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征


    一個月後,鳳皇忽然對全天下頒布了一道詔諭一一封九歌公主為皇太女,即王位繼承人。


    對於鳳朝來說,這是則讓所有人都震動的消息,因為鳳朝兩百年的曆史上從來沒有過女皇,更何況,雖然太子身亡,但鳳皇不是沒有兒子了,往上數,九歌公主還有七位哥哥,每一位都在官場曆練已久,比她熟知且具備身為一個帝王該有的知識和能力。


    因此,無論如何,都輪不到這位深居內宮的嬌寵公主做皇帝,除非鳳皇是瘋了?


    眾多臣子都到皇宮門口聚集,請鳳皇三思而後行,收回這道旨意。


    幾位皇子也在鳳棲殿外,等候父皇給予一個明確的答複。


    然而他依舊誰也沒有召見。


    事實上,自從與大氏國戰和之後,他就很少再公開露麵。


    起初或許是因為戰役的結果不讓鳳皇滿意,因為失落和頹廢而不願見人,後來,他的身體每況愈下,連和人長時間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顯然,太子之死,邊疆之戰,這兩個大打擊將鳳皇的精神重挫得破碎不堪了。


    但是,他越不見人,就越難服眾。


    尤其有個人,是所有拒絕接受這份旨意中反對最激烈的一個,那就是鳳星桐。


    他原本以為,太子死後,於公於私,怎麽也該輪到自己當太子了,萬萬沒有想到,他父皇居然會把皇位托付給他本來認為毫無威脅性的九歌?


    這樣的憤怒和不甘讓他恨不得殺個人出出氣,但是按照舊例,他也隻能先到鳳棲殿門口請命。


    等了兩夭,不見父皇召見,他心知父皇是鐵了心了。於是,他沒有再浪費時間等下去,而是轉道去了九歌那兒。


    九歌公主府此際大門緊閉,門口有一班太監站崗,笑咪咪地迎接著二皇子。


    “殿下,我家公主病了,現在不能見客。”


    “胡說!前幾夭她還活蹦亂跳地去外麵踏青,怎麽今天就病了?”


    鳳星桐當然不信,然而太監們檔在門口,好說歹說就是不放他進去。


    他急了,在門口大喊,“九歌!你躲得了初一,躲得過十五嗎?早晚你都要出來見人!你覺得你這麽做對得起誰?這個皇位你若是想要,就明明白白地和我說,公開和二哥爭,不要在背後搞陰謀詭計”


    在門口痛罵一陣之後,裏麵毫無回應,最終,鳳星桐隻好怒氣衝衝地走了。


    就在兩扇緊閉的大門口,九歌和鸞鏡坐在一張石桌旁,悠閑地喝著茶。


    聽著外麵的喊叫聲消失了,她才招手喚來一個太監,“二皇子走了嗎?”


    “剛剛走了。”


    “呼,沒想到二哥的脾氣這麽暴躁,這麽沉不住氣。”


    鸞鏡搖著手中的一柄折扇笑道:“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著當太子,怎麽也想不到皇上會選你做皇太女,當然要勃然大怒了。”


    “看來以後和二哥有得鬧了。”她凝眉尋思,“下一步怎麽辦?隻要我一走出門,那些朝中老臣鐵定要圍著我嘮嘮叨叨個沒完。”


    “事情總會有過程,你想擔下這副擔子,就必然要經過這些艱難。”他用折扇打了她的手背一下,“等你真的做了女皇,看誰還敢不服你?現在你缺的是可以服眾人心的威嚴,以後走路可不能再蹦蹦跳跳,說話做事也不能太任性而為了。”


    “當女皇就要改變自己的性格嗎?那我可有些後悔了。”她撇撇嘴,“要不然等我當了女皇之後,我禪位給你,如何?”


    他笑道:“又胡說八道,這皇位是說讓就能讓的?”


    “隻讓給你,其他人我不會讓。”


    鸞鏡拍拍她的臉,“連我也是不能讓的,因為你才是未來的鳳朝之主。你要牢記這一點,你的皇權,絕不容許任何人動搖。”


    “你要去哪兒?”九歌見他站起身要走的樣子。


    “你不見人,我總是要見人的啊。戶宮那邊還有一大堆事等著去處理,難道就丟著不管了?你還怕外麵的人找不到攻擊你的把柄嗎?”


    鸞鏡笑著走出公主府。外麵卻沒有他們所想的那麽“熱鬧”,畢竟所有的臣子皇子應該都還集中在鳳棲殿外。


    他即將跨上馬背之際,從旁走來一名太監躬身享告,“王爺,我家主人請您那邊說話。”


    “你家主人?”鸞鏡看他一眼,一時間看不出是哪個宮的。“你家主人是哪位?”


    “王爺過去就知道了。”那太監很是守口如瓶。


    鸞鏡想了想,便跟著他走過去。在公主府側牆的一角,一輛馬車停在那裏,馬車四周空空蕩蕩,此處向來僻靜,鮮少人跡。


    看到馬車之後,他立刻明白了是誰。“太子妃,有事傳召在下嗎?”他對著馬車拱手而道。


    “不敢說傳召,王爺現在是當朝紅人,掌管戶宮,還是公主……哦不,是皇太女身邊的第一謀臣,我這個小小未亡人,怎麽敢說傳召?隻是要見王爺現在實在是太難了。


    “有事?”他淡淡地問。


    “有。”雲初濃打開車門,直勾勾地盯著他,那目光幽冷得仿佛是從很深的寒潭泛出的波光。“王爺請走近些。”


    鸞鏡依言走到車門前,仰著臉看著端坐在車內的她。


    她的臉色很難看,沉聲問道:“她當皇太女,是你的主意嗎?”


    “是陛下的意思。你該知道,這種大事,我怎麽可能左右得了陛下。”


    “但是你樂見其成。”雲初濃哼了一聲,“這下子,你算是攀到了更高的枝頭,而我,就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了吧?”


    “何必把自己說得這樣不堪?你還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雖然太子已故,但是你在宮中的地位不會變。”


    “太子妃?”她慘笑道:“太子已經死了,還要我這個太子妃做什麽?”她的眸光陡然犀利起來,“鏡,我告訴你,我自小有個脾氣,就是不喜歡別人欺辱我。”


    他眨了眨眼,“太子妃的意思是,我欺辱到您了?”


    “你以言詞舉止挑逗,陷害我走上背叛丈夫的不貞之路,最後,又將我丟於身後,這種羞辱我是絕對不能忍氣吞聲的。


    鸞鏡張張嘴,剛要說話,忽然覺得胸口一疼,低下頭,隻見一隻纖纖王手握住一柄短刀,紮進了他的身體裏。


    他有些怔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再抬起頭,卻看到雲初濃蒼白的臉色和滿眼的淚水。


    “是你逼我的。”她從牙縫中咬出這幾個字。


    車門倏然關上。鸞鏡倒退了幾步,扶著牆邊穩住身子。


    馬車在頃刻間疾馳而去,他怔了一會兒,然後扶著牆,忍痛一步步挪著腳步到公主府的正門。


    門口的守衛見狀驚呼,“王爺!您怎麽了?”


    他勉強的微微一笑,頭冒冷汗,臉色蒼白得不像話。“受了點小傷,沒什麽,麻煩幫我找個太醫來。”


    守衛手忙腳亂地扶住他,連聲向府內喊叫要人來幫忙。


    鸞鏡隻覺得四周一片模糊,連聲音都斷斷續續地,聽不清楚了。


    這時候,從大門內衝出一道紅色的人影,撲到他麵前,將他的身子緊緊扶住,然後喊叫著什麽。


    他鼎張著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忽地眼前一黑,倒在了九歌的懷裏。


    鳳朝朝堂之上。


    鳳皇終於上朝了,但關於立九歌為王位繼承人的事,他依然隻字不提,即使有人提及,他也隻是擺擺手,不願意多談。他今日上朝是為了一封來自邊關緊急軍情的信。


    他將書信展示給群臣看,大聲道:“大氏國欺人太甚!明明已經簽訂協議,前日卻還侵犯我鳳朝邊關。”


    眾臣臉色大變,“大氏國又來騷擾進犯了?”


    鳳皇將信丟下,急怒使得他不停地咳瞰,“哪位、哪位將軍可以帶軍迎敵?”


    朝堂上紛紛擾擾,但就是沒有人出來接話。


    看了眼站在近前的二皇子,“桐兒,你現在暫攝兵宮尚書的位置,你怎麽說?”


    鳳星桐不冷不熱地回答,“父皇,以前這種事都是先問太子意見,兒臣不敢逾越規矩。”


    匡當一聲,鳳皇將幾上的茶杯重重一摔,“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朕知道你對九歌做皇太女不服,但眼下大局當前,朕問的是你對戰事的看法,和她無關!


    “怎麽會無關?她既然已經是皇太女了,為什麽今天能不上朝?難道國事就和她無關了嗎?”他繼續頂撞。


    “你”鳳皇氣得又劇烈咳嗽起來。


    殿外,有個響亮的聲音回答一一“父皇不必為難,兒臣來上朝了。”


    眾人向外看過去,隻見九歌一身隆重朝服,頭戴金色冠冕緩步走進大殿。她素白的麵容冷峻,整個人端莊中透著威儀,過去的淘氣娃兒不複見,


    仿佛換了個人。


    走到殿內,她先向鳳皇行禮,接著轉身看向二皇兄,“多謝二哥關心,我前幾日身體不適,所以今天上朝遲了些,沒想到惹來二哥非議。大氏國之事我也聽說了,既然二哥問我的意見,我的回答就是:絕不坐視姑息,即刻發兵迎敵”


    鳳星桐哼笑道:“說得輕鬆,上一戰我軍已經吃了大虧,父皇領兵都沒能占得了便宜,這一次又該派誰去?”


    “二哥是兵宮尚書,難道不該為父皇分憂嗎?”


    他又再冷笑一記,“九歌,你已經是皇太女了,何必還要對幾位哥哥趕盡殺絕?是你怕我們在朝中會檔了你的路嗎?”


    九歌反唇相稽,“這麽說來,二哥是鐵定自己不能活著得勝回朝了?”


    “我一一”鳳星桐被說得語塞。


    她一轉身,拱手享明道:“父皇,既然二哥無能領兵,兒臣請求領兵出征,為我鳳朝打這一仗。”


    滿殿頓時嘩然,連鳳皇都大驚失色。


    “九歌,這種事可不能逞凶鬥狠,信口胡來。”


    “兒臣不是一時興起的胡來。”她從袖中捧出一封奏折,遞交過去,“這是兒臣昨夜擬定好的作戰計劃,呈交父皇禦覽。”


    誰也沒想到她竟是有備而來的。鳳皇接過那道奏折之後,看了好半天,臉色越來越霖和,雖然眉心依然堆燮。


    “九歌,這作戰計劃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不敢有瞞父皇,是鸞鏡皇叔幫兒臣一起製定的。”


    “哦,鸞鏡。”鳳皇了然地點點頭,“難得他文武全才,聽說他前日從馬背墜下,不知道傷勢怎麽樣了?”


    “還在休養中,不能行動。”


    鳳皇又想了想,說:“這封奏折朕留下了,但是帶軍之事,朕還要再議。今日朝會就到這裏。”


    九歌急追一句,“父皇,我鳳朝選用人才向來是能者居之,而不是任人唯親。既然二哥這個兵宮尚書有名無心,何不讓賢出來?”


    鳳星桐急道:“九歌,你已經有了戶宮,還要來搶我的兵宮嗎?”


    她瞥他一眼,“二哥,我是在為你分憂,你不肯為戰事出力,卻要占看兵宮這個位置,不覺得臉紅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搶我的兵宮嗎?”他咬牙切齒道:“你是為了那個鸞鏡。哼!你們倆想將兵戶兩宮都搶占在手,然後獨攬大權,我豈能讓你們如意?”


    九歌哼氣,“二哥,既然你要這樣說,我也要問問,鸞鏡皇叔會受傷,與你有沒有關係?”


    鳳星桐一怔,複怒斤之,“你以為是我下手殺他?他還不配則


    “不是最好”她淩厲的目光疾掃過滿殿的人,銳利如刀,“若是讓我知道凶手是誰,我必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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