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像是一團毫無存在感的空氣,但看著卻又是那麽的真切。


    我沒再出聲,猛地伸出手將台燈打開。


    在燈光亮起的瞬間,這個自黑暗中冒出來的人影,又一次消失了。


    “咋了哥?”


    這時,常龍象忽然推開門走了進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問我:“聽你這邊一直開燈關燈來著......咋回事啊?”


    我沒吱聲,看了看剛才那人站著的位置,搖搖頭:“沒事,你先回去睡吧。”


    “行,那我先過去了,有啥事叫我一聲啊。”常龍象點著頭,迷迷糊糊的關上門走了。


    等常龍象一走,我又躺了回去,右手搭在開關上,幾乎是毫無預兆的按了下去,又在瞬間按了起來。


    “啪。”


    黑暗隻存在於一瞬間。


    但那個人影,卻沒有隨著黑暗消失而消失,或許是因為我開燈的動作太沒有征兆了,壓根就不去看那個人出現沒有,直接就給開了。


    借著昏暗的燈光,那個原本模糊的人影,此時看著真切無比。


    與我想象的一樣。


    它不是人。


    但奇怪的是,直覺告訴我,它也不是個冤孽......好像是......活著的東西??


    這人從頭到腳都是赤.裸.著的,沒有任何東西遮蓋,渾身的皮膚都暴露在了空氣中。


    似是被紅油漆潑過,又像是被人剝去了皮,所見之處盡是血紅一片。


    它站在床邊,用一種近乎於斜視的目光,頭也不動,高高在上的盯著我。


    那不是冤孽能夠擁有的眼神。


    殘酷,寡毒,陰狠,瘋狂,所有一切負麵的情緒,似乎都能在它眼裏找到。


    我當時的感覺......真的很難形容.......倒不是說在害怕.......有點說不上來......


    渾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僵住了,別說是有大動作,連眨個眼都做不到,像是被人點了穴一樣,傻愣愣的躺在床上跟它對視著。


    那時,它臉上的肌肉不停抽搐著,嘴也長得很大,許多帶著腥臭味的粘液,順著嘴角就流了下來,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


    這怪物的舌頭很長,至少有半米的樣子,一邊哈著氣,一邊就把舌頭伸了出來,在空氣裏重複著舔舐的動作。


    如果它是用看待敵人或是獵物的眼神來看我,那麽我的感覺恐怕還沒這麽難受。


    最讓我捉摸不透的,也是讓我莫名其妙的,還是它給我的感覺。


    無視。


    對,就是無視。


    它看我,就像是普通人看一塊石頭那樣,完全不把對方看在眼裏,而且還不是高高在上的無視,是那種......不對等!


    我跟它的身份,完全不在一條線上,它看我就像普通人看石頭,連螞蟻都比不了。


    “咚。”


    又是一聲熟悉的悶響,它再度往前邁了一步,穩穩當當的靠在了床邊,似乎是對我感興趣,微微彎著腰,把舌頭搭在了我脖子上。


    濕漉漉的,帶著些許溫熱。


    就像是我起法陣割脈時,剛從脈門裏流出來的血,有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


    它漸漸的埋下了頭,距離我的臉越來越近,到最後都算是臉貼著臉,目不轉睛的盯著我,跟我對視著。


    也許是我的錯覺吧。


    在那瞬間,我很奇怪的有了一種熟悉感......這玩意好像在哪兒見過??


    “不對......如果我真的見過它......肯定會想起來的.......”我很迷茫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怪物,並沒有感覺到害怕,隻覺得很納悶。


    我沒在現實裏見過它,也沒聽說過它,不管是外人嘴裏還是書籍記載,都沒有關於這種怪物的描述。


    但就算如此,我越是看它,越是覺得熟悉。


    正當我聚精會神的打量著它時,這怪物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毫無預兆的張大嘴,嘶聲嚎叫了起來。


    那聲音不是人類能夠發出來的,不尖利,也不粗啞,沉悶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如果有朋友去野生動物園見過處在正常狀態下的老虎,那麽他必然會理解我的感受。


    這個怪物嘶嚎起來,有種老虎低吼的意思,聲調非常的低,連地板都被它吼得顫了起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這個發出低吼的怪物,已經開始迅速膨脹了,表皮一層看著都有點水腫透明。


    沒過半分鍾,它的身子就膨脹到了極限,幾乎是在原基礎上增大了三四倍!


    我一愣一愣的看著這幕,壓根就沒有別的反應,也基本反應不過來,隻聽嘭的一聲悶響,像是什麽重物摔在了地上。


    瞬間,那個身子膨脹了三四倍的怪物,直接炸裂成了漫天的碎片。


    或是說,炸裂成了數也數不清的碎肉。


    不光我被這些碎肉淋了一身,整個房間都像是被這些帶著血的爛肉蓋了一層,連天花板上都是這些血淋淋的東西。


    我看見這景象,先是愣了一會,隨後就毫不猶豫的吐了出來,整個人都被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籠罩了。


    不光是看不清東西,連腦袋都疼得像是炸裂了,趴在床邊吐了半天也沒吐幹淨,隻覺得胃裏有數不清的東西在往喉嚨裏湧.......


    “哥!!哥你沒事吧?!!”


    常龍象應該是聽見這邊的動靜了,忽然推開門衝了進來,跑到床邊幫我拍了拍背:“你咋了??胃不舒服嗎??”


    “不舒服?”我頭也不抬的指了指地上:“看見這些玩意兒,你能舒服到哪兒去?”


    “啥玩意兒?”常龍象一愣一愣的說:“地上啥也沒有啊。”


    聽見這話,我莫名的打了個冷顫,急忙揉了揉眼睛,往地上看了一眼。


    這一看,我頓時就愣住了。


    “哥,你不會是睡迷糊了吧?”常龍象小心翼翼的問我。


    那個怪物在炸裂成漫天碎肉後,帶著血的爛肉不光是蓋在了地上,連天花板跟床上都被“敷”了一層。


    這一切都是我親眼所見,但是現在.......那些爛肉呢?!!


    “你幹嘔半天了,沒事吧?”常龍象又一次小心翼翼的問我:“要不我帶你去廁所吐會兒?我幫你拍拍背啊!”


    我趴在床邊看了一會,又擦了擦嘴,確定嘴邊沒有任何穢物,心裏更詫異了。


    不對,我記得剛才吐了不少東西,就差把酸水吐出來了,怎麽這又......難不成那一切還真是我的錯覺??是我做夢了??


    “現在幾點了?”我問常龍象。


    “天快亮了。”常龍象低聲答道:“要不我去叫沈爺爺來看看?”


    “別。”


    我搖搖頭,很勉強的笑了笑,說自己可能是做夢了,所以剛才的動靜有點大。


    “李青山那邊沒事吧?”


    “放心,他睡得熟著呢!”


    “那你也去歇著吧,我再睡會。”我假模假樣的打了個哈欠,把常龍象給支走了。


    我剛才是在做夢嗎?


    這個問題,我自己想來想去也得不到答案,但直覺告訴我,這事不是做夢那麽簡單。


    在清醒之後,我能夠很直觀的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似乎是有了點變化。


    不,不是一點,是很多!


    抬手摸了摸額頭,燙得不行,比普通發燒還要嚴重。


    也許是巧合吧。


    在那時,我感覺右邊這一排的後槽牙有點酸脹,用舌頭輕輕一頂,隻發現後槽牙有了些鬆動的跡象。


    不是一顆兩顆,而是一排!


    等我跑到鏡子前,借著手電往嘴裏照的時候,隻見牙齒上全是烏黑的血跡,靠後的那兩顆牙更是傾斜了起來。


    幾乎沒怎麽用力,輕輕一掰,隻聽哢的一聲,兩顆粗壯的臼齒就這麽被掰了下來。


    “這是......生病了???”


    我看著手裏的這兩顆牙,又抬起頭,看了看鏡子裏滿臉病態的自己,莫名的生出了一種恐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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