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抵達合肥時已經是夜晚了,莊寧想連夜趕回老家,我能理解她的心情,並沒有多說什麽。


    但連續問了幾個黑車司機,都不願意跑進大山裏,最後沒辦法,我們隻能在附近的小賓館對付一晚上。


    當然了,一人一間,我對尹新月那可是守身如玉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包了輛車上路了,車子是破舊的五菱宏光,司機得意洋洋地告訴我,這車到他這已經轉了七手,但配置特別好,還安慰我們不用擔心。


    能他媽不擔心嗎?我真怕開著開著輪胎飛出去。


    破車開起來發出轟隆隆的怪聲,屁股後麵更是不斷冒出滾滾濃煙。車程很漫長,後座上的莊寧大概是因為擔心父母一夜沒睡好,這會兒已經靠著椅背睡著了。


    司機一邊抽煙,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我閑聊道:“哥們,這是你女朋友吧?”


    我搖搖頭:“不是,是老鄉,結伴回去而已。”


    司機並不往心裏去,點著頭道:“你們是不是也接到消息,特意趕回來找寶貝的?”


    寶貝,什麽寶貝?


    見我露出一副不解的模樣,司機賊兮兮的笑道:“敢情你還不知道啊?前些日子大山裏連續下了半個月的暴雨,然後就發大水了。涇縣那邊災情最最重,好多墳包子都被大水衝開,原本還愁眉苦臉的老百姓這下可高興了,都不怕死的進山撿寶貝。我之前想跟著過去占點便宜,結果這些村子盯得可緊了,不是自己村子的人根本就不讓上山。對了……”說到這,司機遞給我一張皺巴巴的名片:“老弟,這是我的名片。我看你長得實在,想和你做筆買賣。你要是撿到了好寶貝就聯係我,我找人幫你賣出去。不是跟你吹,哥認識的都是古董收藏大亨,你隻要稍微給我點辛苦費就行了……”


    竟然把生意做到了我的身上?我可是武漢第一的陰物商人啊。


    我接過他的名片,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車子一直開到下午,車窗外又下起了大雨,或許是雨聲太大,後座的莊寧也醒了過來。她憂心忡忡地看著窗外問道:“什麽時候下這麽大的雨了?”


    司機笑眯眯地說道:“這都不算大,你還沒見識過前幾天的雨呢,就像天漏了一般。”


    他不說還好,一說莊寧就更著急了。


    天色越來越暗,我抹掉車窗上的熱氣向外望去,隻見烏雲下隱隱約約有一些村落的模樣,莊寧介紹道:“這裏就是涇縣,再往上走走就到我家了……”


    說是不遠,但又開了一個多小時,道路兩邊都是密密麻麻的大樹,有些路段堆滿了石頭,行駛起來異常的艱難。


    我終於明白別的司機為什麽不肯來,隻有這個司機一口答應了。他的車太破,怎麽開都不心疼!


    雖然是下午,但天色已經暗的快伸手不見五指了。


    快到莊寧老家黑衣鎮的時候,這輛破車終於拋錨了。司機一頓臭罵,對著車子又踹又踢,心急的莊寧在和我商量之後,決定冒雨步行去鎮子。


    付過車款之後,司機拉著我的手再三說道:“老弟,要是弄到好寶貝,千萬記著想著我,價格好說,價格好說!”


    我和莊寧頭也不回地走了。


    或許是老天幫忙,大雨小了不少。在莊寧的指引下,我成功來到了黑衣鎮,鎮前立著一個古老的石頭牌坊,從雕刻手法來看應該是清朝時期的建築,牌坊的最上頭刻著‘黑衣鎮’三個字。


    莊寧見慣了這些,加快腳步帶著我進了鎮。


    小鎮並不大,隻有一條老街,所有的房屋都建在老街的兩側。或許是因為下雨的緣故,鎮子裏一個人都沒有,四周也安靜的出奇,隻有雨滴打在青石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我警覺地看了看四周,隻覺得空氣中有一股陰森森涼意,這和普通的寒冷不同,仿佛有一股極其強大的陰氣藏在其中。


    這股陰氣讓我為之一愣,但很快就被興奮所取代。


    這要是把它收拾了,得積累多大的陰德啊?


    我興衝衝地跟上了莊寧的腳步。


    莊寧的家住在黑衣鎮的最裏頭,是那種破舊的土房子,莊寧想都沒想就推門走了進去,院子裏沒有人,莊寧試探著叫了兩聲,一個蒼老消瘦的女人從房間裏探出頭來。她眯著眼睛打量了好半天,才認出莊寧,哭著跑了出來:“小寧,是……是你嗎?你怎麽回來了。”


    莊寧急的臉色雪白:“我接到你和爸爸的信,上麵也沒說清楚,我心裏惦記,就趕緊請假回來了。到底出了什麽事兒?”


    聽了莊寧的話,莊大嬸緊緊抓著她的手哭泣道:“小寧,你……你爸爸怕是要不行了。”


    “什麽?”莊寧嚇得臉色一白:“你別著急,把話說清楚。”


    莊大嬸隻知道哭,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我衝莊寧使了個眼色,她雖然慌亂,卻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帶著我衝進了屋子。


    屋子裏非常潮濕,也沒有電燈。昏暗的房間裏隻有一件落滿灰塵的家具,角落裏的床上躺著一個渾身濕淋淋的男人。


    莊寧隻看了一眼,就尖叫起來:“爸,爸!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我是小寧,我回來了!”


    男人一動不動,像是沒有意識的活死人。


    莊寧伸出手想要探探男人的體溫,手掌剛剛觸碰到男人的額頭就立刻縮了回來。一臉驚恐的回頭看著我說道:“張先生,我爸爸好像有點兒奇怪……”


    我湊到旁邊仔細觀察,發現莊寧的父親臉色呈現出一種古怪的灰色,從頭到腳都濕漉漉的,像是剛剛淋了場雨。


    我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觸手一陣冰涼,就好像被冰塊包裹住了一樣。


    我皺了皺眉頭,這是什麽情況?


    莊大嬸哭著走了進來:“小寧,你爸爸要是沒了,咱們家就倒了,以後可怎麽過日子呀。”


    莊寧被她哭得心煩,怒道:“媽,爸爸既然生了這麽嚴重的病,你怎麽不送他去醫院?這樣躺在家裏有什麽用。”


    莊大嬸聽完之後連連搖頭道:“你爸不是生了病,他是受到了詛咒,惡鬼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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