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二嫂啊,我這把飯都給擺好了啊,都吩咐傳過來了,咋就不在咱們這兒吃了呢?頭一回見著念哥兒媳婦兒啊,年前念哥兒成親,四房都沒能……都又是耽擱了沒去成的,今兒還不得把這口喜酒吃回來?」胡四嬸也跟著董秀湘起身,大有她一邁步,四嬸就衝上去拉著她休息不撒手的架勢。


    「吃酒?你當人家是來玩樂的嗎?」


    胡二嬸沒好意思揭穿她,他們沒能去湘州吃念哥兒的喜酒,還不是因著大房近幾年疏遠他們,自從大長子胡仲恩成親以來,大房的喜事就鮮少招呼他們了。這其中緣由,還不是因為四房這一房的「吸血毒物」讓大房的人避忌?


    「喲,二嫂,別你自己賣了好,就在這憋著我啊,二哥可還都沒說什麽,這家是他們胡家的,還沒輪到你一個婦人做主。」


    胡四嬸是出名的潑辣戶,蠻橫霸道不講理,當然不會在言語上遜色。同胡二嬸說起話來,也自然是半分都不避諱。


    董秀湘冷耳旁聽,發現這益陽縣老家也是個是非之地。


    「四嬸嬸說笑了,我和官人還要叨擾長輩們許久呢,等我照料好了官人的身子,我們自當會來用飯的。不過今日官人還等著我回去給他伺候湯藥,恐怕是同四嬸嬸準備的一桌子吃食無緣分了,四嬸嬸還是不要怪罪才好。」


    胡四嬸剛才還冷著臉麵,一聽董秀湘開了口,立刻轉過頭笑嘻嘻和藹可親地同她說道,「沒事兒,你先回去好好兒休息,我一會兒叫丫頭婆子裝上幾道好菜給你宅子裏送過去。」


    「那就謝過四嬸嬸了。」


    董秀湘沒再多留,離開了老宅就直接回去了。


    而彼時,顧秉承顧大夫已經醒過來,拿著自己的藥箱,去給胡仲念把平安脈去了。


    「顧大夫,你覺得我還能痊愈嗎?」


    「哼,我不告訴你。」


    顧秉承看著靠坐在床頭的胡仲念,心裏頭嘀咕起了董秀湘,這個小潑皮,敢綁了我來?我就不告訴你們!


    「顧大夫,你要是欺負我官人,我可就要欺負你了。」


    董秀湘一進大門兒就看見那個老匹夫一邊兒給自家官人把著脈,一邊兒捋著胡子裝模作樣說不知道,卻還故作神色緊張焦慮,這不明擺著是嚇唬她官人。


    顧秉承一見是那個牙尖嘴利的二少奶奶,原本滿心高昂的氣勢頓時降了一半兒下來。


    「哎呀,二少奶奶,你何時肯讓老夫回到湘州去,我那醫館,我那小孫子,還有我那老伴兒……哎呀,我可怎麽辦喲。」


    董秀湘接過立夏遞過來的濕帕子,擦了擦手,「別擔心,醫館裏有您的學生們坐著,隻管對外說您去附近的山上雲遊采藥,您那粉白可愛的小孫子自然有您夫人和兒媳照料,隻不過他最近沒得胡子可以抓撓。」


    聞及胡子,顧大夫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胡須,又想念起小孫子平日裏嬉笑扯拽的場景,心裏不免悵然。


    「至於顧大夫的夫人,我臨走的時候送給她不少湘州最時興的胭脂水粉同拆換首飾,我想,尊夫人這會兒應該想不起來您了。」


    套路啊,都是套路,顧秉承這下子才明白為何自己消失了一整天,家裏的人竟然都沒趕過來追問,原來二少奶奶早就收買了他家夫人,竟然是裏應外合把他綁到益陽縣。


    「哼,夫人真是聰慧,真是周到啊,看來你是早就打了老夫的主意了。」


    胡仲念一上午就沒見著董秀湘,又知道她定是去了老宅見胡家的那些親族長輩,深知那些老家夥每一個是好對付的,心裏格外心疼她應付了半晌,「快坐下歇歇,吃口茶配著點茶點,我估摸著你早飯都沒用就過去了。」


    董秀湘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伸出手去,隔著被子幫胡仲念揉了揉腿,「昨兒在馬車裏憋屈一天,腿是不是都麻木了,我幫你多揉揉。」


    瞧著這胡家二少爺和二少奶奶一來一去,情意綿綿的模樣,這顧大夫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了。


    「哼。」


    這才又叫董秀湘意識到身邊兒還一個人呢,「哎喲,我說顧大夫,您這是瞧不見我們小夫妻倆過日子?您就快些說病情吧,省得留在這兒我讓您都瞧了您不想看的。」


    胡仲念:媳婦兒,你說,你這是不是都是套路?


    顧大夫來回踱步了片刻,「胡二公子的病情,其實是有的治的,原本不是什麽嚴重的,不過就是這幾年活動少,吃得少,心情差,卻還非要用那些補品吊著精神,合該著身子越補越糟。」


    胡仲念病了以後,因著每回大夫都會說他氣色不好,精神不好,於是鄭氏便主張時時給他吃著補品,吊著精神,雖是把臉色吃得紅潤了頗多,可卻是對病情好轉無甚幫助的,直接就把人的身子給吊虛了。


    「我聽少奶奶說,二少爺的病情時常反複,一個原因是藥方子裏摻和了猛藥,有傷身體,一個原因是我似乎察覺出二少爺的身體裏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引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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