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臉色變化的刹那,‘郎永’的手掌,已經是拍到了那卷過來的衣袖之上。


    反掌之間,那飄飛的衣袖,就已經是化作了齏粉。


    但‘郎永’卻沒有為此有任何的欣喜,而是心神一沉。


    這一掌之後,雲端之上,‘郎永’的麵容,也是在一陣雲霧繚繞之間,變成了一臉衰朽之氣的路康。


    “不是老祖宗?”


    “老祖宗去哪裏了?”


    “豐沛山放棄我們了嗎?”這一刻,彭嶼灣和豐沛山的交界處,蒼狼部族的那些戰士們,徹底失去了戰心。


    每一個部族,都是以至強者鎮壓族運,同時,這至強者也是部族的定海神針,隻要這至強者還在,這個部族,就永遠不會喪失信心,但同樣的,這位至強者消失的時候,這個部族的戰心,同樣也會因此崩潰。


    射人射馬,擒賊擒王,便是如此。


    “你怎麽可能會有防備?”路康渾身上下,都充斥著衰朽的氣機,而在他的麵前,隨著那一截衣袖的崩散,雲中君的身形,同樣是化作一陣漫卷的雲霧,在路康的麵前,飄飄悠悠的散去。


    那一縷一縷的霧氣,在路康的眼中,就如同是對他無盡的嘲諷一般。


    “完了!”霧氣氤氳縈繞之間,路康的心頭,一片的冰涼,無窮無盡的絕望之意,在他的腦海當中彌散。


    在這一擊落空的時候,路康就知曉,這一場戰爭,自己輸了,輸的徹徹底底,將一切都輸了個幹幹淨淨!


    路康之所以要搏命,就在於想用這搏命的一擊,為白鹿部族,搏下足夠的支撐到新的長生天仙出現的功勳。


    但隨著這一擊的落空,一切都化為烏有。


    不,不僅僅是化為烏有,而是將白鹿部族的狀況,徹底的推到了一個無法挽回的地步。


    隨著他的失敗,他的隕落,豐沛山的力量,將徹底的被秋玉湖所壓製,秋玉湖和豐沛山的攻守之勢,將徹底的發生逆轉。


    這也即是說,這一戰當中,蒼狼部族損失的領地,損失的氣運,以及豐沛山所損失的領地和氣運,幾乎是沒有了奪回來的可能性。


    不管是蒼狼部族,還是豐沛山,最後都隻會將這樣的損失,轉嫁到白鹿部族的身上。


    沒有了長生天仙支撐的白鹿部族,本就會麵臨艱難無比的局麵,而因為他這一次謀劃的失敗,豐沛山**,蠶食白鹿部族的行為,甚至不會有任何的掩飾,不會有任何的忌諱,更不會給白鹿部族留下任何崛起的希望。


    白鹿部族的傳承,將就此而滅!


    對於這個老朽的,即將走向死亡的長生天仙而言,這幾乎是叫他無法接受的局麵。


    雲中君的身形,這才是緩緩的,從一朵白雲的背後,浮現出來。


    “為什麽不可能呢?”雲中君垂下目光,如同是一個端坐於雲端之上,俯瞰芸芸眾生的神祇一般。


    在雲中君的目光當中,彭嶼灣的沿岸,那些白鯉部族的戰士們,正追亡逐北,有條不紊的,接收著蒼狼部族撤退的時候,所留下的防衛工事,接管那些防禦的法陣。


    白鯉部族的背後,秋玉湖的湖水,緩緩的上漲——不,不是秋玉湖的湖水在上漲,而是彭嶼灣沿岸的大地,在緩緩的下沉,然後一點一點的,被秋玉湖的湖水所淹沒。


    望氣術下,雲中君清清楚楚的看到,這戰局當中,秋玉湖和豐沛山的氣運,以及白鯉部族與蒼狼部族氣運之間的變化。


    隻見的,白色的湖水當中,那一頭長角的白鯉,用力的拍擊這水花,從湖水當中約起,頭上的角,在那鐵背蒼狼的身上,用力的一頂,便是將那蒼狼的一條前腿,給撕了下來,然後咬著那一條前腿,落入那白色的湖水當中。


    白色的湖水當中,咕嚕嚕的氣泡,不停地冒起來,湖麵,亦是緩緩的擴大。


    倏忽之後,當那白鯉從湖水當中,重新冒出來的時候,那白鯉身上,因為赤鱔部族和鏡蝦部族的小動作,而產生的傷痕,早已是消散了個幹幹淨淨。


    而在白鯉部族族運和蒼狼部族族運分別顯化出來的湖水和草原的背後,玉湖水宮和豐沛山的氣運,亦是在雲中君的麵前浮現出來,一閃而過。


    雲中君看的真真切切,無論是玉湖水宮,還是這豐沛山,兩者氣運的主色調,都是赤紅色,而在那赤紅色當中,還有一縷從天邊垂落下來的,燦爛無比的金色。


    很顯然,那一片火一般浩蕩的赤紅,便是豐沛山和秋玉湖本身的氣運,而這赤紅當中那一抹象征著逍遙真仙的金色氣運,便是兩族的神庭,對於玉湖水宮的府主以及豐沛山山神的氣運支持。


    “這一次戰爭,結束了!”當雲中君的目光當中,豐沛山和玉湖水宮的氣運,此消彼長之後,各自隱去,蒼狼部族族運所化的蒼狼,退回到草原正中的丘陵上,舔舐傷口,白鯉部族族運所化的白鯉,再次隱沒至湖水當中,湖麵上,一片風平浪靜。


    這個時候,雲中君便是知曉,這一次豐沛山和秋玉湖之間的戰爭,至此終結!


    戰場上,那些蒼狼部族的防線,被秋玉湖的湖水淹沒的時候,戰場的正中間,那一道代表著長生天仙的,充斥著衰朽之氣的赤紅色氣柱,飛快的傾塌,化作無數的雲煙消散。


    本能的,雲中君便是運轉了那凝運法,一枚一枚的紅色運錢,從虛空當中落到雲中君的掌心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赤色的氤氳徹底散去之後,雲中君便是察覺到,路康隕落之後,自己所獲取的運錢,正好是三百枚——恰好等同於一位長生天仙,將氣運融於神庭後,百年的薪俸。


    雲中君收回目光,他的麵前,路康瞪著雙眼,目眥欲裂,眼角處,是兩道血痕,這位蒼老的長生天仙,早已是徹底的死亡,沒有了絲毫的氣息。


    風一吹,這位長生天仙的身軀,便是隨風消散,不曾留下絲毫半點的痕跡。


    戰場上,白鯉部族的戰士們,一邊整理著自己族人戰死以後的身軀,一邊有條不紊的,將白鯉部族的防線,往前推移,駐守倒彭嶼灣新的湖畔。


    每一個白鯉部族戰士的臉上,都沒有悲傷,每個人都在欣喜,欣喜於這一戰之後,宣泄出去的鬱結之氣,欣喜於這從未有過的大勝,欣喜於戰後所能獲取的封賞。


    百益鳴給雲中君下的軍令狀,是必取十裏之地,但最後,這一戰終結的時候,白鯉部族所攻取下來的土地,卻是足足十八裏,近乎於兩倍的差距。


    雲中君的目光環視了一圈之後,才是發現,白鯉部族的族長百益鳴,已然是戰死,四位長老,也隻剩下了一個。


    “拜見統領!”白鯉部族的最後一個長老,百方聞緩緩的走到雲中君的麵前。


    “白鯉部族,前來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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