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麻子這麽一提醒,我也發現了,死的統統是公雞,包括冠子還沒長出來的幾隻小公雞,我提起一隻看了看,發現傷口略微發黑。


    尾玉嗅了嗅,說道:“一股屍臭味,大概割喉的刀子上塗了屍油。”


    “這誰幹的啊?”李麻子說道:“這人是不是屬蜈蚣的,怎麽這麽恨公雞?”


    “不,這個人殺公雞,是不想讓我用到雞血!我估計肯定有人在背後搗鬼……”


    我突然間愣住了,因為院子裏被阮孚附身的李珂不見了,地上的阮囊也不見了,院門大敞著!


    我衝過去一看,我畫的大陣被徹底破壞,地上還印著一個小孩的手印,正因為如此,阮孚才得以逃脫。


    “糟糕,快追!”


    我叫尾玉留下來守著李萬利,以免再發生什麽三長兩短,和李麻子、尹新月追了出去。


    外麵黑漆漆的,遠遠的一個影子在前麵玩命地跑,追趕途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從路旁的草叢裏伸出來扯了一下我的腳,我摔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手掌也磨破了一塊皮。


    “老公,你沒事吧?”


    見我摔倒,尹新月連忙停下來扶我起來,攙扶的過程中突然驚訝地說道:“你的肩膀上有個小手印!”


    這肯定是剛才那個小鬼留下的,我站起來發現李麻子跑沒影了,阮孚也不見了,心想李麻子也太積極了吧?我朝遠方喊他的名字,可是沒有回應,這時尹新月摩挲了一下肩膀說道:“老公,我怎麽突然之間感覺這麽冷?”


    我朝四周一看,黑暗中有些詭異的人影在晃動,那股強烈的陰氣使得周圍的氣溫都開始下降了。


    尹新月嚇得抱住我的胳膊,我安慰她說有我在呢!我剛一回頭,一個破衣爛衫的女人便從旁邊的槐樹上落了下來,臉色煞白,脖子上拴著一根麻繩,嘴裏長長地吐出一截紅舌頭,她慢慢地睜開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嘴角咧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呀!”尹新月尖叫一聲,把我摟得更緊了。


    吊死鬼的出現把我嚇出一身冷汗,我心想這裏是渡假村,又不是荒山老墳地,怎麽會憑空冒出來一群孤魂野鬼?


    我感覺此事蹊蹺,剛才那陣怪風來得也很可疑,似乎是有人在暗中搗鬼。


    我伸手從懷裏取出天狼鞭,默念咒語,一條白色的北鬥天狼從鞭子裏鑽出來,把那個吊死鬼從樹上撲下來,按在地上一頓撕咬,頓時殺得魂飛魄散,鬼血四濺。


    忽然,一雙冷冰冰的手在我腳踝上抓了一把。


    我低頭一看,地上鑽出了十幾雙半透明的手,緊接著胳膊和身體也從土裏冒了出來,那是一群全身腐爛的‘人’,有的家夥爛得都露出白森森的骨架來了。


    與此同時,四麵八方的陰魂快速包圍過來,陰氣大盛,北鬥天狼被激起殺性,瘋狂撲咬起來,這些孤魂野鬼根本不敵,很快被殺倒一大片。


    可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我攥緊天狼鞭,正要揮舞,突然腹痛如刀絞,痛得我直不起腰來,冷汗大滴地滴落,耳朵裏隱隱約約,有個飄忽不定的聲音在那裏喃喃念咒。


    “老公,你怎麽了?”尹新月見我神色異常,連忙問道。


    “不……不知道怎麽回事,肚子怎麽突然疼開了,好像……”突然一陣抽痛讓我說不出話來,我想說的是:好像有人對我下了降頭、毒蠱之類的東西。


    我現在的狀態根本舞不動天狼鞭,一雙雙鬼手朝我們亂抓過來,每抓一下就覺得身體猛得打個寒噤。這種靈體攻擊承受太多也是會死的,我咬緊牙關念起《道德經》,揮動鞭子掃過去,幾個陰魂嚎叫著變成輕煙消散了,但很快又被後麵的鬼補上了,這簡直就是進了鬼窩。


    這群鬼來襲的場麵,完全不亞於在日本見過的百鬼夜行,我敢肯定絕對是有人在背後搗鬼,而且此人道行不淺!


    我以為自己就要完蛋了,這時一隻紙鶴飄飄蕩蕩地飛過來,懸停在半天中,然後朝一個方向飛去,似乎是在為我們指路。我精神為之一振,對尹新月說道:“快走,跟著那隻紙鶴走!”


    尹新月攙扶著我,跟上紙鶴,北鬥天狼在周圍不斷撲殺撕咬,把膽敢接近我們的個別陰魂咬成碎片。不過它們是鬼,又是被人驅使的鬼,根本不知道懼怕,一味地向前衝。


    紙鶴所到之處都是鬼魂大軍的薄弱環節所在,雖然四麵八方是一片鬼哭狼嚎的淒絕場麵,我們竟然有驚無險地在其中穿行。


    腹部的劇疼讓我簡直快要暈過去了,我擔心走不出這鬼陣,從懷裏掏出一把地藏王菩薩符,叫尹新月貼在身上,這樣也能暫時抵擋一陣子。


    尹新月把符咒分別貼在我和她的身上,那些想要來抓我們的鬼手碰到符咒,像觸電一樣縮了回去,然而每碰一次,符咒的顏色就會變深一點,鬼手觸碰我身體的次數太頻率,很快貼在身上的幾張符咒毫無征兆地化成了灰燼,失去了效力。


    “鍾馗怒目,百邪退散!”


    一個熟悉的聲音猛然夜空中回響,刹時間如同排山倒海,我身後的群鬼被一股無形的斥力向後推開,場麵真叫一個壯觀。隻見t恤男右手提著八方漢劍,左手捏著劍訣,朝我走過來,冷冷地說道:“跟我走!”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帶著我和尹新月離開這片險惡之地,一直走到一棵大樹下麵。我注意到大樹周圍的地上事先畫好了一個法陣,t恤男將劍插在法陣的邊緣,把我拉進陣裏,說道:“九麟,躺下。”


    我肚子疼得說不出話來,順從地躺在地上,這種劇痛好像有什麽東西要破體而出似的,實在太痛苦了,我疼得眼前都開始出現重影了。


    t恤男掏出幾道符咒,拿在手裏自動燃燒起來,很快在他手中燒成一把灰。他叫我張嘴,把紙灰全部揉到我嘴裏,然後咬破拇指,在我嘴裏滴了幾滴溫熱的血。


    “咽下去!”他命令道。


    幹巴巴的紙灰,還殘留著餘溫,苦苦的,咽起來很難受。我使了半天勁才咽下去,感覺喉嚨裏像快要燒起來似的。


    t恤男盤腿坐下,默念起咒來,說來奇妙,我的肚子竟然不痛了。


    可是我還沒高興上一秒,肚子又痛了起來,而且耳朵裏聽見那個飄渺的聲音在加快速度念咒!


    t恤男繼續念咒,與那個幕後黑手暗中對抗,雙方就像拉鋸戰一樣,此消彼漲,搞的我的肚子一會兒痛一會不痛。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有兩股力量在我肚子裏相互爭鬥,一股溫暖如火,另一股寒冷如冰。


    尹新月憂心忡忡地在一旁看著,實在幫不上什麽忙,隻好不斷拿著手帕替我擦拭腦門上的冷汗。


    我心想,這種疼痛都快趕上女人生孩子了,可能還要更劇烈性!


    這時,群鬼已經從四麵八方包圍過來,被大陣和北鬥天狼暫時抵擋在外麵,但北鬥天狼已經開始支撐不住,群鬼衝破大陣隻是時間問題。


    我看見t恤男的額頭沁出一層汗珠,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我開始擔憂起來,想叫他們趕緊離開不用管我了,就在這時,t恤男厲喝一聲:“破!”


    一股熱辣辣的液體從我的胃裏直衝進我的食管,我趕緊側過身,牙關剛剛打開,一股溫熱的液體就像噴泉似地湧了出來。我吐出來的東西有晚上吃的一點飯,還有一大灘帶血的胃酸,裏麵夾雜著一些古怪的黑線,好像蛔蟲一樣在地上蠕動,讓我覺得非常惡心。


    嘔吐之後,我的肚子竟然不疼了,尹新月把我扶起來,問我感覺怎麽了。


    “不疼了,剛才真是去鬼門關走了一趟……”我說道。


    t恤男淡淡的拍拍手站起來:“你被人下了斷腸咒。”


    “斷腸咒?”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種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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