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事主倒是沒被嚇出洋相,隻是那村長慫了,雙腿一軟就癱在了地上,牙根子不停的打著顫,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咋了?”我強忍著緊張,硬生生的擠出了一絲笑容:“老村長,你還不信我嗎?有我在你怕什麽啊?”


    村長不住的顫抖著:“那......那個鬼來了!!”


    “胖子,你招呼好陳姐,別輕舉妄動。”


    “明白!”


    我往前走了兩步,小心翼翼的從香壇裏拔出一根紅蠟燭。


    蠟燭正燃燒的起勁,我稍微傾斜一下,滾燙的蠟油順著燭身就流了下去,在地磚上緩緩連接成了一條橫線。


    這條線不過一米長,恰好能夠擋在我們身前。


    “沈先生......你這是幹啥啊.......”周事主顫抖著說:“那個鬼就在外麵.......你不出去看看嗎?”


    “別急。”


    我說著,將蠟燭插回香壇,又拿出一個木工用的墨鬥,抽出墨鬥線,重重“印”在了這一條蠟油形成的三八線上。


    蠟油隔陰,墨線擋煞。


    我所做的這一切,不外乎是想抵擋住那隻冤孽對門衝來的陰煞,並且在地上形成一道“鐵門檻”。


    想要進來害人,那就必須得跨過來,但這一跨可不容易,再怎麽說也得花點時間啊.........


    “你們站在這條線後麵,千萬別亂跑。”我低聲說著,從兜裏掏出來那根曬過的繩子,心裏有些緊張。


    七寶就在外麵把風,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是跟那個女鬼對上了。


    有五成的幾率,他讓女鬼給衝了身子。


    有四成的幾率,他讓女鬼給覓住了。


    隻有一成的可能性安然無恙。


    七寶不是行裏人,哪怕他這段時間也學了不少行裏的“雜學”,但那也隻是理論知識,壓根就沒實踐過啊!


    李秀的恨意有多大,這個我說不準,但我的直覺告訴我,她應該是不會攻擊我們。


    起碼不會把我們往死了整啊!


    “嘭!!!”


    大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但奇怪的是,門鎖大開著,房門也依舊沒被外麵的人撞開。


    常龍象擋在陳秋雁的身前,往大門那邊看了看,有些擔心的問我,寶哥沒事吧?


    “應該沒事。”


    我剛說完這話,房門又是猛地一顫,嘭嘭嘭的連著響了三聲。


    “誰啊?”我問。


    門又是一顫,外麵的人開了口:“我啊。”


    聽見七寶的聲音,我下意識的就要鬆口氣,但很快,心又懸了起來。


    我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七寶的語氣不對啊......聽著有種莫名其妙的陌生感......


    “嘭!!!”


    伴隨著這聲巨響,房門霎時就讓人給撞開了。


    門外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七寶。


    “咋不開門啊?”七寶皺著眉頭,很不樂意的看著我,那種眼神倒是有點像......像是打牌輸了埋怨我的那種。


    “寶哥,你拿著刀幹什麽?”


    聽見常龍象的話,我這才注意到,七寶手裏提著把足以一米長的柴刀。


    刀刃很鋒利,在燭光下都閃著寒光。


    “玩嘛。”七寶笑了笑,猛地勾下腰,直奔我就衝了過來。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七寶就舉起了手中的柴刀,一刀向我脖子砍了下來。


    刹那間,我都有了人頭落地的錯覺,脖子上涼絲絲的,似乎都感覺到了刀刃帶來的風。


    但到了最後,這把柴刀也沒能被我腦袋砍掉。


    常龍象那厚實的手掌,已經死死捏住了七寶的手臂,瞪著眼睛,額頭上滿是鼓出來的青筋。


    不用我說各位都知道,常龍象絕對算是非人類,能跟山裏的大野豬硬幹,足以看出他的力氣有多可怕。


    可在這個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唯有吃力。


    似乎七寶手上的勁兒讓他承受不住那般,連胳膊都開始不住的顫抖了。


    我沒敢愣神,轉身去把剛插進香壇的蠟燭拔出來,隨手一甩,直將蠟油都潑灑在了七寶的臉上。


    他倒是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連看都不看我,大咧著嘴,看著常龍象笑個不停。


    “閃開!”


    我低吼道,狠著心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帶著唾沫就噴了過去。


    在舌尖血碰觸到蠟油的時候,剛有凝固跡象的蠟油,很突兀的又鬆軟了下來,甚至都融化了不少,開始順著七寶的臉往下滑。


    而七寶也忍不住疼,嗷的一聲叫了出來,那嗓音聽著極其尖細,似是個女聲。


    “胖子!你拽住他兩隻手!千萬別鬆開!等我把那冤孽逼出來再說!”


    “好!”


    我兩步跑到七寶身後,將別在腰間的棺材釘取下,沒敢猶豫,橫著一道就劃在了七寶的脈門上。


    隨後,我又照葫蘆畫瓢,在他另外一隻手上劃了條口子。


    見傷口裏開始往外流血,我也不禁鬆了口氣,這情況還不錯,蠟油加舌尖血應該是震到冤孽本身了,魂魄不如最初那般穩,想要逼出來也比較容易。


    也許是感覺到疼了,七寶這時掙紮得也越來越厲害,轉過頭死死的盯著我,眼裏滿是滔天的恨意。


    那種陰毒的目光,讓我有些不敢直視。


    到最後也隻能避開他的眼神,悶頭往手掌裏吐了兩口舌尖血,輪著在七寶脈門的傷口上塗抹了幾下。


    冤孽衝身,大多是從脈門衝進人身,魂魄的“尾巴”,就停留在脈門處。


    隻要在這個位置稍加刺激,以陽氣衝入肉身,讓陰魂感覺到難受,它自然會知難而退。


    但這隻冤孽明顯要硬氣一些,就算是叫得再慘,也死活不從七寶的肉身裏退出來。


    七寶掙紮的動作越發劇烈,常龍象都得很吃力的才能控製住他。


    “還不走是吧?!!”我緊咬著牙,將棺材釘舉起來,抵在了七寶的天靈蓋上:“非得逼我砸了你鬼門你才樂意?!”


    冤孽從脈門衝入人身,還得曆經活人體內的九個穴位,分別是:人迎,啞門,風池,人中,耳門,晴明,太陽,神庭,百會。


    我用棺材釘抵住的穴位,便是最後一個百會穴,也是老爺子說的鬼門所在。


    五福棺材釘可以說是用來鑿鬼門最佳的法器了。


    隻要我一釘子鑿進去,甭管是多狠的冤孽,其魂魄十有八九都得受損,但活人也落不了好。


    且不說對肉身的傷害有多大,就是活人的魂魄,也會傷著一部分。


    不到萬不得已,我是怎麽都不可能使出這一招的。


    現在我也不打算使出來,隻是單純的在嚇唬李秀,讓它趕緊從七寶的肉身裏退出去。


    “你想幹什麽?!!”


    七寶嘶吼了起來,嘴裏發出來的,很明顯是個女人的聲音。


    他說的還是正宗普通話,一點四川口音都沒有。


    “冤有頭債有主,我兄弟跟你無仇無怨,你沒必要這麽搞他。”我勸道,手裏的棺材釘依舊沒有放下。


    “那我呢?!!”七寶瘋狂的掙紮著,臉上滿是恨意:“我跟誰有仇有怨?!!憑什麽要我死?!!究竟是憑什麽啊?!!”


    聽見這一番話,老村長跟周事主的表情都有所轉變了。


    他們倆從頭到尾都在害怕,臉上除了恐懼就是恐懼,沒有別的東西。


    但是現在,卻出現了一種很明顯的慌亂。


    “你究竟是怎麽死的?”陳秋雁冷不丁的問道。


    “你問他們!!你問他們啊!!”七寶嘶吼著,眼淚忽然就流了下來,語氣裏滿是絕望:“我也不想死!!是他們逼著我死!!!”


    “沈先生!!不要聽她的瘋話!!”


    老村長忽然衝了過來,看著七寶的時候,眼裏不再有恐懼,隻有難掩的恨意。


    “你快點把它弄死!!弄個魂飛魄散!!這個瘋婆娘都害死這麽多人了!!不能放過啊!!”


    我還在猶豫不決,想著要不要繼續問下去。


    就在這時,爩鼠忽然開始大聲嘶叫,猛地從包裏竄了出來,直奔七寶而去。


    沒等我們阻止,它便跟瘋了一般,張大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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