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足以現實我們與陛下相交的誠意了,不是嗎?”雲中君看著麵前的‘滄海君’勾勒出來的那印記,坦然出聲。


    他之所以堅持要自己來的原因之一,就在於這個印記。


    所謂計劃不如變化快,在不曾將三清道人拖下水之前,這印記是雲中君切入太一道人這個陣營的契機,但現在,三清道人已然已經決定入場,那麽這印記就成為了雲中君的破綻——畢竟,雲中君在三清道人麵前所表現出來的,是對龍城當中的變故並不怎麽了解,若是玉清道人親來,然後麵前這滄海君又在玉清道人的麵前勾勒出了這個印記,那必然會令雲中君和三清道人之間生出一些嫌隙來,使得雲中君之前在三清道人身上下的功夫,付諸流水。


    畢竟,偶然察覺到龍城的變故,然後眾人一起查探,和雲中君早就知曉了此時卻佯裝不知,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概念。


    前者,能夠加強彼此的戰鬥友誼,而後者,隻會令三清道人他們覺得雲中君是處心積慮,不安好心,無端端的對雲中君生出惡感來。


    而雲中君前來,便能夠理所當然的將此事給揭過,他麵前的這位‘滄海君’,在和雲中君確認了此事之後,就不會再在三清道人的麵前展現出那個印記。


    “誠意。”良久之後,‘滄海君’手上的那印記,才是悄無聲息的散去,“你們確實非常有誠意。”


    “白澤見過雲道友。”滄海君的臉上,水光緩緩而過,然後一個穿著一身白衣,手持一卷道書的先天神聖,出現在雲中君的麵前,這位先天神聖的目光當中,深沉若淵。


    “既然雲道友你們不曾揭穿我等的謀劃,那想來你們也有著自己的訴求。”


    “未知,雲道友你們所求著到底何事?”


    “成了。”看著麵前的先天神聖顯露出陣容來,雲中君的心終於是徹底的放了下來。


    他再來之前就已經很確定,麵前的這位先天神聖一定會選擇妥協。


    ——畢竟,雲中君所代表的乃是一位先天神聖,而這位先天神聖若是對他們有著惡意的話,那這位先天神聖很輕易的就能夠給滄海君一個警醒,令滄海君提前生出防備。


    任由他們的計劃展開,就已經是足以證明雲中君背後那先天神聖對他們的善意。


    而一個能夠不動聲色的謀算了整個神城的先天神聖,必然不可能是一個莽撞之輩,這樣的人,在察覺到雲中君他們有可能被拉攏的時候,當然會在第一時間選擇拉攏。


    ……


    “成了。”宮殿當中,白澤顯現出真容來的時候,太清道人緊閉的雙眼在陡然之間睜開,言語當中,滿是輕鬆。


    ——在他的感知當中,那籠蓋於大營當中的先天神聖的氣機,已經是褪去了原本的偽裝。


    ……


    “見過三位道兄。”


    “此行,總算是不辱使命。”雲中君回到三清道人棲身的地方,朝著三清道人一禮。


    “取代了滄海君的那位先天神聖,名為白澤。”雲中君將自己和白澤見麵時的種種都說了一邊,然後再次朝著三清道人一禮。


    “還有一事,得向三位道兄陪個罪。”


    “溝通之時,為了取信於這位白澤陛下,我詐稱上清道兄不滿於東海一眾先天神聖蓄凶獸以自重的行為,有意想要重訂東海之秩序。”


    “這位白澤陛下聽後,深以為然,想要約上清道兄在龍首峽見一麵。”


    “未知上清道兄意下如何?”雲中君道。


    “此事倒是我等疏忽了。”聽著雲中君的話,玉清道人出聲,“若無這權宜之計的話,那位白澤道友隻怕是沒這麽好說話。”


    “雲道友這也是為了我等考慮,何來怪罪之談?”


    片刻後,玉清道人的目光又落到了上清道人的身上。


    “這樣好了,上清師弟你便和雲道友一起,去龍首原見一見這位白澤道友,看看其人到底如何。”


    “若還看的過眼,那幫一幫他也無所謂。”


    “正好,我們本就打算在這東海之地開一別府。”玉清道人看著上清道人出聲。


    ……


    “那是?”白澤才在水眼的防線當中放開了一條道路,兩道光華,便是劃破空間出現在了雲中君的麵前,分別落入三清道人和白澤道人的手上。


    流光落下的時候,浩大無比的氣機,從天地當中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於是從修行者的血肉元神當中湧現出來。


    在這浩大的氣機之下,所有的修行者,都是低下了自己的頭顱。


    “本座鴻鈞,感天地之眾生求道艱難,特於穹天極處立一道場,曰紫霄宮。”


    “三百年後,餘將於紫霄宮中衍化太乙之玄,大羅之妙。”


    “有緣者皆可至紫霄宮中共參玄妙。”


    溫和無比的聲音,在每一個修行者的耳邊響起,光是這聲音,就令天地當中無數的修行者,心神恍惚,如同是親身見證了大道的衍變一般。


    雲中君道身上的符紋,亦是在這聲音當中飛快的衍化起來。


    四象,三才,兩儀,雲中君的修行體係,可以稱之為兩儀。


    鏡照正反,水流順逆。


    諸天星辰的倒影,化於那天河當中。


    這也即是說,雲中君若是逆轉天河的話,那麽他就能夠完整的衍化出穹天星辰所運轉的軌跡,是為殺伐神通,星辰戮神刀,此為逆之神通。


    而天河浩浩蕩蕩,順勢而行,便是天河藏劍經中,每一任的天河之君秘傳的本命神通,渺渺天河劍,此為順之神通。


    一刀一劍,一順一逆。


    順逆之間,做陰陽之化,而立於陰陽之間的,便是雲中君自身。


    ——既是兩儀並舉,又是三才並立。


    當雲中君將逆之神通,星辰戮神刀推演到了不朽金仙的層次之後,順之神通,渺渺天河劍,亦是會在這星辰戮神刀的刺激之下,從逍遙真仙的層次,提升到不朽金仙的層次,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是雲中君本身還不曾參悟到不朽之妙,但他也能夠借此機會,成就不朽之尊。


    在煉化了先天之機之後,逆之神通星辰戮神刀,已經是被提升到了不朽金仙的層次——這個時候,雲中君距離不朽金仙這個層次,也就隻差一個水磨工夫而已。


    說得簡單一點,就是隻差一個閉關的時間。


    但現在,在那溫潤無比的聲音當中,雲中君的眼前,日升月落,星影搖曳的景象浮現了出來,歲月,時空,命運等等,天地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映照於那星辰的軌跡當中,而這些星辰的軌跡,卻是全部融入了那浩浩蕩蕩的流水當中。


    從開天辟地的伊始,就流淌於星空之上的河流,浩浩蕩蕩的在雲中君的眼前流淌著,席卷整個穹天,蔓延無窮的歲月,天地之間,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要被埋葬於這水流當中一般。


    恍惚之間,那浩浩蕩蕩的天河,似乎是從穹天之上落入了這水眼之下一般,埋葬一切的劍氣,充斥於水流之間,劍勢一卷,便是天地之間的浩蕩大勢,無可違逆,無法阻擋。


    順之神通,亦是在這一刻,觸摸到了不朽金仙的界限,而那界限,在雲中君的眼前,化作虛無——他隻需要一個念頭,便便能夠令這渺渺天河劍的威能,亦是登臨不朽之境,而後成就不朽金仙。


    ——隻是一個聲音,便是令雲中君省了千載的苦修!


    “紫霄傳道!”


    “毫無疑問,這必然就是那後世傳說當中,最為濃墨重彩的,紫霄傳道!”


    在將要跨過那臨門一腳的時候,雲中君生生的壓住了自己登臨不朽的渴望,從那‘入道’的狀態當中,清醒了過來。


    而在他的麵前,上清道人和白澤道人,同樣也是陷入了‘入道’的狀態當中,玄妙無比的道韻,在他們的周身之間彌散,一團光華,在他們的眉心當中綻放。


    毫無疑問,這光華,便是天地之間的修行者叩開紫霄宮大門的憑證。


    鴻鈞道祖言“有緣者可至紫霄宮中聽道”,所謂的‘有緣者’,便是這些得到了光華的修行者。


    “是隨機選人,還是隻有那些先天神聖們才能夠得到這光華的認可?”雖然距離不朽隻差一步,而且這一步他隨時都能夠跨過去,但此時雲中君的腦海當中,卻沒有絲毫的欣喜,隻有無窮無盡的遺憾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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