳,那時候他還沒進川行。”楚鈺有些意外,但他不能在這個老太太麵前落了下風,便道:“我知道,傅叔叔一直很厲害,高中的時候能靠獎學金賺學費,大學了還能自己投資賺錢。”不需要你們傅家,他也是人中之龍。老太太感歎道:“是啊,他比他爹穩重可靠得多,也是你姥爺教育引導得好。”楚鈺心道,那是,他姥爺可是人民教師,他傅叔叔更是高情遠致,和那個傅川有雲泥之別,連放到一起比都是被辱沒了。這傅老太太比傅川態度好,他勉強願意給個笑臉。餐廳有點遠,在a大雁鳴校區附近的一座山坡上,建在矮崖邊,是家西餐廳,裝修雅致,頗有格調。到了後,倆人才進去,一個有一丟丟眼熟的人快步過來:“哎呀,傅奶奶,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傅老太太淡淡一笑:“你怎麽也在店裏?”“這我的店呀,我和老傅合夥開的,今天過來看看唄。”這人說著摟過楚鈺,“鈺鈺寶貝,你傅叔叔給我打過電話了,你今天要來,叔叔給你準備最好的位置,可以俯瞰整個雁鳴校區呢。”楚鈺強忍著把他手甩下去的衝動,也忍住了沒問他是誰,跟著他去了露台的位置。那是個風口。老太太道:“譚熙,換個位置,這地方風大。”譚熙卻問楚鈺:“換不換?”楚鈺:“我上次想去淩雲校區逛逛,結果隻在外麵吃了點東西,這次剛好可以看看。”譚熙道:“是嗎,那太遺憾了,淩雲校區在郊區,比雁鳴更大。不過雁鳴小而精致,你坐這位置,可以更好地賞風景。”楚鈺坐下去,對老太太道:“那傅老太太,您長話短說吧,風是有點大,怕您受不了,回去要是生病了,傅叔叔會責備我的。”責備他?這小孩真是會睜著眼睛說瞎話。譚熙噗嗤一笑,被老太太瞪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