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刮他一眼,圓滾滾小山般的身板噸地滾下桌子,窩到了姥爺身邊。姥爺也顧不上楚鈺說了什麽,幸災樂禍:“該,手賤。”楚鈺有點點委屈。小破貓,虧他還給它出本立傳了。它配嗎?不配!傅正銘去了傅家,晚上隻有祖孫倆一起吃。小黃渾然忘了下午還撓過楚鈺,吃飯時又窩到他腿上,楚鈺讓它下去,不接受和好。它隻冷豔地給了楚鈺一道餘光,一動不動。一頓飯吃完,楚鈺腿都快被它壓麻了。飯後,楚鈺找來牽引繩,一手牽貓一手推著姥爺,出去逛了會。今年的冬天比較暖和,至今還沒下過一場雪,不過這幾天天氣陰沉沉的,看起來倒是有點下雪的趨勢。小破貓逛了會街就不肯再自己走,趴到了姥爺腿上。姥爺揣著它當暖手寶,歎了口氣。楚鈺不解:“歎什麽氣。”姥爺道:“你我是不指望咯,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正銘結婚生子的那天。”楚鈺啞然,張了張嘴,冷風直鑽,好一會才說:“姥爺長命百歲,說這些幹什麽。”姥爺輕哼了聲,倒沒反駁他。傅正銘很晚才回來,本以為楚鈺應該睡了,打開他房門,卻見他趴在床上,還開著筆記本,劃著鼠標,不知道在看什麽。聽到動靜,楚鈺抬頭,兩眼卻是紅通通的,像是剛哭過。傅正銘忙走過去:“怎麽了?”楚鈺擦了下酸澀的眼睛:“沒什麽。”看了眼電腦,傅正銘才知道,小家夥不睡覺,竟在翻看那些老照片,電腦旁邊還有些洗出來的照片。楚鈺父母其實不愛拍照,但這麽多年也留下不少照片。楚鈺姥姥卻對攝影很感興趣,在世的時候拍壞三個相機,去世後,姥爺用她留下的老相機也照過不少。傅正銘上床抱著楚鈺,楚鈺便像隻貓似的窩在他懷裏,翻那些照片給他看。“雖然不少照片,但是好像都沒有什麽合照。”楚鈺說的合照是全家福,最全的一張,也隻有喬曇夫婦、楚荀、姥爺,大概是楚鈺還沒出生的時候拍的。現在人都不在了,要麽就在國外,想拍也拍不了。傅正銘抱著他,問道:“怎麽突然想起來看這些老照片了?”楚鈺翻出幾張姥爺的照片,從少年時候背著鋤頭,到後來在教室給孩子們上課,去菜市場買菜,釣魚,還有和姥姥一起的……足有十好幾張,最近的一張是去年國慶去廟裏祈福拍的。相機真是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發明了,可以將湍流不息滾滾向前的時間定格,哪怕隻有那麽短暫的一秒。而這許許多多的一秒匯集起來,就是人的一生。“你看,”楚鈺輕聲道,“姥爺是不是老了很多。”傅正銘安撫地摸了摸楚鈺後頸:“是老了,但是人都會老的,我們可以努力讓姥爺過一個安詳的晚年。”楚鈺靠著他,不無傷感地道:“他今天突然跟我說,他不指望我,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結婚生子的那天。我從來沒見他這麽喪氣過,之前我爸我媽走的時候,他也沒這樣,難過完了,該打牌打牌,該釣魚釣魚,都不說喪氣話,電話裏還安慰我,看到我死氣沉沉還罵我。”傅正銘把他抱緊:“楚鈺……”楚鈺就是有點難受,被傅正銘緊緊抱著,好像沒那麽冷了,心底卻反而生出更多的難安,不上不下的吊著。傅正銘接過鼠標,翻到一張照片:“你看看這張。”照片上是楚鈺小時候,光著屁屁往前爬,喬曇給他套尿不濕,他揚著小手哇哇大哭,好像是要被壞人套麻袋。楚鈺捶了傅正銘一下。傅正銘在他臉頰親了一口:“你這麽小的時候,叔叔也帶過你。”楚鈺生出些警覺:“什麽意思?”傅正銘又瞥了眼光屁股的小小鈺。楚鈺怔愣一下,頓時什麽傷感的情緒都飛到九霄雲外了,羞恥尷尬得汗毛都豎了起來,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鑽進去之前還得先把傅正銘滅口了。傅正銘笑起來,關了圖片,在楚鈺唇上親了一下:“隻有那一次,後來你就長大了,再後來到姥爺家來都能和戴天明比誰尿得遠了。”楚鈺想死的心都有了,怒道:“你是不是想分手了?滾!”傅正銘還要找別的小小鈺:“你小時候很可愛,不用不好意思。”並且無師自通毒唯屬性踩一捧一:“比戴天明可愛多了,比別的小朋友可愛一萬倍。”楚鈺連忙收照片:“滾滾滾,不許看了!”傅正銘從後麵抱著他,低聲悶笑。楚鈺沒好氣,捅了他一下,但片刻也沒忍住揚起了唇:“你怎麽這麽煩。”這就是找個比自己大太多的長輩的苦惱。傅正銘親親他發頂,珍愛到連頭發絲都是心頭寶般:“叔叔是看著你長大的,以後也會陪著你,不是隻陪你經曆那些富貴繁華,也會陪你一起度過孤獨與苦難,直到我們都慢慢老了,就像姥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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