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顯然不想讓這麵鏡子擺在自己家裏,而它又太過詭異,我始終捉摸不透。


    想來想去,我決定帶著這麵鏡子回武漢。


    不過天色已晚,今天肯定是沒辦法動身了,我派李麻子出麵,和王叔商量了半天,又是好話又是懇求,最後王叔才答應我們隻能在這裏住一宿,明天一早趕緊滾蛋!


    晚上的時候,李麻子看著那麵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鏡子,好奇地說道:“這鏡子真這麽神奇嗎?弄得我心裏癢癢的,好想打開來看一眼。”


    我衝他哼了一聲:“你最好管住自己的手,不然你連那張醜臉都沒了……”


    或許是想到了村長家的小梅,李麻子嚇得咧了咧嘴,絕口不提看鏡子的事兒了。


    當晚我睡得很不踏實,白天那場大火又在眼前燒了起來,赤紅色的火焰中,我仿佛看到一個女人的靈魂在不甘的掙紮著。


    等等,那具骸骨的雙手成交叉狀擺在胸前,明顯就是一個束縛的姿勢。


    難道……


    我頓時產生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銅鏡無論去了哪裏都會回到棺材裏,如果不是因為它有自我的意識,而是因為某種束縛呢?


    銅鏡一旦離開這種束縛就會變得無法無天,剝人臉皮,但隻有在棺木裏的時候,它才會老老實實。


    它一直在誘惑人把它帶走,它想逃離那口棺材。


    我們根本不是在收服它,反而幫助它逃脫了束縛!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從炕上坐起,身邊的李麻子和趙武陽睡得正香。我往放著銅鏡的方向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我的外套軟綿綿地搭在那裏,鏡子卻已經不見了。


    不好!它肯定又去找其他人了。


    我想都沒想地踢醒了李麻子和趙武陽:“快,快起來!鏡子不見了……”


    李麻子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鏡子,什麽鏡子?”


    趙武陽卻是反應極快:“不見了,怎麽又不見了?”我們倆急忙套好衣服衝出了房門,想都沒想地直奔瘋姑娘的屋子。結果瘋姑娘完好無恙地睡在炕上,屋子裏也沒有銅鏡的影子。


    銅鏡並不在這裏。


    我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走,趕緊去老吳家!銅鏡肯定去找小丫頭了。”


    我們在半路上正好碰到了拿著手電筒往這邊跑的老吳兩口子,他們一見到我,立刻哭喪著臉說道:“小丫頭又不見了……”


    小丫頭也不見了。


    “快,趕緊讓村子裏的人幫忙找!一定要小心,小丫頭現在很危險!”我大聲叫道。


    很快,睡夢中的村民被召喚起來,一起拿著手電筒漫山遍野的尋找小丫頭。我和趙武陽的第一反應就是去禁區的那個荒墳看一看,結果那裏除了孤零零的墳墓和墓碑之外什麽都沒有。


    如果這個墓碑沒有風化得這麽嚴重,說不定就可以看到墓主人的名字,我就知道這座墓裏到底葬著誰了。


    趙武陽顯得很是不安:“你說小丫頭會去哪兒呢?她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而已……”


    他的話讓我立刻冷靜了下來。


    不是小丫頭要去哪兒,而是那麵銅鏡要去哪兒,小丫頭的思想早就被銅鏡左右了。


    我看著趙武陽認真地想了想:“你還記得當天到無鹽村時,拖拉機把我們放下來的地方嗎?”


    “你是說……”


    “嗯。”我點點頭:“銅鏡一定想離開這個地方,它想要更多的臉,隻能去人多的地方!”


    我和趙武陽想都沒想,趕緊原路折返回來,在村裏遇到了緊張的李麻子,我也沒時間和他解釋,拉著他就往村頭的方向跑。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快到拖拉機把我們放下的地方時,我遠遠看到前方有一個模糊的瘦小身影。


    正是小丫頭!


    我顧不得累,急忙追了上去:“小丫頭!”


    前方的身影忽然停住了腳步,她慢悠悠地轉過臉,果然就是老吳家的小丫頭。隻不過她目光呆滯,像是一個被控製的木偶,沒有指甲的雙手正好捧著那麵銅鏡。


    清冷的月光當空照下,我驚奇地發現,鏡子裏竟然有一個穿著古裝的女人,正眼含怨恨地盯著我。


    她整張臉血淋淋,無限淒厲。


    鏡子裏的女人,竟然詭異地笑了:“我不叫小丫頭,我叫夏迎春。”


    夏迎春!


    我嚇了一跳,如果不是身後跟著李麻子和趙武陽壯膽,這會兒我肯定已經坐在了地上。


    不過冷靜下來之後,我立刻就明白了怎麽回事。


    那座墓根本就不是鍾無豔的,而是夏迎春的墓穴。


    作為鍾無豔的情敵,難怪她會那麽的恨鍾無豔這個名字。


    之前開棺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當時沒覺得什麽,現在才反應過來。


    曆史上的鍾無豔身材魁梧,骨骼應該和男人一樣,但棺木裏的枯骨卻瘦小羸弱,怎麽可能會是鍾無豔?


    “你聽過我的名字嗎?”鏡子裏的女人嬌滴滴地問道。如果不是她那張臉太過血腥可怕,單聽這聲音,還是很讓人想入非非的。


    “當然聽過。”我點點頭,腦海裏飛快想著對付她的辦法:“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嘛!”


    “放屁!”夏迎春厲聲喝道:“為什麽要把我和那個賤女人相提並論!她有什麽聰明的?為什麽,為什麽你們不知道她聰明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卑鄙的心!”


    她的聲音異常淒厲,顯得又是怨恨又是不甘。


    就算是情敵,也不至於恨成這樣吧?


    我看著她血淋淋的臉,忽然有個念頭浮上心頭:“你的臉,該不會就是……”


    “沒錯。”夏迎春咬牙切齒地說道:“鍾無豔這個賤人,她自己長得醜,得不到齊宣王的寵愛,竟然妒忌起我來了。趁著齊宣王不在的時候,她以皇後的身份命令侍女剝掉了我的臉……宣王看到我變成這副模樣,怎麽可能會再寵愛我?立馬嚇得將我活埋。都是鍾無豔這個賤人!是她把我害成這樣的!憑什麽我的臉不在了,她的臉還在?你們的臉還在!把我的臉還給我!把你們的臉給我!”


    夏迎春在鏡子中歇斯底裏的咆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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