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王,沙身者。


    這兩個名字,似乎天生就是相對的。


    一個象征著深空星海的黑暗,一個象征著永無止境的災殃。


    對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而言,無論是碰上它們哪一個,恐怕都是不怎麽美好的結局。


    但要是它們互相針對.......甚至於是敵對呢?


    說實話,無論它們打到最後是什麽樣的結局,對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來說,都不是好事。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句話一直都是有道理的。


    有沙身者在後麵幫我撐腰,所以我的危險肯定不大,但其他人呢?


    “黑星?”


    那個從天空上傳來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如同死水一般,平靜得讓人害怕。


    “我在,黑星將永在。”


    此時此刻,天空中的風沙都沒了蹤影,唯一能被我們看見的,隻有那片連綿不絕,似乎充斥了整片長空的藍色星光。


    從這點來說,黑袍王似乎比沙身者要更強,起碼它們此時施展出的力量能分出高低。


    說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所以在我感覺到黑袍王似乎比沙身者更強的時候,我的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我操,不會沙身者搞不定黑袍王吧??


    就算再怎麽弱,沙身者也是舊日時期的一位王啊!


    它們倆不是應該旗鼓相當嗎?!怎麽現在是.......


    “難道是我的原因?”


    我忽然想到一點,黑袍王是以分身的姿態降臨後世,但沙身者卻不是這樣。


    它隻是隔著深空星海,把不值一提的些許力量借給我,有種鬼上身的感覺......我很清楚,這也隻是表麵,它的靈魂還是獨立的,並沒有真的在我肉身裏。


    而黑袍王的分身,則是它靈魂的一部分,那裏麵攜帶的力量絕對是我無法想象的。


    就在這時候,我很清楚的感覺到被我懸掛在胸前的法印開始發燙了。


    那是一種幹燥的熱意,像是沙漠中熊熊燃燒的烈火一般,讓我說不上來的難受。


    法印給我帶來的感覺很奇怪。


    仿佛我身上所有的水分,不管是脂肪還是血液,任何一種包含著水分的東西,都在迅速被它吸走。


    我知道這是沙身者在使手段,這點我毫不懷疑。


    沙身者生於風沙之中.......被狂風卷上長天的黃沙.......不就是如此的幹燥嗎?


    更何況落惡子的變化也能說明一些問題。


    法印隻是一塊簡單的金屬飾物,但它攜帶的力量足以影響很多東西,不管是落惡子還是我,它都能輕輕鬆鬆的影響到。


    此時,“我”忽然開了口,發出的聲調說不上來的扭曲,像是捏著嗓子在說話一般,沙啞又尖細,但每一個字裏透出來的那種挑釁,還是很明顯的。


    “這裏不是拉弗特薩。”


    話音一落,“我”沉默了幾秒鍾,忽然笑了起來,身子不停的抖動著,笑聲很是難聽。


    “而且我是沉眠者,你是被驅逐者,我們之間........”


    這一句話似乎刺激到黑袍王了,天空中的藍光也開始瘋狂閃爍,那種璀璨而又刺眼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


    看上一眼,似乎連靈魂都會跟隨著它一起顫抖那般。


    “你居於天府之國,我居於災殃之地,你在黑星之上,我在永逝之中.......”


    在這個時候,“我”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聽那口氣像是在自言自語,似乎還有點像是在念咒,帶著一種難以描述的韻律感。


    伴隨著這種奇怪的低語,我還留存的意識也越來越薄弱,跟忽然陷入了疲憊那樣,很困,很疲乏。


    與昏迷之後沒了意識相比,這種意識漸漸消退的感覺更為自然,我也沒那麽抗拒。


    但現實情況跟我想象的也有點不一樣,我隻是覺得疲憊困倦,意識略微有一些模糊,但還不至於徹底消失。


    “你會償還的。”


    這句話出口之後,“我”也不在原地停留,轉身就向方時良他們跑了過去。


    不得不說,在沙身者操使我的身體時,我的身體素質貌似有飛躍一般的提升,完全就是質的變化。


    如果放在平常,我借著肉身蠱的力量全速奔跑,從我所在的位置跑到方時良他們身邊,至少也得近五秒的樣子。


    但現在有沙身者幫我,我就感覺眨個眼的工夫自己就到方時良身邊了。


    “我操。”方時良一愣一愣的看著我,正要說什麽,但話到嘴邊還是憋住了,估計是想起我三番五次提醒過他的話。


    他默不作聲的看著我,也就是兩秒的樣子,他打了個冷顫,貌似是感覺到了危險。


    “您好......那什麽......這裏就交給您了........”方時良訕笑道,說話的聲音都在打顫:“多有得罪.......希望您海涵啊.......”


    在這個過程中,“我”一直都在打量方時良,沒吭聲,也沒有別的動作,安靜得讓人害怕。


    方時良也不再說話,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兩步,把雙手都舉了起來,表示自己沒什麽惡意,他絕對不是敵人。


    而那幾個按住神子的落惡子,也像是受到了威脅那般,低吼了兩聲,聽著倒不像是在挑釁,反而像是求饒。


    等這幾個落惡子也鬆開手,默不作聲的跟著方時良一起往後退去,“我”這才轉開目光,看了看北貢。


    或許北貢一開始有點害怕,低著頭不敢跟“我”的目光發生接觸,但很快,它還是抬起頭來看了看“我”。


    北貢有口吐人言的能力,但在這時它卻沒有說話,發出了兩聲極為短促的低吼,而“我”也是如此,像是野獸一樣吼叫著。


    沙身者應該是在跟北貢交流,而且交流得還挺成功,起碼北貢看起來沒那麽害怕了,顯得還有點親切。


    它先是衝“我”點了點頭,然後就鬆開手,往後退了幾步,並沒有繼續控製神子的打算。


    在北貢鬆開手那瞬間,“我”已經走上前去,一把掐住了神子的脖子,沒給它任何反抗的機會,直接將手指都插進了它的肉裏,然後握住某個類似頸椎骨的東西,使勁往外撕扯了出來.......


    看見手裏攥著的東西,我也不禁愣了一下。


    這個神子還真不是一般的東西.......該生長頸椎骨的地方,竟然長著三條類似血管的東西......不對,那三條筷子粗細的玩意兒像是臍帶,不過最外麵裹著一層帶藍色熒光的粉末。


    在黑暗之中,這些熒光看著都有些刺眼,給人的感覺似乎比天空上的星光還要更亮。


    不過我覺得很奇怪啊.......胎體殘骸已經被滅了.......僅存的也就是這一個神子.......黑袍王為什麽不出手呢??


    難道它就眼睜睜的看著沙身者動手,壓根就不打算幫忙?


    這個神子可是它自己的分身啊!它到底是怎麽想的?!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山林裏忽然傳來了成百上千的腳步聲。


    毫不誇張的說,聽見這陣腳步聲我眼淚都快下來了,我操,你們早不脫困晚不脫困......怎麽偏偏在這個節骨眼衝出來了?!


    這是不怕殃及池魚還是怎麽的?!


    “小沈!!小方!!你們這裏的情況怎麽樣了?!”


    最先傳來是袁紹翁的聲音,聽他喊話的口氣,貌似還有點意氣風發,反正聽起來不像是受傷的樣子。


    方時良下意識的就想給個回應,但他剛張開嘴,又發現“我”在看他,隻能悶著頭把嘴閉上。


    “災殃要來了。”


    北貢冷不丁的開了口,如果喃喃自語一般,說話的聲音很低。


    聞言,“我”點了點頭,說,沒錯,我要來了。


    還不等我反應過來,隻聽嗖的一聲尖鳴,不知道什麽東西從天上落了下來,帶著一陣直要撕破我們耳膜的破空聲,重重的摔落在了那片廢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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