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義上,東皇太一是將天地之間的無數修行者都召集回天庭當中——但不要忘了,這無數的修行者,都是在巫族的疆域之下生存了不知道多久的修行者,他們對巫族的了解,也同樣是遠超常人,對於巫族的虛實,他們也是知之甚詳。


    一旦放任這些人歸返天庭之內,那巫族封鎖了半個多紀元的洪荒大地,從此以後便在天庭的眼裏沒有了任何的秘密,和天庭發生戰爭的時候,巫族也將因此落於極大的下風。


    一時之間,幾位祖巫隻覺得自己又急又氣,氣的是,他們都看到了東皇太一的這個提議得到了鴻鈞道祖的應允之後,會對巫族所造成的威脅,而急的卻是他們近照不出任何一個反駁東皇太一的理由來——從明麵上,東皇太一的這個提議對於緩解巫族和天庭之間的緊張局勢,是有著絕對的好處的,至於說巫族所擔心的事,在天庭動手之前,他們的擔心,就注定隻是擔心,鴻鈞道祖也不可能因為他們的擔心而拒絕東皇太一這個極其附和當前天地局勢的提議。


    “此法,倒也不錯。”就如同是十二祖巫所預料的那般,鴻鈞道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了東皇太一的這個計策,然後衣袖一卷,冥冥天地之間,便是多出了一道法度來,橫貫於星空之界,九幽之界和洪荒天地之間——隻待得東皇太一以天帝之名催動那法度,那法度便將是徹底的顯現於天地之間,接引洪荒大地上無數的修行者們,從洪荒大地‘飛升’道星空之間,徹底的擺脫巫族的威脅。


    感受著這變化的一眾太乙道君們,心頭也都是各有所想,而巫族也是稍稍的放下了心頭的急躁。


    顯然,鴻鈞道祖雖然對天庭有所偏向,但在巫族和天庭之間,依舊是保持著大體的公正——這一道法度,固然是對於天庭有極大的好處,但除非是東皇太一真的登臨天帝之位,否則他也隻能看著這一道對天庭有著極大好處的法度眼饞而已。


    至於說東皇太一能夠成功的參悟出星辰之間的秘密,這一點十二祖巫也此時可以說是相當的放心——星辰一脈的神聖們,占據星空兩個多紀元,都不曾徹底的參悟出星辰當中的秘密,東皇太一匆匆之下,又能參悟出什麽來?


    更何況,這一次的聽道當中,十二祖巫同樣也是出於第一個層次的修行者,雖然他們的修行之路和鴻鈞道祖所傳的練氣之路截然不同,但在大羅至尊的視角之下,他們也同樣是對自己登臨大羅的道路,有了隱隱的領會。


    而作為他們的敵人,他們相信,在這一次的聽道當中,東皇太一的所得,同樣也不下於他們——是以在接下來的數萬年,甚至於數十萬年數百萬年之間,東皇太一也都會和他們一樣,醉心於修行,醉心於對大羅至尊之路的推演。


    如此一來,鴻鈞道祖所立下的這一條法度,也隻是形同虛設而已——這非但是不會令東皇太一有所成就,反而是會在東皇太一潛修的時候,不停的提醒著東皇太一,他的使命還不曾完成,長此以往的話,東皇太一的修為,自然也就會隨之被拖慢下來,甚至於在登臨大羅之境和登臨天帝之位的抉擇之間,左右搖擺,最後道心蒙塵……


    “鴻鈞道祖這是也知曉了東皇太一要登臨天地之位,故而打算要考驗一番東皇太一的決心嗎?”紫霄宮的角落當中,雲中君低下頭來,他似乎是察覺到了鴻鈞道祖的用意。


    “可惜了,鴻鈞道祖的本意,隻怕是想要試探一番,在眾生和自己之間,東皇太一應該如何抉擇——若是選擇眾生,那他自然便有著登臨天帝之位的資格,若是選擇自己,那這天帝之位,自然就與他無緣。”


    “奈何,鴻鈞道祖隻怕是沒有想到,東皇太一應該已經是將那星辰之間的秘密,給參悟出來了。”雲中君閉上雙眼,似乎是擔心自己目光當中的紫意暴露於人前一般。


    ——在鴻鈞道祖應下東皇太一之提議的時候,雲中君便是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整個天庭的氣運,都是為此有了莫大的增長。


    很顯然,鴻鈞道祖的舉動,對於天庭而言,對於東皇太一而言,並不是一個考驗,而隻是一個單純的送好處的舉動。


    在綜合前後所發生的種種,雲中君當然便能夠斷定——盡管東皇太一還不曾通知任何人,但實際上,他已經參悟出了星空當中的秘密,那天帝之位的寶座,已經是就擺在了他的麵前。


    “太一帶天庭萬族眾生,多謝道祖。”感受著天地之間多出來的那一條若隱若現的法度,東皇太一亦是肅然朝著鴻鈞道祖一禮。


    這一艘名為天庭的巨艦,即將徹底的騰飛。


    上首處,鴻鈞道祖隻是沉默著看著麵前的東皇太一。


    對於東皇太一登臨天帝之位,這一點鴻鈞道祖非但是沒有什麽一件,反而是樂見其成。


    在他將自己借用給紫霄宮中的修行者,以幫助他們參悟大道的時候,他也同樣察覺到了這些修行者們的心思。


    在唯二的兩個寧願舍下對大道的追求反而是推演其他旁枝細節的人當中,雲中君所表現出來的,是對鬥姆元君的感懷,是這開天辟地以來,絕無僅有的恩義,而東皇太一所表現出來的,卻是開天辟地以來,絕無僅有的胸懷和器量。


    鴻鈞道祖感受的很是分明——在選擇放棄對大羅之路的追求,轉頭重新參悟那星空之間的秘密的時候,東皇太一心頭所湧現出來的,並非是對那天地至尊之位的貪婪,而是真真切切的,對天地之間無窮凡俗眾生的憐憫,對於那些生靈終其一生也隻能是渾渾噩噩的憐憫。


    ——此時輪回尚未開啟,生靈隕落之後,都會歸於永劫之地,然後在那永劫之地當中磨滅一切的痕跡,重頭再來,是以沒有人能保證,自己麵前那無力的蟲豸,其前世會不會便是一個通天徹地的強者,也沒有人能保證,他們若是隕落之後,下一世會變成什麽樣子。


    ——總而言之,鴻鈞道祖當時在東皇太一的心緒當中所感受到的,便是這樣一種坦蕩,這樣一種浩然。


    當時,鴻鈞道祖還一時興起,如同是心魔一般,引動了東皇太一的心緒,問責東皇太一,他難道就不擔心那些經由他所點化的生靈,不堪造就,隻知曉為非作歹,肆掠天地,在這天地之間造下無窮惡業,最後牽連與他?


    對此,東皇太一的回應,卻是豈能因噎廢食?縱然是那些生靈不堪造就,那也是那些生靈自己的事,而他所需要的,則是給這些渾渾噩噩,茫然無知的生靈們一個機會,若真的是到了最為不忍言的那一步,則萬千功過,他東皇太一自是一人擔之……


    也正是那個時候,鴻鈞道祖確定了東皇太一成為天帝的資格,這才有了鴻鈞道祖順勢而為,在東皇太一登臨天帝之路的位置上推了一把的事。


    而在東皇太一之後,其他的先天神聖們,也是逐一的向鴻鈞道祖詢問了一係道途上的疑難,不管是上至掌緣生滅,下至積累法力的秘法等等,鴻鈞道祖都是一一作答。


    “敢問老師,太乙者,為掌緣生滅,大羅者為何?”當紫霄宮中,問道的聲音越發稀疏的時候,上清道人的聲音響起——他所問的,非是太乙,而是大羅。


    聽著上清道人的問題,鴻鈞道祖還未有所回應,紫霄宮中就已經是有不滿的聲音隨之響了起來——“上清道友功行深厚,有目共睹,但如今,太乙之路都不曾走完,上清道友便是惦記起了那至為玄奇的大羅之妙,不覺得有些好高騖遠了嗎?”


    但那些第一層次的修行者們,卻是誰也不曾出聲,隻是低頭不語,但耳朵卻都是高高的豎了起來,等待著鴻鈞道祖的回應,或者說是不回應。


    “太乙者,掌緣生滅,大羅者,成住壞空。”良久之後,鴻鈞道祖的聲音終於是在這紫霄宮中響了起來。


    上清道人問了他大羅,而鴻鈞道祖便真的是回應了大羅。


    “掌之境,為太乙之絕巔,萬事萬物,皆在掌心一隅,太乙之境,是為‘得’,而大羅之境,則是‘舍’,做減求空,舍卻現有的一切,然後大羅自然成就。”鴻鈞道祖出聲道。


    如何破開登臨太乙道君的關隘而登臨大羅至尊之境,這個問題,他也是直到現在才有了答案——他登臨太乙道君之境,便是如此。


    他與羅睺的生死一戰,彼此之間皆是極盡手段,羅睺手中的劍光,斬滅天地萬物的同時,亦是將鴻鈞道祖對道的領悟一一的斬落,劍光縱橫之下,無心無念,隻是醉心於劍光當中的羅睺,同樣也已經觸摸到了那名為‘空’的境界,可惜,終究是被斬落了一切大道的鴻鈞道祖,先一步借著這一戰的砥礪而參悟出了‘空’的境界,將羅睺斬殺於周山當中,然後徹底的登臨大羅至尊之境。


    “做減求空,即證大羅?”鴻鈞道祖言語落下的時候,整個紫霄宮中,都是一片的寂然,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明白這八個字的意思,但每一個人,都是牢牢的將這八個字記載了自己的心頭。


    “敢問道祖,何以做減求空?”沉默之後,又一個聲音響起,眾人循聲望去,出聲的,赫然便是西極須彌山的準提道人。


    做減求空這四個字,聽起來簡單,但實際上,卻是難之有難。


    生靈行於天地之間,自有無窮無盡的束縛,無窮無盡的羈絆——於人於外,是無窮的人情世故,是無數的恩怨情仇,於己於內,則是無數大道的相顧勾連。


    聽鴻鈞道祖的意思,做減求空,便是要將這些東西給一一的舍去。


    但那人情世故和恩怨情仇,尚有割舍的辦法,可修行者自己所錘煉的精氣神,自己所修持的大道,又該如何的割舍?


    將這些都一一舍去之後,那修行者又如何還能維係自己的修為,如何還能去行那做減求空之事?


    準提道人的言語之後,就算是那些連太乙道君之境都還不曾穩固的修行者們,也都是豎起了耳朵——相較於上清道人所詢問的有關於大羅至尊的玄妙,此刻準提道人所詢問的那做減求空的法子,顯然是更加的令這些修行者們感興趣。


    “索性也隻得這一次機會了,罷了,這做減求空的路子,我便與你們細說一番。”鴻鈞道祖出聲道。


    “第一個,是為以力證之——是為太乙道君極盡巔峰的時候,尋一個對手,與之廝殺一番,至於無法無心無念的地步,自然變盡得空之玄妙,然後可登臨大羅至尊之境。”


    鴻鈞道祖說著,聽得這一法,紫霄宮中的一眾修行者們,不由得都是嘩然——太乙道君之境極盡巔峰,這已經是極度困難的事,在尋得另一個極盡巔峰的對手,與之生死一戰,這種突破到方式,便是不成則死,若是自己不能登臨大羅至尊之境,便立刻是會化作祭品,成為自己對手登臨大羅至尊之境的祭品,這種方式,實在是太過於的弄險了。


    “此法太難,太險——就算是找出了兩位極盡巔峰的太乙道君,這兩位太乙道君也願意為之生死一戰,以邁向至高,可天地之間其他的人,未必就願意見到這一戰。”


    “此法,名義上是操之於己,但實際上,卻是盡數托之於人。”


    “道祖可還有其他的法門?”準提道人唏噓了一句,言辭之間,卻是直指人心的陰暗之處。


    “你倒是貪心。”鴻鈞道祖壓住了想要發怒的三清道人,笑罵了一句。


    “便如你所想,除了這以力證道的法子之外,我多年苦思,也還另外推演出了兩個做減求空的法子。”


    “請道祖垂憐,賜下玄法。”聞得此言,本是對此不抱什麽希望的準提道人,當場便是大喜,然後朝著鴻鈞道祖俯身一拜,其頭顱扣於紫霄宮的地麵上,幾乎是令整個紫霄宮都是為此動搖了起來。


    “第二個法子嘛,我稱之為斬道。”鴻鈞道祖出聲——雲中君則依舊是低著頭,眼下的局麵,已經是和雲中君記憶當中的那一段神話,越發的接近了。


    在雲中君記憶當中的那一段神話當中,鴻鈞道祖便也是在這紫霄宮中,說了三個成聖的法子,然後引得天地之間亂成一團,獨自一人高臥九重雲霄。


    “大羅之境,便是傳說當中的聖人之境嗎?”雲中君思索著,以鴻鈞道祖所展現出來的神通看,這所謂的大羅至尊之境,那神話當中的聖人之境,也確實是沒有什麽區別。


    “所謂天生萬物,玄極萬千。”鴻鈞道祖此時,也沒有理會紫霄宮中一眾修行者們的心思,隻是自顧自的講述著。


    “而這無窮萬物當中,有一類特殊的存在,天生便能夠與大道相合——此物,便是先天靈寶。”


    “若是修行者有緣,能夠尋到足夠多的先天靈寶,然後以這些先天靈寶為寄托,將自己的大道逐一斬落下來,那麽當大道盡斬的時候,自然便是修行者領悟空空,登臨大羅的時候。”鴻鈞道祖出聲。


    “原來如此!”而在聽到了鴻鈞道祖的言論之後,雲中君的身形也不由得一震。


    上一世的時候,他觀閱那些神話之際,有一個相當大的疑惑——那就是那些大神通們最初,明明都是一副風光霽月的逍遙模樣,緣何就在紫霄宮聽到之後,性情大變,變得貪婪無比,就算是自己的先天靈寶足以夠用,但這天地之間,但凡是那一處地方出現了先天靈寶的消息,那些大神通者們便是聞風而至,彼此為爭奪那先天靈寶而廝殺一般。


    如今,雲中君總算是知曉了其中的原因。


    那些先天神聖們所爭奪的,又哪裏是那先天靈寶,分明就是斬道的機會。


    不同的先天靈寶,其所容納的大道,自然也便是有所不同——而修行者在修行的時候,時常心有所悟,便立刻是對自身的大道有更深一層的理解,亦或是參悟出其他的大道,是以,在斬道的時候,沒有任何人能夠保證自己手中的先天靈寶,便剛好能夠承載自己所斬落下來的大道,如此一來,對於這些有誌於大羅至尊之境的修行者們而言,手中的先天靈寶當時多多益善。


    就算是自己現在用不到,但以後卻未必就用不到。


    “借先天靈寶的玄妙,然後斬道嗎?”紫霄宮中,一眾太乙道君們都是不由得暗自盤算起來,思索著自己心頭到底有幾件先天靈寶,也思索著,這天地之間還有什麽地方會有先天靈寶的線索。


    “天地之間,從此多事矣。”


    “此外,還有第三個辦法,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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