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太一惠澤蒼生而得的功德,分為十成,這其中,具體施行了這惠澤蒼生之舉的天帝太一獨占八成,而提出了這一條道路的雲中君,則是分潤了其中的兩成功德,雖然隻得兩成,但這功德,依舊是一個龐大無比的數量。


    當這些大神通者們轉過目光的時候,正好便看到得享另外兩成功德的雲中君,正從容無比的睜開了雙眼——他的身上浮動的氣機,赫然便是屬於生之境的氣機!


    這兩成的功德,竟是直接的將雲中君的修為,從太乙道君的滅之境,提升到了生之境。


    “可惜了,若是這惠澤蒼生之舉不是由天帝陛下施行,而是有雲道君施行的話,此刻率先登臨緣之境的,便不是天帝陛下,而是雲道君了。”正當一眾大神通者們的尾刺豔羨無比的時候,旁邊準提道人那充滿了遺憾的聲音,卻是在這天外之地想了起來,“屆時,雲道君以後天之身,將所有的先天神聖都壓在身下,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無雙道君。”


    準提道人的聲音當中,有遺憾,有感慨,也有慶幸,但更多的,卻是挑撥——無論是以後天之身,將所有的先天神聖都壓在身下的無上榮光聲名,亦或是從太乙道君的滅之境,一步而入太乙道君的緣之境,這樣堪稱一步登天的精益,都是修行者們無法割舍的誘惑。


    畢竟,修行者們的追求,除了更為玄妙的境界之外,便是在天地之間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而隻要雲中君做到了準提道人所提及的事,那他在天地之間所留下的痕跡,便再也不可磨滅,就算是有朝一日,他徹底的隕落於天地之間,但這天地之間所有的修行者,都會記得在那古老的時代當中,有過這樣一位通天徹地的強者。


    “又或者,是這惠澤天地所有的功德,都有天帝陛下享用,如此一來,天帝陛下或許是能夠更進一步,直入那掌之境,窺測大羅妙諦,而不是如同現在這般,修為隻是局限於緣之境的巔峰。”片刻,準提道人的言語又是響了起來。


    七位大羅之機的執掌者被一一的挑選出來之後,準提道人也是飛快的就明了了自己在七位執掌者之間的定位——而此時,就是準提道人在強化自己的定位。


    而在準提道人的言語之間,天庭的一眾神聖們的臉色也不由得豁然一變。


    準提道人言語當中的挑撥,每一個人都聽得出來,一旦是雲中君和天帝太一因為這樣的事而生出了嫌隙來,那對於如今的天庭,絕對是一件驚天動地的變故。


    但偏偏,在準提道人的挑撥麵前,一眾神聖們卻是完全不知曉應該如何反駁準提道人的言語。


    因為準提道人的挑撥,雖然險惡,但卻是直指人心——隻要雲中君和天帝太一的心思稍稍有些波折,那無論這些神聖們站在誰的角度,都有可能被另一方試做對自己的拋棄,如此一來,雲中君和東皇太一之間的裂痕,隻會更加的難以彌合。


    “人心之謀,果然是這天地之間最為險惡的謀算!”一眾神聖們都是心頭感慨著,隻恨不得化身為執掌時間權柄的燭陰,以無上的偉力催動時光逆流,將時光回溯到準提道人還不曾說出這一席挑撥之言的時候。


    “準提道友此言卻是大謬。”正當那些神聖們又急又氣的時候,雲中君的聲音隨之響了起來。


    “準提道友所說的這種情況,其實還有一個更加好聽的說法——合則兩利。”


    “就如準提道友和接引道友一般——我聽說兩位道友共坐於須彌山上,分享著須彌山的浩大氣運,關係親密,更類於雙生之神聖。”


    “可若是在孕育的時候,準提道友亦或是接引道友搶先一步扼殺對方,獨占雙生神聖的本源和氣運,那麽作為最後孕育而出的人,跟腳底蘊,會深厚到什麽地步?”


    “就算是當初不曾扼殺對方,但到了如今,準提道友你和接引道友依舊是機會謀取對方的性命,將對方的一切都據為己有——便如同兩位道友之前謀算太真道友和鎮元道友那般。”雲中君反問道,“可為什麽到現在,接引道友也好,準提道友也好,都不曾在心頭生出扼殺對方的想法呢?”


    “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合則兩利!”


    “準提道友和接引道友在一起,相得益彰,便如我和天帝陛下——這惠澤眾生的功德,我能看到,但卻做不到,天帝陛下沒有看到,但卻是天地之間唯一的一個能做到的人。”


    “一邊,是兩手空空,望而興歎,一邊,是和天帝陛下聯手,共同成就無雙的功業——如何選其實很簡單不是嗎?”


    雲中君看著不遠處的準提道人,一臉的笑意,但其言語,卻是一片的森然。


    “我謀算太真道友?此言卻是又從何提起。”聽雲中君直接就提起了當初的那一段公案,準提道人也顧不上繼續挑撥雲中君和東皇太一的關係,直接就是辯解起來——他甚至是連雲中君之後的言語都不曾聽清。


    這樣的事若是被坐實的話,就算是他作為大羅之機的執掌者,這天地之間也不會有他的容身之地,接引道人更是會有可能和他分道揚鑣。


    “當初之事,純粹隻是一個巧合而已——這一點,我已經向冥河道友細細陳述過。”


    “那個時候,西極地脈有變,我向幾位道友都傳了訊息,隻是不知道,緣何鎮元道友和冥河道友都來了,卻獨獨是太真道友未至。”準提道人神色坦然——他行事素來周全,像這種連向太真道人傳訊都不曾傳訊這種明顯的破綻,他是肯定不會留下的。


    隻是,傳訊倒是傳續,但這傳續是否能夠落到太真道人的手中,那就不是準提道人所能夠決定了的。


    “我可以指天而誓——若是當初西極之變,我不曾向太真道友傳訊的話,便叫這周遭的混沌化作劫災,令我形神俱滅,永葬於此,便是連轉世從來的機會,都化作虛無。”見自己的言語之後,一眾大神通者們的目光當中依舊是有著狐疑,準提道人立刻便是故技重施,當著眾位大神通者的麵便是起誓道。


    “當初之事且先放到一邊,之前的萬壽山劫災,你又如何解釋?”


    “萬壽山遊於無定虛實之間,西極之變以後,太真道友竭盡所能,都不曾找出萬壽山的所在——可偏偏,就在太真道友去往萬壽山的時候,十二祖巫卻是早早的就埋伏在萬壽山的周圍。”


    “十二祖巫可不要告訴我,那萬壽山的蹤跡,是你們自己找到的。”雲中君依舊是冷笑起來,將目光落到了十二祖巫的身上。


    “萬壽山的下落,確實是有人來訪祖神殿,然後告知了我們搜尋萬壽山蹤跡的秘法。”雲中君的目光之下,十二祖巫也是幹脆無比,絲毫沒有想要遮掩的意思——一來,他們也想要知曉暗中那修行者的身份,二來,便是他們也樂得見到這些修行者們彼此之間生出些事端。


    “那可真是巧了。”雲中君的目光倏忽之間落到準提道人的身上——雖然不曾有更多的言語,但其話中之意,已經是昭然若揭。


    “這便更加與我無關了。”準提道人神色沉穩,絲毫不為所動——“十二祖巫兵圍萬壽山的時候,我正在無限血海與冥河道友商議如何化解和太真道友的誤會,若不是你們天庭的援軍到得早的話,我們幾人已經是殺進了萬壽山中接應鎮元道友和太真道友。”


    準提道人言語才落,一邊的冥河道君便是點了點頭,示意準提道人的言語無差。


    “哦,對了,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我在和冥河道友溝通時候,瞞過了冥河道友,以化身去往了巫族的祖神殿——不過,我有這樣實力的話,若是對鎮元道友和太真道友有惡意,那又何必要在暗處謀算?”


    冥河道人證明了準提道人的話之後,準提道人便又立刻是出聲。


    “不說話說回來,你們天庭和洪荒天地分屬不同的天地,但你們去往萬壽山接應太真道友的動作,卻比就在西極的我們更快——甚至,是太真道友他們才陷落十二祖巫的陣勢之間,你們天庭眾神便已經是殺將過來,一副早有準備的模樣。”


    “如此看來的話,暗中挑事的,你們天庭也未必就沒有嫌疑。”


    “畢竟,若是十二位祖巫不曾參悟出那通天徹地的法陣來,那你們天庭的一眾太乙道君們以太真道友失陷為名,齊齊殺進洪荒大地,說不得巫族和天庭之間的局勢,便將徹底的改寫。”準提道人出聲道,矛頭卻是直指天庭。


    這同樣是直指人心的自由心證——當一切的謀算都毫無痕跡,沒有任何線索的時候,那得利最大的一方,必然就是有著最大嫌疑的一方。


    毫無疑問,在之前的大戰當中,雖然天庭為此折損了不止一位的太乙道君,但天庭同樣是在這變局當中獲得了極大的利益。


    首先,是天庭在這一場大戰當中,揭穿了巫族最大的底牌——這一張底牌暴露得越晚,那對於天庭的危害,也就越大。


    其次,便是戰場的所在,本就是對巫族充滿了不利,隻要這一戰當中天庭不至於大敗,那戰爭的規模越大,對巫族底蘊的消磨,也就越大。


    再者,是太真道人去往萬壽山,是以和解的名義而去——要和解,西極的其他幾位神聖,就免不了要共同的匯聚於萬壽山中,然後若是他們在萬壽山中陷於生死之境,天庭的援手又神兵天將,救他們於危難之間,那西極的五位神聖,從此之後難道還不會對天庭死心塌地?


    最後,是天鷹通過這一戰所凝聚起來的人心——在天庭所有修行者的認知當中,這一戰的起因,不是因為別的什麽,而是因為天庭有人失陷於洪荒大地,然後天庭眾位神聖們紛紛起身去往救援,這才引發了這一場大戰,雖然損失頗大,但這種為了救援自己人而不計代價的行文,對於天庭的任何一個修行者而言,都是莫大的激勵。


    “天庭的謀算?”聽著準提道人的分析,十二祖巫也不由得將狐疑的目光落到了天庭一眾神聖們的身上。


    按照準提道人的分析,在暗中引導局勢之人乃是天庭之人,這可能性,卻是相當的大。


    “當然了,天庭眾位道友們當中,三清道友閑雲野鶴,白澤道友風光霽月,天帝陛下心胸坦蕩……他們做這樣的謀算,我是肯定不會相信的,但天庭之人數量不小,誰又能保證,其他的人不會為了天庭的大局考慮,將太真道友以及我們西極五人,都當成棋盤上的棋子呢?”


    “精彩!精彩!”雲中君拍起了手掌。“準提道友的這一番分析,實在是鞭辟入裏,若不是經曆過了一番深思熟慮,想來是絕對不會有這樣一個毫無破綻的推論——隻是不知,準提道友是什麽時候開始思慮這其間的種種?”


    雲中君撫掌而笑道,自由心證而已,誰不會呢?


    天庭得利最大,所以天庭有最大的可能在幕後撥動風雲,但準提道人在這片刻之間就說出這一大通的推斷,將自己撇得幹幹淨淨,若說他不是早早的就在心中思慮這些,又有誰能相信?


    若不是早早的就有所準備的話,他的這一番推論,又豈能如此的完善,如此的毫無破綻?


    ……


    這突如其來的一番爭執,或者說一番攻訐之後,一眾大神通者們因為東皇太一以無量功德登臨緣之境的巔峰,以及雲中君以功德順利登臨生之境給眾位太乙道君們所造成的震撼,也是隨之消散了去。


    在這一番爭執之間,無論是準提道人還是雲中君,可以說都是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準提道人成功的壓製了天庭陡增的影響力,同時也順利的混淆了眾人的視線,在相當大程度上減輕了自己謀算太真道人的嫌疑。


    而雲中君則是借著這一段爭執,成功的將眾人的注意力從他和東皇太一兩人的身上引開,消弭了準提道人繼續挑動他和東皇太一之間裂痕的可能——坦白來說,雲中君自負智計過人,但對於準提道人的挑撥,他也實在是找不出什麽好的應對策略。


    畢竟,準提道人的挑撥直指人心深處最陰暗的地方,沒有任何人能保證自己的心頭沒有絲毫的陰影,更沒有任何人能保證他人的心頭沒有任何的陰影,而在準提道人的挑撥當中,不做理會,隻會令隱患越發的明顯,但越是辯解,則隻會是顯得自己心虛——雖然雲中君以合則兩利的說法做過應對,但這種說法也經不起準提道人的繼續挑撥,畢竟,在這件事上,雲中君和天帝太一兩人所得的利益,可謂是天差地別,至於說兩人在這事上所付出的心力的區別,挑撥之下,有多少人還會去在意這個?


    是以,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準提道人的挑撥,無解!


    ——準確來說,準提道人的挑撥,其險惡之處不在於雲中君和太一的身上,畢竟,雲中君足夠的理智,而太一道人,也對雲中君有足夠信任。


    可無論雲中君和東皇太一之間如何的默契,也架不住天庭的其他神聖們被準提道人所挑動,然後為了平息雲中君和東皇太一之間的裂痕而有可能做出的種種‘努力’……


    這些神聖們或許都是好意,但他們的每一次好意,卻都有可能成為他人眼中謀算天庭的破綻。


    為此,雲中君也隻能是另辟蹊徑,以另一種方式來揭過準提道人所挑動的裂痕,以另一個話題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從他和東皇太一之間的‘裂痕’上移開,待得足夠漫長的時間之後,等到所有人都忘了準提道人今日的挑撥之言,那麽這裂痕,自然也就隨之消散。


    “這一次,隻怕是將西極的那兩位給往死裏得罪了的去,我們天庭和他們,也必然是不可能有轉圜的餘地。”回到了天庭,各位神聖們都是散去之後,雲中君才是在太一以及白澤等人的麵前露出了一臉的愁緒來。


    “那又如何?昔日麵對如日中天的巫族,都不見雲道友你露出如此的愁緒來,緣何西極那兩位竟是能夠令你如此的發愁?”天帝太一問道。


    而今的天地之間,若是要論及自己的兩位神聖和巫族的強弱,問多少人,就會有多少人回答是巫族更加的強大,至於說西極?西極是什麽東西?


    坦白來說,若不是西極有兩位神聖執掌了大羅之機,另一位執掌大羅之機的紅雲道人也和西極關係錯綜複雜的話,這洪荒天地當中的大神通者們,幾乎是不會注意到西極的存在。


    “陛下想錯了。”雲中君搖了搖頭,“在我看來,就算是整個巫族,相對於西極的那兩位,不,準確來,相對於是西極的那位準提道人而言,對我們天庭的威脅,也都是遠遠不如。”


    “西極的那兩位神聖,除了執掌大羅之機以外,可謂是要人沒人,要力沒力,他們對我們天庭的威脅,會比巫族還要大?”太一挑了挑眉,就算是對雲中君有著無與倫比的信任,但對於雲中君這樣的言語,太一也依舊是保持了他的質疑。


    “幾位道友也這麽想?”雲中君看著身邊白澤以及伏羲等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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