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隱匿於望舒道君的背後,為其封鎖氣機,叫天地之間的其他人,根本就察覺不到望舒到了天河,更是切割時空,借助天河奇異無比的地勢將天河水府從時空當中切割出來,自成一體的白澤道君以及師北海兩人,雲中君也不由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到了這個地步,他有哪裏還不清楚,這分明就是師北海和白澤在最後關頭又有了什麽疑難,由‘不甘於替雲中君背鍋’,這才是動了些手段,將望舒道君引到了天河水府,想要在這天河水府當中將一切都給敲定。


    “陛下不能出場?”當白澤和師北海偷偷傳音給雲中君說了他們最後的為難之後,雲中君卻是眉頭一挑,露出了全然不知此事一般的神色。


    而在旁邊,望舒道君的眉頭,已經是重重的豎了起來——天庭借助天地之勢,以種種手段強破她以天後之身入主太陰,於眾目睽睽之下與天帝太一借為道侶,對於此,她心中本就有所不滿,可到頭來,天帝太一竟還不能在他們結成道侶的典禮當中出現——對於望舒道君而言,這可謂是自誕生以來,便從未遇到過的羞辱!


    若真是如此的話,望舒道君縱然是奈何不得天庭的諸人,但在那缺少了另一個主角的典禮之上,望舒道君絕對是不吝於以鮮血來告訴天庭,當一位先天神聖被逼到了牆角之後,會有怎樣的反抗!


    “望舒道君何必聽他們兩人胡說?陛下雖然閉關,可結成道侶這般重大的事,陛下怎麽可能不出麵?若是如此的話,這又豈止是對道君的羞辱?更是對那幾位大羅之機執掌者的羞辱!我天庭,就算是再如何的狂妄自大,也不可能拿這種事開玩笑,將天地之間所有的神聖們都得罪得幹幹淨淨的吧?”雲中君一臉的坦然之色,令一邊的師北海和白澤道君都有些懷疑,是不是他們在勾連四方的時候,雲中君又悄悄的去見了天帝太一,和天帝太一溝通過望舒的事,並且成功的說服了天帝太一。


    “是嗎?”望舒道君神色稍稍變得溫和一些,但態度依舊是冷漠無比,不過被白澤他麽你這麽一打岔,望舒道君卻是將自己來到這天河水府的初衷,都忘了得幹幹淨淨——或者說,與太一能不能出場這件事所造成的影響相比,她之前的初衷,著實是算不得什麽。


    ……


    “雲道友,陛下當真是可以出場嗎?”待得望舒離去之後,師北海和白澤才是出聲問道,一臉的緊張。


    “陛下能不能出場,不,準確來說,出場的是不是陛下,這就得看在你們眼中,‘陛下’到底是誰了。”雲中君沉聲道。


    “雲道友這話是什麽意思,陛下當然是太一,唯有太一才是殿下!”白澤道君和師北海皆是齊齊出聲,“若是雲道君以為,能夠找另一個人來冒充陛下的話,那這想法,還是趁早打消的好!”


    “我又何曾有過這樣的想法?”雲中君垂下目光,“不過我倒是想要問二位一句——若陛下隻是太一的話,那而今端坐於淩霄殿的那位,又是誰呢?”


    “你是說,均?”雲中君這麽一說,師北海和白澤,才是回過了神。


    “錯了,不是均,而是帝均。”雲中君抬起目光,望著淩霄殿的所在。


    伏羲道君隕落之後,以白澤的能力,在處理事務的時候不能如同伏羲道君那般麵麵俱到,令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地步,不管白澤道君做出怎樣的裁斷,總會是有人因為白澤道君的裁斷而鬧出些事端,不得已之下,天帝太一才是以化身之法,分出一個名為‘均’的化身出來,坐鎮於天庭當中,號為,帝均。


    不過,這個化身,名義上是為化身,但實際上,卻隻是一個‘泥塑木偶’一般的存在,除了點個頭應個聲之外,這位‘帝均’,在天庭當中其實什麽也做不了,甚至就連那淩霄殿,這位帝均都出不來!


    “能行嗎?”雲中君提及帝均,師北海和白澤,也都是回過味來,不過仍自是有些猶疑的模樣。


    這樣一個泥塑木偶一般的傀儡,出現在天帝納後的典禮之上,當真就不會被人看出破綻?


    “你們兩位啊,還是當局者迷!”雲中君搖了搖頭。


    “你們想想,其一,在這樣的大事上,誰會覺得我們天庭會出什麽紕漏?其二,那帝均雖然沒有什麽修為在身,但眾人對天帝陛下的認知還在,故此他們見了帝均,絕不會認為那隻是一個泥塑木雕的沒有任何修為的化身,而隻是會以為,陛下的功行又有了精進,能夠將自己一身的修為都完美的掩飾起來,看上去便隻是如同凡物一般。”


    “此外還有一點。”雲中君頓了一下,看了看兩人的神色,才是繼續出聲,“這一次望舒道君以天後之身入主太陰的典禮當中,天地之間所有的神聖,都會到場,而所有人都會抱有一個同樣的目的——那邊是借此機會看看陛下的功行到了怎樣的地步。”


    “而功行深厚到能夠完美掩飾自己的修為,又或者是一身的實力臻至極致,甚至於了完全無法掌控,無法掩飾的地步,這給人的感覺,是完全的兩回事。”


    “前者,陛下強則強矣,但卻還在眾人可接受的範圍之內,若是後者,則是證明陛下的實力,已經是瀕臨了那一個極限,這無疑會挑動所有人的神經,尤其是巫族!”


    “我們要為陛下爭取時間,誤導所有人對異象的判斷,那麽在一個正式的場合當中,向所有人‘展示’陛下的強大,‘展示’陛下的修為,就是必不可少的一步。”雲中君起身,一臉的肅然。


    以帝均代替太一,和望舒道君走完那結為道侶的儀式,這是雲中君在提出那瞞天過海的計劃之時,就已經訂好了的決策。


    “原來是這麽回事。”雲中君言語之後,師北海與白澤俱是沉默下來,細細的品味著雲中君這計劃的前後細節,如果說從一開始,雲中君的這個計劃,隻能稱之為出其不意,別出心裁,隻是占了一個思維上的便宜的話,那麽最後這突如其來的一子,無疑便是一個神來之筆,將這一盤棋局襯托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便如同是銜尾的蛇一般,隻要天地之間的那些大神通者們被誤導,‘見證了’太一的修為,陷入了這思維的陷阱當中以後,就再也無法掙脫出來。


    在那之後,不管天地出現了怎樣的異象,天地之間其他的修行者們都不會多想——就算是天地之間有極度敏銳的修行者偶然察覺到了天帝太一的實力,那他們也隻會認為,是在天後入主天庭,太陰帝君歸位之後,天地之間陰陽平衡,進入一個全新的階段之後,天帝太一得到了天地的反饋,故而一身的修為才是突飛猛進。


    ——但問題在於,太一能夠得到天地的反饋,其他的大神通者們,自然也不差,到那個時候,被誤導的神聖們,隻會是鉚足了勁兒的閉關,修行,鉚足了勁兒的增強天地的本源,以種種手段增強自己的功行,以求盡可能的追上天帝太一,而絲毫不會認為,天帝太一早在陰陽平衡之前,就已經是臻至了太乙道君的極限,絲毫不會知曉,他們所做的一切的有益於天地的行為,他們所做的一切謀取功德的行為,都將成為天帝太一在極盡升華這過程當中的助力。


    “不愧是天下無雙的雲道君——就算是無數萬年不起兵戈,不見鋒芒,但萬萬載蟄伏之後,偶露隻鱗片爪,便是令世人無比的經驗!”師北海感慨道。


    “既然兩位道友已然盡知我意的話,那便還有一件事需要兩位道友做個壞人。”雲中君這才是不緊不慢的出聲,迄今為止,他這計劃當中,還存在著一個破綻需要彌補。


    “雲道友盡管說便是,就算是讓我們去闖一闖祖神殿鬧上一番,我等也絕對不會拒絕。”師北海和白澤皆是肅然。


    “帝均的本質——此事除了我們三人之外,天庭當中尚有一些其他的神聖們知曉,這些神聖們的養氣功夫不如兩位,對此事的前後西街,更是全然不知。”


    “若是他們見到帝均出現在典禮之上,必然會露出驚愕之態,而這,便是這瞞天過海之計當中唯一的破綻——天地之間的大神通者們,沒有一個不是人精,隻要叫他們察覺到異常,他們就必然會尋根究底,最後令我們的計劃功虧一簣!”


    “所以我要兩位出麵,攔下這些知曉此事的神聖,務必不能令他們出現在天帝納後的典禮之上。”雲中君雙掌一合——隻要這些神聖不出現在典禮上,就不會被人看出破綻,那雲中君的計劃,便是完美無缺。


    “天帝納後之禮,何其大事,若是有人不出現,會不會反而是叫人心生疑惑?”白澤道君質疑道。


    “所以還需要兩位道友放出些風聲,就說天庭之帝君也好,星君也好,其權柄之競爭,素來都有自己的規則——除了大道與星辰相互共鳴以外,還需要修行者為天庭,為天地立下大功,以功勳而論。”


    “而望舒道君,遠在天庭之外,平日裏隻知清修,對天地不曾有任何功勳,卻隻是因為運道好,便硬生生的壓下了天庭所有的神聖登臨太陰帝君之位,更是借此一步登天,執掌天庭一半的權柄——這樣的事,我們天庭有神聖不服,豈不是理所應當?”


    “若隻是不服之故,便是叫這些人連這等大事都不參與,會不會顯得太過?”師北海再度出聲。


    天庭的一眾神聖們各自執掌不同的權柄,而浙西權柄當中,相互衝突的權柄,也不在少數——野生如此,這些神聖們在履行權柄的時候,各種摩擦可謂是數見不鮮,為此產生矛盾,也是司空見慣。


    事實上,在伏羲道君之後,白澤道君調和眾神矛盾之時,天庭一眾神聖們絕大多數的爭端,都是因為權柄的衝突而起。


    隻是摩擦歸摩擦,衝突歸衝突,天庭的一眾神聖們,卻都是明理之人,在白澤道君,以及天帝太一的調和之下,幾乎是沒有人講這種摩擦記在心上,更不會將這些矛盾給擴大化,將其置於天庭的整體利益之上。


    也正是如此,天庭的氣象才是一直到現在都是蒸蒸日上,絲毫不見盛極而衰的模樣。


    “不過,哪裏會過?”雲中君冷笑起來,“而今天庭蓋亞洪荒,而洪荒當中的神聖們,看似一個個都對天庭恭順無比,但實際上呢,誰知道他們在暗處醞釀些什麽東西?”


    “與其等著他們他們在暗處醞釀的暗湧積蓄道極致然後爆發出來,還不如我們主動漏出些破綻,以此為餌,等著他們上鉤。”


    “兩位道友信不信,暗處那些人得見我們天庭矛盾顯現,必然會一邊大加挑撥,一邊又會在暗處勾連那些不曾道場的神聖,企圖以他們為矛頭,動搖我們天庭的大局?”說到這裏,雲中君也是冷笑起來。


    “此策,真乃一石多鳥,堪稱是將天地之間的一切,都給算了進去——好,便依雲道君此策而行。”師北海震了震自己的衣袖,一副要掃清身上塵埃的模樣。


    “此事,便交給我和白澤了,我們定然是令那些人安安穩穩的呆在洞府當中,絕不會令雲道君你的計策出現絲毫的紕漏。”


    “那就拜托兩位道友了。”雲中君也是朝著兩人點了點頭。


    ……


    “巫族,嘿!”


    “且等來日!”待得師北海和白澤道君皆是離開之後,雲中君的目光才是落到了周山的方向。


    自從巫族立下幽冥輪回之後,天地秩序歸於穩定,雲中君便是一直蟄伏於天河不出——世人皆以為,這是天地局勢安穩,擅長於戰場調度征伐的雲中君一身的本領沒有了用武之地,故而才是蟄伏起來,以清修度日,順便,也是鎮守著周山這勾連了洪荒和星辰之間的通道,以免巫族再一次殺進天庭當中。


    但事實上,卻全然不是這麽一回事——隻有雲中君自己才清楚,當前的他所麵對的,到底是怎樣一個險惡的局麵。


    當他以望氣術睜開法眼的時候,便能夠看到,這天庭那沛然無比的氣運當中,有一條黑色的線,如同是世間最為銳利的刀鋒一般,橫貫於星空之上,硬生生的將天河從天庭當中給‘截取’了出來。


    雖然如今天庭氣象是花團錦簇,蒸蒸日上,但在這氣象之下,無窮無盡的劫運,卻是幾乎將整個天河都給完全的淹沒。


    雲中君以望氣術觀測的時候,還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藏在那劫運之氣當中的無數顯化出刀槍劍戟,顯化出各種異獸神形的符文來。


    而這些,正是來自於巫族的咒殺之術。


    此前巫族入侵天庭,撼動雲中君布置在星空當中的儀軌,而後雲中君盡起大軍企圖撲殺後土,雖然未果,但也將後土打成重傷——而在那之後,雲中君便是成為了巫族的眼中釘,肉中刺!


    也正是在那個時候,巫族便是達成了共識——想要和天庭一戰,那當務之急,必然便是要先撲殺雲中君!


    雲中君不死,則天庭不墜。


    隻是,雲中君素來都深居淺出,幾乎是步履凡塵,又清心寡欲,完全叫人找不到破綻,再加上其秉承之道變化萬千,就算是被巫族堵住,巫族也未必有把握將雲中君撲殺當場——也正是如此,在對付雲中君的種種手段當中,巫族斟酌再三,最後選擇了咒殺之法!


    一個是這咒殺之法足夠的隱蔽,叫人難以防備,二來便是這咒殺之法足夠的詭秘,並不需要雲中君踏出天庭也能生效。


    巫族本就是擅長咒殺之術的種族,而在巫族開辟輪回,執掌萬千生靈之生靈,然後後土有一步登天,登臨掌之境以後,巫族在咒殺之術上的造詣,更是精進到了不知道怎樣的程度。


    到了現在,雲中君甚至都有些懷疑,巫族到底是打算要咒殺自己,還是單純的將自己給當成了一個測試他們咒殺之術的試驗品。


    ——總之,在雲中君的觀察之下,巫族但凡是有了什麽新的咒術,也不管那咒術到底有沒有效,都是先往雲中君的頭上扔一個。


    就算是雲中君有心要清掃滌蕩這些咒術的影響,但他一人清理咒術的速度,根本就跟不上整個巫族往他頭上扔咒術的速度。


    所謂聚沙成塔,壘土成山,久而久之,萬萬載這麽積累下來,天河的周遭,那無數的咒殺之術所引動的厄運,便是凝聚在一起,化作了這沛然無比的劫運之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莫測到了極致,也詭秘強大到了極致。


    在這樣的情況下,雲中君根本就不敢踏出天庭一步——他甚至是懷疑,若不是他在天河撲殺後土未果之後,太一便是找到了一件能夠和雲中君契合,能夠為雲中君保全性命的先天靈寶的話,那就算是他深藏於天河不出,這劫運之氣,也早就已經是穿透了天河之上無窮的空間,糾纏於雲中君的身上,令他不知不覺的就走向死亡。


    ……


    “怎麽樣,還有多久能夠煉好?”天帝將要大婚的消息傳出之後,受到震動最大的,便是巫族——幾乎是在和望舒道君定下大婚之期的同時,燭陰和帝江便是在時空的遮掩之下,出現在了幽冥輪回的最深處。


    而在這幽冥輪回的最深處當中,火之祖巫祝融,還有死亡之祖巫玄冥,已經是在這其間借著幽冥當中的業火,以及祝融所執掌的火焰,正錘煉著兩柄神兵!


    “還不清楚。”祝融汗如雨下,小心翼翼的執掌者火焰在那神兵上煆燒,而在祝融的對麵,揮動著大錘鍛打那神兵的,正是力量之巫族,強良。


    “可我們沒有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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