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辭音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夢兒,你還小所以不明白,在這些世家大族的眼裏,出身就是你的致命傷。別說門楣的高低了,就連同一個家族的嫡庶之間都是天差地別。」


    陸倚夢撅著嘴,一臉的不服氣:「那又怎麽樣,他們瞧不起我,我還不待見他們呢?娘,我不明白,天地那麽大,您為什麽非要我嫁到這臨安城來?」


    衛辭音說話的態度變得嚴肅:「難道你想嫁給村裏那些大字不識一個,隻知道種地喝酒打老婆的農家漢?你從小嬌生慣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真的嫁到這樣的人家你隻有餓死的份兒!」


    「那我就一輩子不嫁!」陸倚夢也使起了小性。


    衛辭音語重心長的勸道:「說什麽傻話?爹娘總不能一直陪著你,你終有一天要組建自己的小家,有自己的孩兒,既然如此還不如趁早選擇一個對自己好的托付終生!」


    「娘,我就是不想讓你為了我的事對國公夫人卑躬屈膝。實在不行咱們回家吧,我現在覺得這臨安城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好玩!」


    衛辭音將陸倚夢摟在懷中,柔聲哄慰:「我知道夢兒心疼娘,她是我的母親,孝敬她是我的本分,娘不覺得委屈,隻要你能夠有一個好歸宿,娘怎麽樣都行!」


    母女倆說了半天知心話,侍立在一旁的兩位繡娘表情略顯尷尬。


    「這國公府裏的繡娘都是個頂個的厲害,二小姐還是趕緊把尺寸量好,聽說那位貴人的壽辰沒幾天了,還請師傅們辛苦辛苦趕趕工,好讓二小姐漂漂亮亮的跟著國公夫人出門!」


    雪姨一邊說一邊從袖子裏拿出兩錠銀子塞到兩位繡娘手中,得了如此豐厚的賞銀,兩位繡娘興高采烈的忙活起來。


    量完了陸倚夢就輪到姚婧婧了,她對那些不太實用的錦衣華服並沒有多大興趣,衛辭音給她準備的衣裳已經足夠多了,再做也隻是浪費。


    「夫人,我就算了吧,反正我也不用去參加什麽壽宴,何必麻煩一場。」


    「那怎麽行!」衛辭音不由分說拒絕道。


    「母親特意交代過,姚姑娘為了父親的病終日操勞,隻要你一日還住在這國公府裏,就一定要以上賓之禮對待。裁衣裳這事原本就是為你而來,夢兒也隻是沾了姚姑娘的光而已!」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姚婧婧再過推辭就顯得有些虛偽,無奈之下,她隻好像個木偶般站在那裏,任憑兩個繡娘拿著軟尺在她身上比比劃劃。


    之後的幾天,姚婧婧每日都奔波在衛國公府與齊慕煊的宅院之間,一個解毒一個戒毒,忙活的不可開交。


    但讓她感到欣慰的是兩個人的情況都有了很大的好轉,尤其是齊慕煊,毒癮發作的頻率越來越低,相應的症狀也有所緩解。


    慢慢的甚至可以不借助外界的力量,單靠自身的毅力來撐過那難熬的時光,可以說,對於齊慕煊的戒毒工作已經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


    這一天姚婧婧留在府裏替衛國公診病,陸倚夢閑來無事,便帶著小青來到齊慕煊的住處探望探望他的情況。


    齊慕煊今日的精神狀態不錯,看到陸倚夢來顯得非常高興。他心裏永遠不會忘記,正是因為這位陸小姐的堅持,他才有機會擺脫毒癮,獲得新生,姚婧婧和陸倚夢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陸小姐,您來了!」對待救命恩人,齊慕煊自然是禮數周全,顧不上虛弱的身體行了一個大禮。


    「齊公子不必多禮!」陸倚夢平日裏雖然總是一副人來瘋的模樣,但在齊慕煊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青年男子麵前還是有著一份少女的嬌羞。


    「我剛才去前麵的集市上逛了一圈,買了一些五芳齋的點心,順便帶來一些給齊公子嚐嚐。」


    「這些紅豆棗泥糕能夠益氣補血,滋養脾胃,對於齊公子的身體大有益處,這可是我們家小姐排了好長時間的隊專門為你買的!」小青一邊將手中的包裹放在桌上,一邊繪聲繪色的替自家小姐邀功。


    齊慕煊心裏萬分感激,又躬身拜了一拜。


    「這些日子承蒙陸小姐的細心照顧,在下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還有貴府的那些長隨,被我無故占用這麽長時間,心中總感覺愧疚難安。如今我的身體已無大礙,前兩日還特意拜托小青姑娘為我尋了一個小廝貼身照顧,還請陸小姐將那些侍從們收回府中。」


    陸倚夢想了想,那些人待在這裏已無多大用處,就點頭答應了。


    「小廝頂什麽用,齊公子如今身體虛弱,合該請個丫鬟照料飲食起居。」


    齊慕煊很堅決的搖搖頭,一臉嚴肅的說:「在下無妻無子,一人孤身居住於此,若是身邊留著個小丫頭實在是有諸多不便,旁人看著恐怕也會生出許多非議,這於我於人都不是什麽好事。」


    看起來齊慕煊是一個非常潔身自好的人,之前陸倚夢讓小青待在這裏伺候了兩天湯藥,他的情況稍有好轉,便婉言謝絕了小青的照顧,這一點讓陸倚夢很是欣賞。


    「齊公子將來有何打算,你這滿腹的才華,要是棄之不用,實在太過可惜。」


    這段時間從來沒看見過齊慕煊重拾畫筆,就連櫃中存放的一些舊稿也被他毫不留情的付之一炬,陸倚夢忍不住想要打探一下他心中的想法。


    齊慕煊的眼神變得黯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不是不想畫,而是不敢畫。


    「罷了,這輩子我怕是再不會從事這一行當了!」


    「這是為何?」陸倚夢很是不解。


    齊慕煊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若要我繼續替金老板賣命,我是萬萬不肯的,可如今他已是這個行業中的龍頭老大,我要是轉投別人,就是與他為敵,你覺得他會輕易放過我嗎?」


    一提起這個金老板,陸倚夢就覺得義憤填膺。


    「簡直是豈有此理,這個金老板為何如此囂張蠻橫,難道真的要把人逼死才善罷甘休嗎?」


    齊慕煊歎了一口氣:「要怪隻能怪我有眼無珠,誤把豺狼當盟友,才招來這一段生死之劫。等再過些日子,我的身體完全好了,我就去投奔千裏之外的兄長,永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陸倚夢一時沒有回過神,非常詫異的問道:「啊?你不打算再呆在臨安城了嗎?」


    「我當初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實現心中所想,如今希望已經破滅,也就沒有再留在這裏的必要了。」


    陸倚夢想了想,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也是,有那個心狠手辣的金老板在,齊公子的處境依舊很危險,還是遠遠的避開為好。隻是少了您設計的那些金銀首飾,這臨安城裏的小姐太太們怕是會失意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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