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來叫我們起床的不是別人,正是周事主。


    他把我推醒的時候,臉上萬分焦急,就跟家裏著火了似的,嘴裏還喊著,沈先生你趕緊起來別睡了!


    “咋了?”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下意識的往窗外一看,天都隻是蒙蒙亮,應該是還不到六點。


    “村長來找你了!”


    聽見這話,我打了個冷顫,想起昨天跟七寶的對話,覺得心裏直發毛。


    在麵對五福孽的時候,我還隻是緊張跟害怕。


    前不久在跟那個紙人鬥法時,我也並不覺得心裏發毛。


    但是現在......


    “他來找我幹什麽?”我強忍著那種莫名的恐懼,問周事主:“是不是村子裏出事了?”


    他點點頭,說出事了,還是出大事了!


    “不會是死人了吧?”七寶也湊了過來,滿臉好奇的問,那表情比過年都喜慶:“死了幾個啊?”


    “沒死人!但也差不多了!”周事主催促道:“村長就在樓下等著你們呢!趕緊的吧!”


    常龍象慢吞吞的爬了起來,幫我提起了行李包,很不客氣的說:“讓那老頭兒多等等能咋的?這地方還盛不下他了?”


    聽見這話,周事主顯得有些尷尬,便不再多說什麽,急匆匆的就跑了出去。


    “你們倆都冷靜點,別急著翻臉,先把李秀的事弄明白再說。”


    我跳下床,把外套穿上,一邊囑咐常龍象他們一邊走出門。


    陳秋雁正站在走廊裏等我們,見我們來了,她點點頭,跟著就走。


    到了客廳一看,屋子裏已經站滿了人,粗略一數都有十七八號。


    除開村長之外,那幾個跟我們有一麵之緣的村二代也來了,但好像是少了一個。


    “沈先生!你不是說過沒事嗎?!”村長看見我就急了眼,跟發飆似的衝我問:“怎麽又出事了?!你到底能不能行啊?!”


    “咋了?”我壓著脾氣問。


    周事主站在我們身邊,輕輕拽了我一把,說村長他小兒子出事了,貌似是被鬼上身,現在正鬧騰著呢。


    “到底行不行啊!”村長的大兒子也開了口,已經不是衝我發問了,完全就是在吼:“沒有金剛鑽你攬什麽瓷器活兒?!你個瓜娃子!!”


    七寶跟常龍象的臉色很難看,一看就知道他們倆要炸廟。


    我那時候也有些忍不住火氣了,強忍著罵髒話的心,問村長:“你們急什麽?人不是沒死嗎?要不然等他死了我再過去?”


    “哎你這人怎麽說話呢?!老周!這就是你找來的先生?!”


    周事主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一臉的尷尬,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要是再吼,我現在直接就回去。”我皺緊了眉頭,心裏的火氣也開始往上竄了:“跟誰發脾氣呢?我欠你們的?”


    村長的這幫兒子裏,大兒子的脾氣最差,也是他最先跟我吼。


    “你再說一句??”他抬著手,指著我鼻子問:“你再說一句我看看??我他媽.....”


    “啪!!!”


    他後麵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常龍象猶如蒲扇大的巴掌,已經抽在了他臉上。


    常龍象在這一巴掌上,明顯是留了力氣的,隻是單純的把那男人抽飛出去,並沒有一巴掌把他打死。


    等他爬起來,呸的一聲吐了口血水,看見那幾顆從自己嘴裏掉出來的後槽牙,眼珠子都快瞪紅了。


    “沈老爺說過,先生如醫者,苦主如患者。”


    常龍象笑著,胖臉上依舊掛滿了傻乎乎的笑容,但眼中的凶光卻怎麽都壓不住。


    “你們就這麽對待先生?”


    村長家大兒子急眼了,搖搖晃晃的爬起來就開始喊:“去喊人來!!打死這個狗日的!!”


    “住手住手!!!”周事主看不下去了,跑出來打著圓場:“這都是誤會啊!!大家千萬別再吵了!!”


    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村長開了口,先是把自己兒子勸住,之後又對我說。


    “沈先生,你先去看看吧,時間不等人。”


    我沒說話,默不作聲的看著他,心裏糾結得不行。


    要是現在翻臉就走,固然是爽,但李秀的事肯定就搞不清了。


    如果這一切真跟我們猜測的一樣,李秀是買來的,之後又被他們害死,那這不能不管。


    雖然我不是雷鋒,沒那麽多貢獻精神,但最基本的職業操守還是有的.......


    我可幹不出那種昧良心的事........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秋後算賬也不遲啊........


    “帶路。”我點點頭,對村長說道。


    村長沒再說什麽,轉過身就領著人走了,他兒子還不服氣,一直瞪著我們。


    我們也緊隨其後的跟著,七寶時不時的還要回瞪那個大兒子幾眼,氣得他直咬牙。


    “你看著,這狗日的遲早要跟我們打起來。”七寶走在我身邊,低聲說道:“到時候你可別攔我,老子要往死了收拾他!”


    “哎呀兄弟!你就不要生氣了嘛!”周事主不停的勸著,額頭上急出了一層汗:“冤家宜解不宜結,咱沒必要跟他們置氣啊!”


    “你說的鬼上身是怎麽回事?”我問。


    周事主欲言又止的往前看了看,見已經快到村長家了,便跟我說,你很快就知道了。


    說來也巧。


    在這時候爩鼠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像是受到了刺激,吱吱的在我包裏叫個不停。


    “你包裏還有耗子啊?”周事主很驚訝的問我。


    我點點頭,沒多解釋,把手伸進包裏,尋摸著爩鼠的位置。


    它應該是睡醒了,身子長長的拉伸著,被我摸到腦袋的時候,它還特意往上蹭了蹭,跟狗一樣,貌似很是享受。


    “肥耗子怎麽了”陳秋雁低聲問我。


    “不清楚,可能是在說夢話吧。”


    被揉了一會腦袋,爩鼠也不再叫了,安安靜靜的趴在包裏,不知道睡著了沒有。


    走在最前麵的村長此時也回過了頭,衝我們喊:“你們自己去豬圈看看!我們就不過去了!”


    “豬圈?”


    村長所指的那個豬圈,距離他住的地方不算遠,也就是十來米的路程。


    “七寶,胖子,你們倆注意點,陳姐你跟在我後麵。”


    “好!”


    順著斜坡走上去,我們剛走到豬圈外麵,就聽見裏麵傳來了一陣陣嘭嘭的悶響。


    我們湊到門邊往裏看了一眼,原來村長他小兒子此時正拿著鋤頭,站在一堆豬糞上刨著,似乎是想挖什麽東西,地上已被他刨出了七八個大坑。


    左側牆角那一排趴滿了家豬,共有八隻,最小的都有上百斤重。


    光是用看的就能確定,那些家豬沒什麽大事,應該是沒受到攻擊,安安靜靜的趴地上倒也沒動。


    “他這是咋了?”我緊捂著鼻子,強忍著惡心問周事主。


    “好像是被鬼上身了。”周事主低聲說:“大半夜的醒過來就這樣,跑豬圈裏就拿鋤頭刨坑,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刨坑幹啥?自殺啊?”七寶問。


    周事主搖搖頭,苦笑著說,他自不自殺我咋知道,你們才是專業人士啊,這種事可千萬別問我。


    “會不會是在找東西?”陳秋雁小心翼翼的提了一句。


    我觀察了一會,點點頭,說像。


    “不可能!”周事主斷然道:“豬圈裏能有啥東西?除了豬糞就是飼料,還能有啥?”


    “誰知道呢。”七寶咧了咧嘴:“要不然咱們別管,等他繼續刨,有危險了咱再去救他!”


    沒等周事主說什麽,常龍象忽然“哎”了一聲,很驚訝的說:“這些豬看著有點怪啊!”


    說著,他還拿手電往裏晃了晃。


    “跟野豬似的!眼睛都泛紅!”


    “它們是跟野豬雜交的,有點野豬的特征也正常。”周事主解釋道。


    常龍象將信將疑的點點頭,繼續觀察著那些家豬,沒再多問。


    忽然,拿著鋤頭刨坑的那人停下了動作,將鋤頭擱置在腳邊,回過頭來看著我們。


    在手電燈光的照射下,他的眼睛看著有些反光。


    跟那些家豬一樣,紅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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